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殿裡頭的幾根欒柱,柔軟的紗幔自上而下的飄落下來,一旁紗窗敞開着,有風吹入後,紗幔舞的獵獵作響。
明明滅滅的燭火,讓顧念白的腳步有些躊躇。
將顧念白送到門口,元福沒有再跟進來。
“顧娘子來了!”青澀中帶着微顫的女音,墜落在呤呤響起的珠簾撞擊聲裡,隔開外室與內室的珠簾被一隻素白的手掀開。燈光描繪出來的單薄人影,一步一步,走到顧念白跟前。
定晴一看,竟然是雲諾。
“顧念白見過雲昭儀!”是知道雲諾如今的位分的,顧念白不敢失禮,欠身下去。
扶手過來,雲諾親自將顧念白扶了起來,
“顧娘子不必多禮,快快請起!”說着,將顧念白領到內殿去。
“姑娘,這回您一定要幫幫我。”入了內殿,雲諾的聲音沒了在外殿時的鎮定,帶着驚慌的顫抖。
顧念白正不解着,已經被雲諾引到內殿的牀榻上。
乍一看,顧念白險些驚的連腳步都站不穩。
只見的陸傳僅穿着一件明黃色的單衣,靠在牀枕上,半眯着眼。臉色蒼白的有些嚇人,在他胸口往上靠近肩膀的地方,明顯看見被鮮血染紅的觸目驚心。
“陛下受傷了?”很是不解,顧念白轉頭問着雲諾。
明顯的感覺到雲諾身軀一抖,哆哆嗦嗦的跟顧念白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娘子,您小聲點。”
一時間,顧念白似乎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不再多言,踱步過去。讓雲諾拉開陸傳的衣襟,仔細查看起他的傷口。
陸傳的傷在心口往上半公分處,傷口很細,卻很深,不像是刀劍所傷。
雲諾也不知從何處弄來了醫藥箱子,裡邊很多瓶瓶罐罐,但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用,只能全部送到顧念白麪前來。
認真挑了幾樣,顧念白讓雲諾端來一碗清水,先是幫陸傳將傷口洗淨。然後再灑上藥粉,並將傷口包紮起來。
處理好後,顧念白站起身子,安慰着雲諾,
“娘娘不必擔心,陛下的傷儘管傷着動脈,失了些血。好在沒有傷及要害,傷口也不深,仔細調養幾日,便能痊癒。”
“多謝姑娘。”全然
忘了宮裡頭要稱呼顧念白爲娘子,雲諾因驚慌又喚的顧念白姑娘而全然不在意。倒是聽着顧念白的話後,雲諾的臉色緩和下來。
“愛妃,送顧娘子回去吧。”陸傳總算睜開眼眸,目光深沉的瞥了雲諾一眼後,啓了啓薄脣。
雲諾會意,欠了欠身,
“是,臣妾遵旨。”說完,領着顧念白走出德馨宮。
因是雲諾拿着陸傳給的令牌,親自送顧念白出宮,幾處宮門的守衛,並不敢攔。待走到最後一道宮門時,雲諾沒有直接將顧念白送出深宮。而是將隨來的宮人留在外頭,自己帶着顧念白走到一邊的長廊下,迫切的攀上了顧念白的手,
“顧姑娘,此事還千萬得請您保密。”
“娘娘放心,此事草民必定不會跟任何人說起。”明白雲諾的意思,顧念白跟她保證着。恍惚間又是想起什麼,轉頭跟雲諾問道,
“剛剛民婦查看過陛下的傷口,不似刀劍所傷,倒是像……”
“是簪子。”不等顧念白把話說完,雲諾自己把話接了過去。
“莫非是……”真相哽在顧念白喉嚨口,呼之欲出,卻又是不敢說出來。
但見的雲諾苦澀的悽悽一笑,
“嗯,是我,是我下的手。”
沒想到,竟然是這樣,顧念白駭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驚訝過後,因激動不已而拉住雲諾的手,強制的壓低着聲音,問起她,
“爲什麼,你不要命了麼?”
雲諾也不知道爲什麼,也許是因爲趙莽的關係,在顧念白跟前,她沒有隱瞞的恐懼。索性,將實情一五一十的道來,
“陛下今日喝醉了,卻是來了我處。陛下要我侍寢,我不答應,纔會鬧出這樣的事情來。”
“額。”此話一落,顧念白更加的驚愕不已。瞪着雲諾的目光,亮的有些驚人,
“可是娘娘您,不是……”
“姑娘您就別問了,我也不知道能瞞到什麼時候。也許,那日事情敗露了,就是我的死期吧。”不想再跟顧念白說下去,雲諾悽然的笑了笑,搖了搖頭。
聽她這話,顧念白握着她的手又緊了些,
“你放心,你不會有事兒的,陛下他不會讓你有事的。”
沒再回顧念
白的話,雲諾只是自顧的笑着,反手牽着顧念白,
“真是過意不去,這麼晚了,還讓娘子入宮來爲本宮驅疾。娘子的恩德,本宮銘記在心。時辰已晚,本宮就不留娘子了。”
“多謝娘娘,留步。”聽出雲諾話裡的送客之意,顧念白也不再多留,跟着雲諾的腳步,走了出來。
坐上出宮的馬車,顧念白跟雲諾道了別。
回到晉宣王府時,時辰已經很晚很晚。
今日知道的事情太過震撼,盡是回到府中,顧念白依然有些雲裡霧裡。走到院落門口的時候,冷不丁被陸離的身影嚇了一跳,
“你怎麼還在這兒,還沒睡麼?”
“你沒回來,我如何安睡的下?”看到顧念白的身影,陸離明顯的鬆了口氣,接着顧念白的話答了一句。
心中正慎得慌,尋思起雲諾的那席話,顧念白還是覺得很是不妥。眉頭一皺,顧念白將陸離拉到一旁,
“我有話要與你說。”
看出顧念白言語裡的慎重,陸離將顧念白拉到自己房中,
“怎麼了?”
確定周圍都沒有人了,顧念白纔敢放心的將剛剛宮中發生的事情一一說出,
“皇上受傷了,是雲昭儀下的手。”
“什麼?”陸離此時的神色,不亞於顧念白剛纔。滯了一會兒後,便回過神來,
“傷的嚴不嚴重?”
“不嚴重。”顧念白搖了搖頭,
“儘管如此,我直覺中,雲昭儀的處境還是非常的危險。”
“那是自然。”對顧念白的話表示贊同,陸離答,
“宮裡頭最不缺的就是耳目,如今她這樣的身份,不知道多少人恨不得抓住她的小辮子。她有如此明目張膽的跟韻貴妃站到一邊,皇后跟寧國侯恨不得將她拆之入腹。如今,只等皇后的耳目發現端倪,只怕連皇上都保不住她。”
“那可如何是好?”沒有陸離想的那樣深,聽的陸離說後,顧念白也覺得他言之有理,不由更加的擔憂,
“你可有什麼法子?”
“我能有什麼法子!”瞧着顧念白焦急的模樣,陸離攤了攤手,一臉的無可奈何,
“宮裡頭的事情,可遠比外頭複雜的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