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冒出一個聲音,伴隨着平緩有力的腳步聲,方眠心臟一沉,意識到她果然是太天真了。
低頭看看還在昏迷的彼岸和文竹,方眠皺皺眉,擡起手想要在空中畫一張陰力符咒貼在他們倆身上。可是奇怪的是,她在空中畫了幾筆,卻並沒有畫出任何符咒!
她愣住了,急忙換了個簡單的符咒,可這一次依舊沒有畫出任何東西!
怎麼回事,難道她的陰力消失了?余光中那人已經走了過來,她急忙從內兜裡找出手機,撥通了若添的電話。不多時,電話被接通了,可方眠還沒說什麼話,屏幕忽然就暗下去了!
靠,還真是人倒黴的時候喝涼水都塞牙!這種關鍵時刻手機居然沒電了!這不是狗血電視劇中才會有的橋段嗎?現在居然發生在她身上了!
方眠憤憤的咒罵一聲,低聲喊着他們:“彼岸!文竹!你們快醒醒!”
喊了兩次,他們依舊沒有反應,可又不能直接甩給他們兩巴掌。方眠急了,擡手抹了把額頭上因爲着急滲出的汗珠,而後抱着死就死的心態,擡起頭來看向來人。
“不必叫了,我鎖住了他們的意識。我若不解開,他們是不會醒來的。”
方眠咬牙切齒的看着來人,一字一句的開口:“我早該知道,你壓根就不是個什麼好鳥!”
“呵,那我是否該感謝你,在某段時間裡對我產生了良好的印象?”
方眠握緊拳頭,用力搖了搖頭:“我只是替若添感到悲哀,她若知道她尊敬的三戒爺爺是如此卑鄙趁人之危的小人,她必定會很傷心。”
三戒彈了彈綠色衣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漫不經心的說道:“反正她早晚也會知道,我又何必擔心這種沒有意義的事情?”
“我不聽你這些廢話,解開他們倆的意識!”方眠大喊一聲,“我也不管你的目的是什麼,但無論如何,你不能傷害他們!”
方眠邊說邊伸出胳膊怒指着三戒,可不曾想話音未落,手指就觸到了籠子的兩根鐵柱中間。剎那間像是有一道閃電從指尖傳到全身,她猛地收回來,強忍着全身酥麻環顧四周。她突然驚恐的發現,這籠子四面竟佈滿了結界!
“你!竟然用結界困住我們!”
三戒無奈的瞥了她一眼,輕蔑的翹起嘴角:“我若是解開了他們的意識,又沒有使用結界,豈不是給了你們逃跑的機會?”
“既然怕我們逃跑,你又爲何沒有鎖住我的意識?”
“你?”三戒心下好笑:“一個小丫頭而已,對我能有什麼威脅?雖然你的陰力強到令我匪夷所思的地步,但只要你是活人,我就能輕易的鎖住你的陰力。既然如此,那又何必鎖住你的意識?呵,前不久彼岸來找我,求我爲他解開三昧爲他鎖住的部分陰力。當時我還在想象,他的陰力全部解開的那一天,我是否親眼見到他倒下。老天爺果然眷顧我,讓我親眼見證了他達到頂峰後的落魄。”
方眠咬咬脣,陰沉着臉:“你爲彼岸解開陰力,並不是想讓他更強,而是爲了摧毀他?他與你究竟有什麼深仇大恨,爲何從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就處處針對他!文竹更是無辜,你們今天不過是第一次見面,你卻如此對他!”
“我們之間的仇恨,可大着呢,就算是我親手將他驅散魂魄,也不足以泄憤!只能怪他太自負,以爲只要陰力全部解開了,就能有能力保護你。呵,如此強大的陰力,以他現在的身體,哪兒能承受的了?既然他非要用一百毫升的瓶子去裝兩千毫升的水,那就只能自食其果了。”三戒用右手比劃着一百毫升和兩千毫升瓶子的大小,目光不時地看向昏迷不醒的彼岸,諷刺的說道。
方眠低頭看着彼岸輕輕皺着眉頭的模樣,心疼不已。他一心想要保護她,可正是他的這種心思,才最終害了他!忽然她記起一件事,一雙大眼怒視着三戒,咬牙切齒:“你在騙我!既然彼岸承受不了那麼多陰力,那當年若添祖父又怎麼可能鎖住他的陰力!他明明可以承受纔對!”
三戒聞言聳聳肩,而後搖了搖頭:“關於這件事,你不妨在死後去問問三昧……哦對,你是不可能見到三昧的……”他的目光忽然黯淡下來,他垂下眸去,沉默開來。
但在方眠看來,這不過是因爲三昧早已去世,他們本就不是一個時代的人,自然是見不到的。她看着他眼底的那抹黯淡,猜測着他正爲了好友而傷心。
想了想,她軟了聲音,輕輕開口道:“若添祖父若是知道你現在關着我們,必定會不開心的。畢竟,彼岸是他帶回家的,他一直將彼岸看做家人。”
“你憑什麼這麼說!”三戒忽然像是瘋了一般的指着方眠咆哮着,雙頰漲得通紅,“你沒有資格這麼說!如果不是你們,三昧根本就不會……不會到魂飛魄散這步田地!”
方眠驚住了,若添祖父魂飛魄散了?他爲何會魂飛魄散?不是說引魂師有一次復活的權利嗎!而且,這與他們倆又有什麼關係!她跟三昧並不熟好嗎!她和若添認識沒幾天他就去世了好嗎!她從來沒見過三昧好嗎!
“你肯定是瘋了,這與我們有什麼關係!文竹甚至都不認識若添的祖父!”
“與你們沒關係?呵,與這個小子倒是沒關係,不過誰讓他這麼倒黴,和你們做了朋友呢。至於你們,呵,三昧若是聽到你這麼說,肯定會傷心的流淚!但可惜他連魂魄都沒了,三界六道之內已經沒了他的痕跡,他甚至都沒有機會去投胎轉世爲人!”三戒越說越激動,最後乾脆將憤怒的目光看向了彼岸,“好,既然如此,那我不妨解了他的意識,讓他親眼看着自己是怎麼魂飛魄散的,讓你們也嘗一嘗三昧的痛苦!”
話音剛落方眠還未反應過來,三戒就在空中畫了兩道一模一樣的符咒,畫完後右臂一揮,符咒同時向前飄去。很快便穿過籠子來到彼岸和文竹的身邊,印在了他們的額頭。
他們緩緩睜開了雙眼。
方眠欣喜不已的俯下身去,大聲喊着:“彼岸!你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彼岸的眸中閃着迷茫,視野清晰後看清了是她,立刻清醒過來坐起身:“眠眠!你傷到哪裡了!我看見你暈過去了,我以爲……不對,你的陰力呢?怎麼沒了!”
焦急間,身邊的文竹也醒了過來,聲音虛弱無比:“我怎麼會在這兒……我好累……”
“醒過來就好,醒過來就好……”方眠長長的鬆了一口氣,“我的陰力沒了,但幸好你們都沒有受傷……”
“沒有受傷?丫頭,你未免太過樂觀。”
一個冷漠的聲音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彼岸的臉色立刻變了,冰冷着表情看向他:“眠眠,他是怎麼回事?”
“是他把我們關進來的,彼岸他瘋了!竟然說若添祖父魂飛魄散了,還說是因爲我們!”
彼岸如同被雷劈中一般震驚了,周身立刻冒出黑色煙霧,他看着三戒,憤怒吶喊:“你憑什麼說三昧魂飛魄散了!我親眼看着他的鬼魂被引魂師引走的!”
“你親眼看着他的鬼魂被引走,可不能代表他真的去了陰間投胎轉世!”三戒兩眼佈滿血絲,“枉三昧將你視作家人,他死去你卻沒有送他最後一程!若是你親自送他去陰間,就會知道他爲了毫不相干的你們而付出了什麼!”
“你以爲我不想送他嗎!”彼岸火了,邊說邊怒視着他,“你以爲我親眼看着他被引魂師帶走的時候不會難受嗎!若不是我破不了他的結界,我必定會將他從引魂師手裡帶回來!我們早已說好,就算他百年歸老,我們也要一起作爲鬼魂生活在麪館裡!可是他死後卻違背了我們的約定,跟着引魂師走了!”
彼岸說完,伸出手指就要對付三戒,可是他用盡了力氣,卻並沒有任何反應,他一愣,低頭看看自己的雙手,不可置信的喃喃:“怎麼回事,我的陰力……”
方眠也發現了,原來這籠子不僅能困住他們,還能吸食他們的陰力!起初彼岸沒有現出黑色煙霧的時候,她是看不出他的陰力多少的。可現在,她卻清楚的看到他周身的陰力正以很快的速度往籠子四周發散,就像是籠子正在吸取他的陰力一般!
她是活人,三戒可以輕而易舉的鎖住她的陰力。可是彼岸和文竹是鬼魂,他只能像三昧一樣鎖住他們的部分陰力,所以他便造了這張籠子,想要將他們的陰力全部吸走!
慌張看看文竹,他的魂魄已經越發不穩定了!
彼岸不甘心,伸手就想要去觸碰籠子,可是他剛剛觸到籠子的結界,周身的黑色煙霧流走的速度就加快了!
“彼岸!這籠子有古怪,你不要去碰!”方眠急忙大喊一聲。
彼岸握緊了拳頭,狠狠的咬緊牙關。
“眠眠……”文竹躺在地上,小聲開口,“這一切……都是爲什麼……他不是幫助過你們嗎……”
“我也想知道。”方眠轉頭看着三戒,咬牙切齒,“我也想知道,這都是爲了什麼!”
正在這時,彼岸忽然眯着雙眼,陰沉開口:“如果我猜的沒錯,除卻三昧,你做這一切,應當是爲了孟婆吧。”
孟婆?這與孟婆又有什麼關係?方眠驚呼一聲,回頭看着彼岸。
“呵,你倒是挺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