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存了疑慮,嘴上卻是沒有說出來。鬼冥老兒悶頭想了半天,猛的一拍頭,急慌慌站起:“你們別愣着了,趕快收拾東西,走!”
花明月看了江陵夜一眼,連忙吩咐弄影和飄雪,把東西收拾齊整,搬進馬車裡。隨即柳絮駕着一輛超長的馬車,停在門口。
花兒吩咐幾位下人,把維娜擡上車,然後自己 也跳上了車。黑白雙煞此時卻沒有現身,也不知有何事耽擱了,鬼冥老兒駕着一輛車,柳絮一輛,還有俊墨一輛,三輛馬車,從後門出發,除了馬蹄得得,一點兒聲音也沒有。衆人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種逃亡的生活,行動起來特別的迅速。
花明月坐在車子上。這方向卻不是朝南,而是朝西,而且車廂明顯前高後低。大約行了二十多分鐘後,鬼冥老兒猛的勒住繮繩,跳下馬車。
“前輩?”江陵夜疑惑的問道。
鬼冥老兒不作聲,回身看向他們來時的路。只見遠處火光沖天,濃煙滾滾,不是老頭兒的家,又是何處?
“這……”江陵夜的雙手握成拳。
難怪老頭兒要急着走了。
花明月也已經下車,發現他們並不是在官道上,而是身處一個地勢較爲平坦的小山坡上。這個地方,視野極爲開闊,可看向遠處,遠處的人,並不能看見他們。
“呵呵,爺爺,您現在是真的無家可歸了。”花明月苦笑一聲,說道:“這些人,來的好快!”
“老頭兒,是不是來了啥厲害人物?讓你跑的這麼快?”花明玉看了一會,忽然冒出了這麼一句。
“二姐!”花明月沒好氣的說道,自己的這個姐姐,比自己還要大嘴巴!同樣是爹生的,大姐那份文靜勁兒,無人可比,怎麼她就這脾氣呢?
花明玉眼珠一瞪,拍拍胸口,笑了:“幸虧老頭兒料事如神,跑的快。要不,咱們怕全成烤全羊了。”
這話兒一說出口,大家頓時笑了。鬼冥老兒的臉上,說不出是得意,還是什麼神情。
“老朽跑路自是沒有問題。可是還有那個丫頭,怎麼辦?總不能把她扔一邊,等死吧?”
維娜身子已經好轉,只是傷口還沒有完全癒合。現在見大家都下車,停下來不走,就自己躺在車廂中,心癢難耐,口中只是亂叫:“你們要是還留在這裡指指點點,只怕還是在等死。”
一句話,提醒了大家。鬼冥老兒豎耳一聽,臉色頓時一變:“大家噤聲,貌似有人來了。”
衆人一聽,剛放下的心,頓時又提了起來。連忙各自把馬車趕到稍微隱蔽的地方,大氣也不敢出。
只聽見一陣馬蹄聲,從遠處傳來。聽聲音,大概有四五十人。衆人皆是屏住呼吸,只聽見馬蹄聲在不遠處,忽然頓住了。
“大哥,現在我們應該朝哪邊追?”一個男人的聲音。
“他們的方向,是月夕!一定是向南去了!”一個陰沉的聲音,嘶嘶響起。不知爲什麼,花明月一聽見這聲音,就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就像一條毒蛇,吐着鮮紅的信子。又像一個人,氣管被切斷半邊,開口說話時,所發出的聲音。
“萬一他們朝這邊呢?”先前問話的男人,說道。
“廢話!這
條路前面是死路!他們難道想自取滅亡?”嘶嘶聲又響起。
“那好,兄弟們,朝南!”先前的大漢說道。
隨即,馬蹄聲朝南而去。就在這時,飄雪鼻子忽然一陣癢癢,一個沒憋住,“阿嚏——”
“誰?”嘶嘶聲響起。
飄雪伸手掩住嘴,嚇的連眼淚都要下來了。
又一聲噴嚏,更加響亮。卻不是他們幾人傳來。
隨即,白煞那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死閹人,耳朵到尖。爺不過是打了個噴嚏,你都能聽見,爺要是撒泡尿,你是不是也能聽得見?”
隨即,就是一陣“嘩嘩”聲響起。
“黑白雙煞?”嘶嘶聲響起,帶着說不出的陰森恐怖的笑意:“你們兩個跳樑小醜,也來送死?”
“誰說俺是來送死的?死閹人!你不是和那個賈太后有一腿的麼?怎麼,命根兒被割了,變死太監了,賈太后就不要你了吧?不知你現在伺候的美人兒,又是誰?”
黑煞的聲音裡,帶着明顯的挑釁。
“你活的不耐煩了吧?找死!”嘶嘶聲音剛落,就是兵器相撞的聲音。
不一會兒,他們已經打在了一起。
江陵夜剛想現身,去支援,卻被鬼冥老兒制止。只見他臉色非常凝重,是從沒有過的嚴肅神色。江陵夜看看四周,也只好作罷。
“啊——”黑煞一聲大叫,驚顫了衆人的心。
“你個死太監!居然在劍上淬毒!你這種下三濫的手段,除了姓風的能幹的出來,還有誰?”黑煞破口大罵:“老子咒你們家斷子絕孫!祖墳被挖!”
“死到臨頭了,還逞口舌之快!”先前的大漢冷聲道:“大哥,要不要兄弟給他點個天燈?”
“點天燈就免了。把他們的皮剝下來,裡面塞上稻草,拿回去給孩兒們玩耍罷。”嘶嘶聲,這幾句話,讓衆人的心冷如冰。
“死太監,破孫子!老子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只要老子的弟子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遲早也得步老子後塵!你不就是使用這下三濫的手段,在空氣中撒毒,讓老子上了你的惡當!有本事解了老子的毒,老子和你單打獨鬥!”
黑煞罵的痛快,那話音卻像是在提醒,千萬別衝動,衝動是魔鬼!
江陵夜的手已經抓進了身下的泥土中,面頰赤紅,眼珠血紅。眼睜睜的看着自己人,被對方這麼折磨羞辱,而自己還不敢現身,真的是奇恥大辱!
“哈哈哈……你這一招,沒用了。”嘶嘶聲停了下來,隨即,一聲慘叫,罵不絕口的黑煞頓時沒了聲息。
“你呢?你還有什麼遺言?”嘶嘶聲問道。
“我就想知道,到底是誰僱你們來殺我們的,死,也要死個明白!”白煞的聲音 很平靜。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弟弟慘死於自己前面,卻動彈不得,那種心情,不是當事人,誰能瞭解?
“對不起!無可奉告!這是規矩!”嘶嘶聲再度響起:“你是自行了斷,還是讓本尊動手?”
“人生自古誰無死,死在你這種小人之手,實乃憾事!”白煞揮掌,拍向自己天靈蓋。然後,身子無聲無息的倒了下去。
“大哥,這小子,是個漢子!
”一陣靜默後,先前那大漢說道。
“走吧。”嘶嘶聲說道。
“還要不要剝了他們的皮?”
“這等樣子,剝了皮,又有何用?還是抓緊完成主上的任務,纔是緊要!”說完,雙腿一夾,胯下馬兒,立刻四蹄生風,朝前面奔去。
隨即,就是那一陣馬蹄聲,朝南而去。
待再也聽不見聲音時,衆人方纔探出頭去。從隱蔽處走了出來。
飄雪眼睛已然紅腫,雙手指甲直掐出血來。如若不是她的那個噴嚏,他們就不會死!
花明月瞭然的看了她一眼,走到她面前,輕輕的握了握她的手,意思是你安心,不怪你。
然後才緊跟在大家身後,朝山包下走去。
也就是幾十米的距離。花明月一看,眼淚頓時就下來了。只見黑煞躺在地上,雙目圓睜,面色青紫,渾身已經潰爛的不成樣子。而白煞,天靈蓋已碎,腦漿迸出,臉上身上亦是潰爛不止。
“前輩……”花明月緩緩跪倒,眼淚滴答滴答朝下流。這兩人,一生喜歡打鬧不休,卻是想不到居然命喪荒野,而且死的如此悽慘。
飄雪弄影柳絮花明玉俊墨幾人,也連忙跟着跪下。江陵夜面如寒霜,立於他們面前,北風颯颯,吹拂着他的衣衫。
他不會讓他們白死!只要安頓好月兒,把月兒的病根除去,他就算是死,也要殺了他們,替他報仇!
鬼冥老兒卻是蹲下了身子,翻開 他們的眼皮看了看,又抓起地上的泥土聞一聞,方纔立起身子,說道:“哭什麼?還不趕快替他們挖個坑,埋了。”
“要是他們折返回來,怎麼辦?”花明玉問道。
“他們所中之毒,在兩個時辰之後,會化成一灘水。風一吹,就 幹了。連骨頭渣兒也不會剩下的。就算他們折返,亦是無事。”鬼冥老兒說道。
隨即,先抽出自己的佩劍,走到兩顆松樹之間,開始挖坑。
江陵夜一見,默默的過去幫忙。飄雪更是用雙手開始挖坑,只把兩個指頭挖的鮮血淋漓,亦是不休。
“飄雪……”花明月制止住她,眼神中是勸阻:“別這樣。”
“主子——”飄雪眼中已經無淚:“他們是爲了奴婢才白白送了性命。您就讓奴婢挖吧,這樣奴婢心中也能好受點。”
wωω¸ тt kan¸ ℃ O
“唉!”花明月唯有嘆口氣,伸手一起挖起來。
不一會兒,一個坑已經挖好。江陵夜親自彎腰抱起他們,一一併排放進坑裡,沉默了一會兒,纔開始朝坑裡填了第一捧土。
衆人雙手捧土,不一會兒,那坑已經被填平。鬼冥老兒拉開架勢,運掌,只見枯葉紛飛,不一會兒,新土上已經鋪滿了枯葉,不刻意看的話,真的看不出來,這裡曾經挖過坑。
從懷中掏出一小瓶粉末,在剛纔他們倒地的地方灑下,不一會兒,那裡邊汪出水來,潮溼一片。又撒了些紅呼呼的東西,腥臭難聞。
“走吧!”鬼冥老兒做完這一切,說道。
“走?去何處?”花明月問道。
現在,華夏是回不去的了,而月夕,長路漫漫,還有十幾天的路程,這一路上,不知有多少危險在等着他們。他們又能到何處去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