其實別說是莫紫萱陸冰兒,就是鳳凰見了也有些驚訝,“我也不知道有這麼多。”
子蘭因爲走在最後頭,還沒有退下,聞言笑了一聲,解釋道,“夫人您胃口一直不見好,王爺特地吩咐廚房,讓每種點心都給您準備着些,指不定您什麼時候突然想吃了,就能隨時吃到,免得過了那個時辰,您又不想吃了。”
鳳凰一聽頓時面露幾分訕訕來,這事說起來雖然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可如今在陸冰兒和莫紫萱面前提出來,卻像是故意向她們炫耀皇北天對她有多麼寵愛似的,這讓鳳凰剛剛轉好的心情頓時再次變得意興闌珊起來。
“我還從來不知道王爺居然是這麼貼心的一個人呢。”陸冰兒說這話的時候面上雖還帶着笑,但言語中多少還是帶出了幾分酸意。
倒是莫紫萱神色平常的就近拈了一塊點心塞進嘴裡,嚼吧了幾下,朝鳳凰笑道,“味道不錯,看來今天我和冰兒有口福了。”
鳳凰沒想到莫紫萱看似大大咧咧,實際上卻這般善解人意,不由多瞧了她一眼,不過她還是很承情的順勢笑道,“既然喜歡吃,那就多吃點。”
“自然,我是不會和你客氣的。”莫紫萱爽朗一笑。
陸冰兒此時也反應過來自己失言,本就拘謹的她益發變得束手束腳了起來。
鳳凰瞧她那模樣倒覺得她有些可憐,她並不覺得陸冰兒剛剛有說錯什麼,將心比心,若是換做是她睜眼看着皇北天的其他女人在自己面前秀恩愛,只怕要比陸冰兒更加失態也說不定。
“冰兒,你也嚐嚐,我估摸着這個梅花香餅你應該會喜歡。”鳳凰用筷子夾了一塊製作精細的梅花香餅放在陸冰兒面前的小碟子裡,含笑道。
陸冰兒先是一怔,隨後朝鳳凰感激一笑,附和着道,“這梅花香餅的模樣倒是精緻。”
一旁的莫紫萱聞言也將手伸了過來,拈了一個塞進嘴巴,嚼了兩下,卻是一撇嘴道,“這東西也就瞧着漂亮,真說起來,味道還不如這個玫瑰酥呢。”莫紫萱朝面前的一個盤子指了指。
鳳凰卻是笑了一聲,“所以我纔會只讓冰兒嚐嚐啊,這梅花香餅味道清淡,我剛掃了兩眼你吃的,都是味道濃郁芬芳的,估計你可能不大喜歡這種清淡的。”
陸冰兒在一旁認同的頷首道,“紫萱口味比較重,是不喜歡這種清淡的,其實這梅花香餅還是很香的,不過要細細品嚐才能嘗得出來。”
莫紫萱連忙擺手道,“你還是快饒了我吧,我吃東西本來就是圖個開心暢快,要跟你似的細嚼慢品,我非得累死不可。”
這話說的鳳凰和陸冰兒兩人都笑了起來。
有了點心作媒介,鳳凰雖是第一次見陸冰兒和莫紫萱,倒也沒有冷場的時候,不過這也得歸功了三人性格的投契。說起來也是奇怪,陸冰兒性格溫婉,知書達理,莫紫萱個性直爽,大大咧咧,鳳凰行事則愛憎分明,雷厲風行,按說這三人的性格多多少少都有矛盾的地方,可偏就相處的十分融洽。
連鳳凰也不得不在心中承認,這兩人是自自己穿越到這個世界後難得投契的。當然驀然閣的那些人不算,那些人對她到底還有些下屬對上司的崇敬,而眼前這兩人和她卻是平等的。
“哎,鳳凰,你這裡的丫頭模樣都是這麼出挑的麼?”幾人說笑了一會便完全消除了隔膜,彼此間的談話便也就隨便了起來,莫紫萱趁機將一直埋藏在心中的疑問問出了口。
鳳凰沒什麼胃口,陪着她倆用了幾塊點心後便停了手,懶洋洋地倚回了引枕,聞言她挑了眉頭斜睨着莫紫萱,似笑非笑道,“我就不信你一點風聲都沒有聽見,如今又何必故作不知的來問我。”她雖懶得理睬這府裡的暗潮涌動,卻不代表她不知道,就比如她就知道她這西苑的一舉一動基本都會第一時間傳到南苑那邊去。
莫紫萱嘿笑了一聲,“看來是真的了?皇后賞給王爺的那十二個美婢如今都成了你的丫頭?”
鳳凰打了個呵欠,懶聲道,“你不都看見了麼?還問了做什麼?”
“我這不是好奇麼?”莫紫萱一點也沒有淑女氣質的隨手丟了一塊點心進嘴裡,嘟嘟囔囔道,“聽說有一個美得驚人?”
“你說的是醜竹吧?”鳳凰不用想也知道她問的誰,她那十二個丫頭雖個頂個美貌,但要說美得驚人,便也只有醜竹當得起這四個字了。
莫紫萱咕咚一下將點心嚥了下去,擺手道,“我也不知道叫什麼,就是聽小丫頭說,當日宮中的王嚒麼將人送進來的時候,其中有個美的驚心動魄的。”
陸冰兒在一旁聽了噗嗤一下笑出了聲,“什麼美的驚心動魄的,你這話兒怎麼聽着這麼奇怪?”
“哎呀,你知道我的意思就行了,非跟我咬文嚼字做什麼?”莫紫萱瞪她一眼,“顯擺你有文采麼?”
陸冰兒施施然一笑,“我本來就有文采啊。”
“嘿!”莫紫萱指着陸冰兒對鳳凰氣笑道,“你瞧瞧,你瞧瞧,這纔多少功夫,這妮子尾巴都露出來了。”
鳳凰瞧着陸冰兒這難得的活潑倒覺有趣,不過她並未跟着莫紫萱一起打趣陸冰兒,而是笑着開口道,“醜竹倒的確如你說的一般美的驚心動魄,只可惜你來的不巧,若是昨日,她身爲我的貼身丫頭,你可以直接看到她的,但是昨夜她不小心摔了一跤,將臉給摔壞了,如今正在自己的屋子裡頭養着呢。”
“啊?不是吧?”莫紫萱怔住。女人容貌大於天,這好端端的一張臉怎麼會說摔壞就摔壞了呢,莫非……
鳳凰眸光澄澈,神情坦然,“我也不知道具體什麼情況,今早起來就沒瞧見她,子蘭她們說她昨夜起夜的時候摔了一跤,將臉給摔壞了。”
莫紫萱這才知道自己想多了,不由抱歉的朝鳳凰笑了笑,鳳凰只無所謂的聳了聳肩。那樣一個美貌的丫頭在自己手上還沒待過一整天就毀了容,別人懷疑她也是正常。
不過說到醜竹她倒是想起來一事,微揚了聲音朝外面道,“青玉,我讓你給醜竹拿的凝雪膏,你拿了沒有?”
青玉在外頭聽見她們三人的談話,不由在心中暗怪這莫紫萱多嘴,不過她還是揚聲回道,“我之前忙忘記了,這就去拿。”
說着便進來繞過三人朝內寢牀的方向走去。
陸冰兒聽聞她的話有些好奇道,“這凝雪膏是什麼東西。”
鳳凰也不隱瞞,直接道,“是我配製的一種膏藥,可以活血化瘀,淡斑祛痕。”
莫紫萱早就聽說她懂醫術因而並不驚訝,倒是陸冰兒大大的怔了一下,這才訝道,“你懂醫術?”
鳳凰淡淡一笑,“以前閒着沒事做,跟着大夫學了些日子,懂也不能說懂,畢竟是學着玩兒的。”
莫紫萱卻是笑嘻嘻道,“連凝雪膏這麼高級的東西都能自己配出來,你就不要謙虛了。”
鳳凰怎麼好跟她說比到醫術,她更擅長毒術,因而只抿脣笑了一聲,沒有再多說。
莫紫萱和陸冰兒心中十分好奇她到底什麼來頭,畢竟別說是陸冰兒這種家風嚴謹的了,就是莫紫萱這樣的武將之家,女子也是不能輕易出門的,既不能輕易出門,又如何能跟大夫學醫?而且還是用來打發時間的?
可若說鳳凰是小門小戶出來的卻又根本不像。鳳凰今天估計沒打算出門,因而並未刻意梳妝,卻自有一種脫俗之美,只見她青螺眉黛纖長,玉脂面龐生輝,棄了珠花流蘇,如墨青絲只以一支雕工細緻的梅花玉簪綰起,穿一身素白色長錦衣,衣裳下襬用深棕色的絲線細細繡出奇巧遒勁的枝幹,一路蜿蜒往上,有朵朵紅梅於其間怒放。鳳凰的容貌偏豔醴,氣質又稍嫌清冷,這一身打扮卻使得她清雅間又透出幾分華貴來。
這樣一個女子又如何是小門小戶培養的出來的?
莫紫萱和陸冰兒越和鳳凰相處越好奇她的身份,但自家王爺將她帶回來時都並未言明她的身份,她們兩人自然也知道這其中只怕是有蹊蹺,因而也只能勉強壓抑住內心的好奇。此時她倆見鳳凰不欲多言,便也就識相的跟着轉了話頭。
那邊青玉取了凝雪膏便出了門,候在外頭的子蘭瞧了一眼她的手,輕聲問道,“給醜竹送的?”
青玉面色不虞,但還是點了點頭。
子蘭瞧了一眼她的臉色,輕聲笑了一下,道,“要不,我替你給醜竹送去吧,你跟着夫人時間長,比我們更懂得夫人的喜好,留在這裡比我們留下更有用。”
她說完對面的寅菊看了她一眼,隨後便又神色平靜的移開了視線。
青玉聽她這般說自然求之不得,昨晚的事情讓她對醜竹已是厭惡至極,沒啐她兩口已經是脾氣好的了,現在卻還要去給她送藥!!
“那就麻煩了啊,子蘭,回頭我一定好好謝你。”青玉雙手做合十狀,笑眯眯道。
子蘭聞言也是一笑,“你既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啊,也不需你如何謝我,只回頭將夫人剩下的那個栗子糕替我討了來便是,我極愛吃那東西。”
青玉聞言立即點頭,“好,沒問題。”
子蘭這才笑着拿了那凝雪膏去了。
不用去看討厭的人的臉,青玉心情大好的半倚在門上打起盹,以前跟着鳳凰在景慕的時候她就經常這般偷懶,鳳凰也不說她,她自然也就越發的肆無忌憚起來。
夏日本就容易犯困,青玉不過剛倚靠了一會,便已有了朦朦朧朧的睡意,恍惚間忽聽向來很少開口的寅菊在耳邊輕而急道,“青玉,快起來,來人了!”
青玉一驚,猛地睜開眼,便見管家正領着一個穿着靛青衣袍,容貌陰柔的男人朝小築這邊走來。
管家見她擡眼瞧來,面上頓時露出一個十分誇張的笑容,“快,快去通知夫人,宮中來了封妃詔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