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宣嘴角溢出一絲陰鷙的笑:“這個老不死的,終於也要死了。”
當初涼國公勝仗凱旋,用軍功爲他換得官位,正是寧玉貴背後操縱,讓御史彈劾他以庶兄的身份謀害嫡妹,害得他成爲喪家之犬,狼狽逃到江南。
他不會讓寧玉貴就這麼死掉,哼,害他身敗名裂的人豈能如此乾乾淨淨地死。
王淑媛神色一緩,眉梢揚起得意:“還有呢,表哥,寧王妃在寧貴妃的宮裡出事,太醫救治一夜,萬安寺方丈大師救治三天三夜,寧王妃勉強保住性命,但甦醒之日遙遙無期。
謀害寧王妃的人,矛頭直指寧貴妃。聽太子的意思,皇帝夜夜宿在御書房,看樣子,寧貴妃失寵了!”
寧貴妃失寵,她當然開心。她跟太子真心相愛,惺惺相惜,她要正大光明成爲太子的人,就必須過了寧貴妃這道坎兒。
寧貴妃連洪姑娘那樣身份高貴、家世清白的人都看不上,還要千方百計算計死她,別說她是王家的姑娘,還與姜明宣私奔過了。
唉,可惜,皇帝捨不得殺寧貴妃這個妖婦。
看看錶哥有沒有什麼好辦法,畢竟寧貴妃也是表哥的敵人。
姜明宣想要大笑,但嗓子不舒服,像是拉破風箱一樣,吱吱嘎嘎,仿若烏鴉的叫聲,醜陋難聽。
王淑媛眉宇間不經意閃過噁心,連她自己都沒發現。
姜明宣咳嗽了半天,才緩和過來,說道:“媛媛,我終於看到希望了,寧貴妃自己作死,老天爺開眼了!這種蠢人,我就知道不用動手,她就會自己玩完。”
他念唸叨叨說了半天,大概是因爲病中,沒有人跟他說話,一句話要用好幾句話來表達,一股腦把憋在心裡的悶氣都發出來。
王淑媛聽得不耐煩,見沒有實質內容,便在他咳嗽的時候打斷他的話,道:“那表哥,我們什麼都不用做麼?”
“當然不,寧玉貴那裡得加把火。”姜明宣微微勾起脣角,露出陰險的笑容。
王淑媛趕忙詢問,等聽完後,不禁讚歎自家祖父的手眼通天。
兩人商量完,王淑媛又像每天一樣關心他的身子骨,兩人膩膩歪歪地崇敬一下未來,王淑媛才忍着厭煩離開。
她轉身的那一瞬間的神色,恰好落在迎面進來的姜寶珠眼裡。
姜寶珠皺了皺眉,不動聲色地笑道:“表妹,怎麼不多陪陪我哥?外面天冷呢,多坐會兒罷,哥哥一整天就盼着你來,好跟他多說說話。”
王淑媛有些着惱,暗怪姜寶珠多管閒事,面上卻掩了袖子,哽咽道:“我想陪表哥的,但是表哥怕過了病氣給我,不許我進去,上次我趁他睡熟坐在炕邊,他醒來差點沒打死我……”
姜明宣立刻心疼道:“媛媛別哭,不要聽你表姐胡說八道,肺癆可不是鬧着玩的,染上了治不好。你快回房去罷,我累了,不想說話了。”
“表哥”王淑媛哀哀地喚了聲。
姜明宣沉下臉,嚴厲道:“回去!”
王淑媛哭着跑了。
姜寶珠拉都拉不住,氣結,端了藥碗進去,咚一聲放在桌子上,生氣地道:“哥哥,你怕過了病氣給她,難道就不怕過了病氣給我?她已經是你的人了,伺候你是應該的。”
她最痛恨哥哥心疼王淑媛,卻把自己這個親妹妹當做丫鬟使喚。
憑什麼王淑媛就該被人捧在手心裡呵護,自己就像根稻草一樣,隨手能丟?
姜寶珠心裡發堵,想當年,她纔是那個被父母捧在手心裡呵護的寶珠,被當做破抹布的人是姜明月,真真是風水輪流轉。
“你再說,那十萬兩銀子銀票我就全部留給媛媛!”姜明宣哼了一聲。
姜寶珠立刻沒音兒了,端着笑臉,秉着呼吸,給姜明宣喂藥。
姜明宣不耐煩一勺一勺吃,一大碗直接灌。
姜寶珠想到王淑媛手上的新鐲子,便一臉狗腿的笑問道:“哥,表姐手上的綠翠鐲真漂亮,是你送的麼?我看到她只戴了一隻,鐲子都是成雙成對的,是不是還有一隻啊?給我瞧瞧?”
姜明宣皺起眉,有些恨這個妹妹拎不清,看到自己病得快死了,想的盡是自己的財產:“什麼綠翠鐲?我沒送過她綠翠鐲。”
“大哥,你還騙我呢,我都親眼看見了。”
“親眼看見什麼了?看見我送她鐲子麼?”
“這倒沒。”姜寶珠皺了皺鼻子,表情看起來有些刻薄,有些猥瑣。
“那應該是她的私人財物,你別打她鐲子的主意,我這些銀子夠你吃一輩子的。”姜明宣瞪她一眼,捲上被子,側身朝裡,“好了,我睡了,你先出去罷,別跟我待久了,過了病氣。”
最後一句話成功堵住姜寶珠的嘴巴。
她出了門,左思右想還是覺得不對勁,王淑媛來的時候行李她都偷偷看過,壓根沒有這隻鐲子,既然不是姜明宣送給她的,她自己沒有很多銀子,那這鐲子的來歷肯定有問題啊!
思及此,姜寶珠一下子頓在原地,神色憤憤,這個小賤人,哥哥生病了,居然揹着哥哥偷人!
姜寶珠回去後便命人跟蹤王淑媛,於是發現王淑媛每天都會去東宮,而且身上有太子欽賜的玉牌,出入東宮十分自由。
王淑媛是太子與哥哥之間的聯絡人的事,她是知道的,也知道王淑媛女扮男裝的事,可就算女扮男裝,她也不是男人啊,晚晚留在東宮,說沒有貓膩,她可不信。
姜寶珠一想到只要自己抓住王淑媛的把柄,就能拿到哥哥全部的遺產,開心的不行,於是一心撲在這事上,不過要過年了,霍元琪見她天天不着家,揍她一頓,她只能老老實實地辦年貨,暫且把這事給放下了。
又是一年的年關。
除夕夜,衛親王府所有人都到宮裡去吃年夜飯,禁足小半年的孟長城也放了出來撒歡。
相比他剛進去的時候,瘦弱了很多,他先去看了寧王妃,接着沉默地跟在衛親王身後,整個人鬱鬱寡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