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陣涼風吹來,陷入沉思中的鐘晴清醒過來,避開南宮墨如火般的目光,甩了甩頭,將腦海中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驅散,笑容裡多了一絲疏離和冷淡,“洗清了污名,自然會感到快樂的。”
敏銳如南宮墨,又怎麼會感受不到她故意拉開的距離,笑容凝滯了下,袖子下面的拳頭不自覺的握緊,靠近她,卸下她的心防真的就那麼難嗎?
“晴兒,你明明知道我指的是什麼,經歷了這些事情,你還看不清我的心嗎?”
南宮墨眼底閃過受傷的情緒,語氣也變得有些激動。
鍾晴心一緊,面容卻浮上了輕快的笑容,“其實,我也覺得很快樂很開心。南宮墨,你還有別的事情嗎,若是沒有,我要先回去了,不然估計明天又有更難聽的流言傳出來了,連累你被人污衊,差點連手中的權力都被迫交出來,我很抱歉。你以後還是離我遠些吧,估計我是個不祥的女人,纔會給你帶來災難和困擾。”
她略帶自嘲的口吻讓南宮墨心裡很不是滋味,心口像堵了什麼一樣,吐不出來又咽不下去,難受極了。
他深呼吸一口氣,努力不讓情緒掌控自己,默默的告誡自己,不着急,慢慢來,精誠所至金石爲開,總有一天,他要在她冷若堅冰的心上敲開一條縫,在她心裡灑下一片溫暖的光,讓她相信自己,慢慢的接納自己,依賴自己。
“你沒有錯,錯的是那些貪得無厭的人。晴兒,你先別走,一會帶你去看解氣的戲,相信你一定會喜歡。”
鍾晴瞬間就明白了他在說什麼,感動的,溫暖的,帶着微微的甜意交織在心底,舌頭像被打結了一樣,半個字都說不出來,寒冷的眸子裡,有溫熱的霧氣上涌,心微微的麻,就那麼擡眸撞進含着寵溺溫柔笑意的眼睛,像一張密密麻麻的網,將她圈住,難以逃離。
她醞釀了很久,終於艱難的吐出一句話,“南宮墨,其實你不必做那麼多,對你沒有任何好處,可能還會給你招惹來麻煩。”
就算南宮墨是皇上最爲疼愛的外甥,鍾顏還是皇上的女人呢,她孃家又是手握重權的封疆大吏,背後還有太后一脈的人,做得太過分了,皇上指不定會遷怒她呢。
南宮墨的眼睛亮得像天上的星辰,胸口有溫熱的東西蠢蠢欲動,愈加柔情似水,“晴兒,不用擔心我,要怎麼做我心裡有分寸,你只管看着就行了。我說過,以後會保護你,任何想要傷害你的人,我絕對不會讓他們有好下場。”
他視她如稀世珍寶,恨不得將她捧在掌心裡細心呵護,不讓她再受一丁點的委屈和傷害,怎麼會放過背後害她的人。
“謝謝。”
她不知道除了謝謝,還要說什麼。
這時候,上官語歡看時間差不多了,笑盈盈的帶着宮女走了過來,語調歡快的說道,“墨表哥,鍾情姐姐,靜貴妃朝着父皇的清心殿去了,上官絮兒那邊也有人去喊人了,我們現在就過去吧,晚了可就沒有熱鬧看了。”
南宮墨凝視着鍾晴,輕聲細語的說道,“我和語歡之前已經和舅舅打過招呼了,他知道我們會過去的,一起去吧。”
上官語歡更是親熱的挽住了她的胳膊,將頭靠在她的肩膀上,“鍾晴姐姐,走啦,昨天的事情墨表哥都告訴我了,那種女人就應該將她打入最底層泥濘裡,讓她永世不得翻身。簡直是手段歹毒,心思陰狠,那等手段她竟然想得出來,真是比毒蛇還毒,光是聽說,我都嚇出了一身冷汗呢。”
是啊,受了那麼大的驚嚇,若不是她謹慎小心,善於用毒,她現在已經生不如死。既然她這樣惡毒的對付她,她爲何要忍氣吞聲?原本她是想着親自對付鍾顏,現在不知道南宮墨會將她逼到何種程度,若是不解氣,她不介意在那個置她於死地的女人身上再狠狠的補上幾刀,讓她一輩子活在泥濘痛苦之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是以,三人在宮女和太監的簇擁下,帶着愉悅和看好戲的心情一路直奔清心殿,在偏殿裡透過細微的孔隙看着正殿裡發生的一切。
正殿裡,上官青面無表情的坐在椅子上,眼神寒冷得沒有一絲溫度,居高臨下的瞪着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帶雨,傷心欲絕的女人,沒有一丁點的憐惜,甚至說沒有一丁點的反應。
“皇上,臣妾知道您心裡怨我恨我,是我給你帶來了數不盡的屈辱和麻煩,這十幾年來臣妾已經爲自己當初的錯誤付出了沉重又痛苦的代價,這一切都是我罪有應得,我毫無怨言。可是絮兒也是你的女兒啊,你怎麼能那麼狠心,那麼多年來你不聞不問,沒有給她一丁點的父愛,讓她受盡冷落和白眼,你心裡就沒有一星半點的難過嗎?絮兒一丁點錯都沒有,卻要承受你這樣的冷漠,你怎麼能對她那麼不公平,她很可憐,你不知道嗎?你要是還對我恨之入骨,想要折磨我對付我儘管來,請不要再傷害絮兒了,她很脆弱,承受不起再多的傷害了。臣妾求求你,稍微將絮兒放在心裡,給她一點愛,不要讓她在一次次的等待中越來越絕望,她是無辜的。”
低低的啜泣裡充滿了數不盡的痛苦,靜貴妃失魂落魄,爲自己的女兒心痛不已。
皇上一直等到那個女人斷斷續續的哭泣,沒有再說出半句話時,威嚴的臉上才浮上了凜冽森寒的微笑,“說完了嗎?”
靜貴妃愣愣的擡眸看着他,跪着的身體都要僵硬了。
“鍾顏,絮兒能有今天都是你造成的!做錯了事情,哪怕是最痛最苦,也要自己品嚐,沒有人理所當然的原諒包容你的錯誤。朕爲什麼不疼她,甚至冷漠的對她你心裡比誰都清楚,你敢告訴你女兒真正的原因嗎?絮兒出生的時候,朕要將她抱到皇后的身邊養,是你被仇恨矇蔽了雙眼,爲了將婉嫺郡主徹底的整垮,在她嫁給你哥哥之後仍是不肯放過她,寧願拿着絮兒當成報復的籌碼弄到太后的宮裡養,也不願意讓讓朕抱到皇后那裡養,甚至藉着你外祖家和鍾家的權勢在暗處不停的下絆子阻止朕問鼎皇位,是你,硬生生的奪走了朕愛你女兒唯一的機會!既然選了那條路,現在又哭哭啼啼哭給朕作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