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月深以爲然,生怕被皇帝和太子惦記上,連夜讓白英收拾行李。()
一家四口用完晚膳,姜明月陪着兒女們說了會兒話,催他們去睡覺。
孟長從外面回來,白英打了熱水,連忙退出去。
孟長洗了手和臉,扶姜明月出去散步:“我們用晚膳那會兒,皇伯父才退朝,他被大臣們逼問得沒辦法,答應明兒讓太醫給太子診脈。”
事關江山傳承,大臣們不炸開鍋纔怪。
姜明月腳步一頓,莫名覺得太子被逼得太可憐了,她擔心地問道:“世子爺,太子逼急了,會不會破罐破摔,把我當初在冷宮的事,給抖出來?”
“放心,他不敢跟你對質,何況還有我做人證。一旦這事暴光,太子只會死得更快,不能承嗣就罷了,還品性不端,大臣們可能原本想給他過繼孩子的,也不會再支持他了。”
支持一個名聲敗壞的人,相當於自己也是個同流合污的。
姜明月放心了,忍不住幸災樂禍地說道:“夜路走多了,總會撞到鬼。太子這次可要自認倒黴了。”
“是啊,不過,他現在是熱鍋上的螞蟻,說不準會狗急跳牆,腦子混沌,我一會兒派人給他提個醒。”孟長微微一笑。
失去寧玉貴支持,又失去衆多官員的關係網,太子一遇到大事便如困獸一般,動彈不得。
這次,他貿貿然縮在東宮裝病,便是明顯地示弱表現。如果寧玉貴活着,是絕對不會讓太子這麼犯糊塗的。
姜明月不禁想,寧玉貴的死,是否也是姜明宣謀劃的一步棋?
能把寧玉貴那隻老狐狸扳倒,姜明宣倒也是不簡單。
她驀地頓住腳步,王家!
“世子爺,寧玉貴的死是因爲科舉舞弊案被揭發,當初第一個揭發科舉舞弊的人是誰,你還記得麼?”姜明月拉住孟長的袖子,問道。
“是吏部右侍郎權學仁,權大人。怎麼了?”孟長疑惑地問。
“我只是覺得,寧玉貴的死可能跟姜明宣有關。科舉的時候權大人沒有揭發,說明他根本不知道這件事,隔了這麼久又揭發出來,還牽扯到劍南書院那麼深,這絕非權大人能做到的。”姜明月越說,腦子越清醒。
孟長沉吟,若有所思:“你是說,王楨在背後幫助姜明宣?”
“嗯,王家一直是書香門第,在京城經營好幾代人,雖然抄過家,但根基不是那麼容易動搖的。
抄家只抄了金銀,卻抄不走他們的人脈,還有學識、底蘊。王楨這個人,人在鄉野,心在朝堂,你看他用心培養姜明宣就知道了。”
孟長挑眉,捧住姜明月的臉:“哎,明月,我發現,你這次懷孕,沒變傻,反而變聰明瞭!”
姜明月滿臉黑線,搖了搖頭,掙脫他的大手:“我跟你說正事呢,你正經點!”
“是,是,我聽着呢。”孟長一本正經地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姜明月:“……”
臉皮到底是什麼磨的,怎麼能這麼厚呢?
第二天,一家四口去皇莊。
到晚上,衛親王讓小廝送了封信過來,痛罵孟長,國事危急,他卻跑到莊子上逍遙自在,趕緊滾回來!
孟長把信當小廝的面給燒了,小廝回去稟告後,衛親王氣得跳腳大罵,險些沒氣暈過去。
而暗衛也帶回了太子的消息:皇帝帶信任的重臣來到東宮,命鐵甲衛制服東宮侍衛,找出太子,太醫診脈得出的結果,在衆臣意料之內,但仍舊讓大家吃驚得恨不得自家斷子絕孫,來交換太子可承嗣,就有大臣當場崩潰大哭,像死了親爹親孃一般。
華燈初上,東宮裡卻是一片愁雲慘淡。
皇帝滿面疲憊地坐在首位,而太子麻木地坐在下手,寧貴妃抓着太子的胳膊低低啜泣,嗓子都哭啞了。
和惠長公主哄着啼哭的孟清淑餵飯,飛燕公主怒視太子。
太子這個心狠毒辣的人,差點餓死了她的女兒!
此刻,她纔不管太子怎麼樣,擦了一把眼淚,出口的話,擲地有聲,鏗鏘有力:“皇帝舅舅,兒臣要跟太子和離!”
太子無力地看她一眼,寧貴妃跳起來,不顧及貴妃形象,指着她罵:“你還有臉和離!
若非你生出的這個野種,太子哪會被大臣們質疑品性!你就是個掃把星,便是你想跟太子撇清關係,也該把你打入冷宮!”
飛燕公主不甘示弱地回罵:“我憑什麼沒臉和離?當初是太子騙我,說我這個孩子是他的,不然我娘早一碗藥給打了。
既然生下來,我就是清淑的娘,管她爹是誰,哪怕是個石頭呢,她也是我女兒!不許你說什麼野種,好歹她身上也流着皇家的血。
事情落到這個地步,是太子欺瞞、欺騙在先,哼,我憑什麼進冷宮?要進冷宮也是你進,是你生了個不舉的兒子!”
“你!”寧貴妃氣炸了,衝口就想解釋原因,“陛下,太子他不是天生的,是世……”
“是兒臣流連青樓,被人誤傷。”太子被兩個女人的聲音炸得回魂,及時攔住寧貴妃的話。
他冷冷地瞟了眼飛燕公主,飛燕公主彷彿不知道自己的處境似的,回瞪回去。
和惠長公主暗自感嘆,真是個傻大姐,天不怕,地不怕。
她嘴角苦澀,女兒進東宮,自己也是罪魁禍首之一,息事寧人地說道:“現在追究那些沒了意義,想辦法解決,安撫衆臣和百姓的心,纔是首當其要。”
皇帝終於開口:“皇姐,你的意思是?”
“讓太子儘快過繼個孩子罷。”和惠長公主嘆口氣,“這是唯一的辦法。”
這是最好的平息事端的法子。
太子感激地投去一瞥,忙道:“父皇,兒臣願意過繼伯清爲子,定當視如己出。”
“不行,長絕對不會答應。”皇帝一口否決。
和惠長公主也覺得不妥,但此時卻不好解釋。
太子的眼神瞬間暗沉,果然,子嗣大事事關孟家江山,這麼重要,父皇首先看重的卻是孟長答應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