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月看他的形容,覺得他非常可憐。
每個小孩子小時候都是天真可愛的,可隨着年齡的增長,閱歷的增長,性子就會呈現千百種差別。
她低頭看了看懷裡的真真,以及孟長懷裡的小石頭,頓覺壓力山大,以後可得好好教養他們,決不能讓他們長成歪脖樹。
她沒發現,她低頭的那一剎那,孟長城擡起頭,衝着小石頭露出個陰狠的淺笑。
孟長何等敏銳,立刻察覺到危險的目光,銳利的視線朝他看去,儘管孟長城很快低頭,他還是捕捉到他那抹陰狠的笑。
他的臉越發冰冷,真是死性不改!關了這麼久,除了讓他的身體吃些苦頭,本質上什麼都沒改變。
現在在他眼裡,孟長城那天真蠢傻又草菅人命的性子,讓他看起來像個雙面怪物(俗稱,精分)。
在宮門口的時候,衛親王府的馬車與晉王府的馬車碰到,兩車人熱情地打招呼,一起乘軟轎進宮。
康載善頂着強大的冷氣壓和怨念,搶着跟姜明月擠進一個軟轎,孟長孤零零抱着兩個孩子坐上了另外一頂軟轎,他倒是不想坐轎子,但卻怕寒風吹到了孩子,只能委屈地把長胳膊長腿塞進逼仄的轎子裡。
康載善滿眼母性的光輝,神神秘秘地說:“明月姐姐,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你猜是什麼?”
姜明月本來很期待,突然聽到最後一句,有些哭笑不得,看了看她,便驚喜地問:“你懷孕了?”
“唉,”康載善泄氣,“居然這都被你猜到了,你是神算子投胎的不成?”
姜明月抿脣一笑:“貧嘴!連我都打趣起來了。是你自己告訴我的,你時不時地扶腰,我懷過孕的,有經驗,這是在護着肚子呢,當然就猜出來了。”
接着又滿目喜悅地道:“恭喜你和逍遙侯了,回頭我把賀禮補上。”
康載善羞澀地說道:“難怪你能猜到。”
康載善今年才及笄,也就是說,今年才與逍遙侯孟長逍圓房,她這懷的也夠快的,而前世康載善嫁人嫁的晚,懷孕則是幾年之後的事了。
姜明月微怔,似乎她很久沒去想前世了,這段日子雖然驚險,卻以幸福居多,她都快忘記前世那些心酸的經歷了。
甩去這些念頭,她問道:“你懷上幾個月了?”
“才兩個月,王妃緊張的不得了,不許我四處炫耀呢,我就偷偷告訴你了。”康載善說到這裡,刻意放低了聲音。
兩個人交頭接耳,彷彿回到閨中親密無間的日子。
姜明月噗嗤一笑,繼而道:“那可把晉王妃樂壞了,一下子兩個兒媳婦都懷孕了。”
“誰說不是呢,大嫂才懷上時,王妃興奮得唸了一夜佛經,誰勸都不去睡覺。太醫診斷出我肚子裡這個貨,她越發睡不着,又是念佛,又是燒香,只說咱們今年走了運道了。
打算開年後,請求陛下留我們在京城裡養胎。哪,王妃讓我代爲感謝你,她說,是你那倆龍鳳胎帶了好運來。”
“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姜明月暗樂,又不是她讓晉王妃的兒媳婦們懷孕的,要感激就感激她自己的兒子們罷。
不過這話說出來就太粗俗了,要打嘴的。
“秋獵那會兒,我和大嫂都抱了小石頭和真真,回來就懷上了,可不是他們帶來的鴻孕麼?”康載善一副就是如此的模樣。
姜明月無語,那時候,林氏已經懷上了孩子好麼?只是沒讓太醫診脈罷了。
轎子晃晃悠悠的,京城裡此起彼伏地響起鞭炮聲,連綿不絕。
很快就到了大殿,皇帝只叫了衛親王府、晉王府以及和惠長公主三家人來赴宴,所以宴席不是很講究,皇帝和寧貴妃坐在高位上,接受大家參拜。
接着女眷們到袁皇后的宮裡,因怕他們身上的寒氣冷到了袁皇后,大家都只在站在門口的屏風後拜年磕頭。
姜明月微微嘆氣,孟長說袁皇后活不過這個冬天,她還以爲有方丈大師在,可以緩一緩呢,可看如今這情形,連人都不見了,說明袁皇后的確是不行了。
大家心情有些沉重地回了開宴大殿,寧貴妃走在最前面,腳步不見輕快,背影有些蕭索。
皇帝照舊例說了些吉利話,宴席便開始了,爲表示親近,皇帝棄了獨立的桌子,弄了兩張八仙桌,男客和女客各一桌。
宮女們依次上菜。
“啊!”突然一個宮女驚叫一聲。
接着姜明月就感覺到自己胳膊上一燙,疼得她立刻起身跳開,並迅速把散發熱氣的那半邊袖子提起,以免熱氣蓋在燙傷處,引起二次燙傷。
“世子妃!”白英驚叫。
“怎麼回事?”皇帝皺眉,隔着屏風問道。
一圈女眷都站起身,看向姜明月和那個宮女。
宮女嚇得臉色煞白,哭着跪在地上,支支吾吾不敢回答。
白英使個眼色,立刻便有極爲有眼力勁的宮女在姜明月周圍圍起屏風,遮擋所有人的視線,然後她擰乾了冷帕子,撩起姜明月的袖子,把冷帕子系在燙傷處。
灼燒的疼痛遇到冰冷,瞬間就減輕了很多。
姜明月根本就沒注意到是怎麼回事,以眼神詢問白英,因爲白英當時站在她後面,很有可能看見了。
白英在她手心裡寫了三個字:太子妃。
姜明月深吸一口氣,心裡騰地冒出怒火,按照輩分排位,太子妃的確坐在她下手,菜從那個地方端過來,她伸腿絆一跤宮女,是很方便的事。
已經成親了,還念着別的男人,她真不知道飛燕公主是真蠢還是裝蠢,故意讓太子記恨孟長了。
屏風外面,那宮女不敢說是飛燕公主絆她,被皇帝命人關進牢房裡去了。
白英不服氣,轉身就要去稟明情況,姜明月拉住了她,附耳輕聲道:“別去了,那宮女都不敢作證,你去說,陛下不會信的。”
便是信了又如何?皇帝知道飛燕公主懷着太子的孩子,肯定不會責罰她的,頂多說幾句不疼不癢的重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