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月幾乎一夜沒有閤眼。
天微微亮的時候,院門口有動靜傳來,她立刻驚醒,笨手笨腳地穿衣服,口中喊:“白龍,快去瞧瞧,是不是世子爺回來了?”
白龍應了聲,跑到宅門口。
太子的兵丁攔在門口,孟長凜然騎在高頭大馬上。
“把這些礙眼的東西給本世子清理乾淨!”孟長冰冷的眼掃過他們,彷彿在看一羣死人。
幾條黑影竄出,手起刀落,兵丁壓根沒有反應時間,鮮紅的血噴在地上,小小的宅子門口,瞬間變成了修羅場。
四周路過的行人紛紛驚叫,四散而逃。
孟長下馬,暢通無阻地踏進宅院,馬靴上沒有沾染到一點的血跡,銀色盔甲在熹微晨光中反射着幽冷的光。
“世子爺!”白龍驚喜,大覺解氣,她昨兒就想殺這些人了,但顧忌到太子的身份纔沒敢下殺手。
“世子妃呢?”孟長殺氣騰騰的語氣緩和了些,邊走邊問。
“在廂房呢。”白龍正要跟着他進內院,眼角餘光瞥見一匹馬上託了個人,而那人趴在馬上。
那人的身影無比熟悉,白龍心中一涼。
孟長說:“白龍,踏雪中箭受傷,這兩天你照顧下他。”
言畢,他的衣角消失在二門口。
白龍確定猜測,驚得魂飛魄散,連忙跑過去把踏雪抱下馬,急匆匆送到內院,喊金媽媽去請大夫。
這邊,孟長才進正堂的門便被一個臃腫的身影撲進懷裡。
就像是一隻小鹿撞進他心裡。
“世子爺,太子說你死了!”姜明月忍了一天的眼淚,簌簌掉落,字字訴說自己的委屈和擔心。
“太子死了,我也不會死。”孟長勾脣一笑,仔細打量她,又捏了捏她的身子,發現她沒受任何傷,才完全放心。
察覺到太子佈置人手殺他時,他最擔心的便是姜明月,雖然知道太子的那羣烏合之衆打不過自己留下的侍衛,卻怕太子有別的奸計。
還好,太子過於自負,以爲能一定殺掉他,所以沒有對姜明月多花心思。
他打量姜明月的時候,姜明月也在打量他:“世子爺,你沒受傷罷?”
“踏雪代我受了一箭,我沒事。太子過來威脅你了?”孟長長舒口氣,輕鬆抱起她,兩人轉眼到了炕上。
姜明月仔細說了昨天的事。
孟長一邊認真聽,一邊輕柔爲她擦淚,聽她說完了,便笑道:“就知道我的小貓兒是有爪子的,做得好!太子這種人就該治!”
姜明月破泣爲笑,又問起他在戰場上的事,以及太子安排的刺殺。
孟長一一回答。
姜明月見他眉宇間英氣勃勃,果然沒有什麼疲憊,頓時哭笑不得,枉費她在家裡天天擔心他,他卻在戰場上睡大覺。
“世子爺,太子對我們芥蒂如此深,恐怕以後會麻煩不斷……”
姜明月想起未來就擔憂。
皇帝活不了幾年了,一旦太子做了皇帝,憑他的性格,一定會想盡辦法殺了他們。
“沒事,我會解決,我會告訴太子,不是做了皇帝,就能主宰所有人的性命的。他便是天子,也不過是條人命罷了,稍稍出個意外,看閻王收不收他!”孟長抿緊脣角,眼底流露一絲殺氣。
姜明月點頭,心裡還是害怕的。
說到底,太子的獨苗身份是他最大的憑仗。
“如果陛下能再有個兒子就好了,太子便不敢這麼肆無忌憚。”姜明月嘆氣。
孟長挑眉,低頭看了看姜明月的肚子,手不自覺地撫上去,輕笑道:“我可管不了皇伯父生兒子,我只能管我自己的媳婦生兒子。”
姜明月嗔瞪他一眼,他們在說很嚴肅的話題好麼?
孟長與胎兒打完招呼,便去淨房洗掉疲憊,然後回到炕上,看見姜明月低頭做小衣服,拎起幾件做好了的,十分新奇。
“這麼巴掌大的衣服,小孩子能穿得進去麼?”孟長忍不住問。
“孩子剛生下來就是巴掌大。”姜明月噗嗤一笑,孟長那種難以置信的表情太可愛了。
“你怎麼知道?”
姜明月笑笑:“聽金媽媽、姚媽媽她們講的,你也見過二嬸的孩子的,可不就是巴掌大麼?”
孟長想了想,他們去參加孩子的滿月禮時,他不怎麼喜歡小孩子,就隨便瞅了一眼,只看到個小小的包袱,連孩子的臉都沒見着,哪裡知道是大是小。
姜明月飛快地穿針引線,打個結收尾,一件小衣服就做成了。
孟長看了看小衣服,說道:“趕明兒請幾個繡娘來,幫忙刺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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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明月做的衣服上沒有一朵繡花,她忙道:“不用,小孩子皮膚嬌嫩,繡花反而會刺傷皮膚。這樣素素的,反而好。”
孟長滿腦門發矇,他發現自己對養孩子什麼都不懂,也就丟下去不再說蠢話了。
兩人用完早膳,袁白涵匆忙趕來探望,舅甥倆談了許久,袁白涵纔回去。
太子聽聞自己放在宅子外的兵丁全部被殺掉了,震怒非常,命個小太監來傳孟長到袁帥府。
小太監抖着腿傳話,孟長淡瞥他一眼,他噗通跪地。
孟長諷笑:“膽子小成這樣也敢傳旨?回去告訴太子,我連續十天半月的沒有休息,持續作戰,現在動都不能動一下,就想睡覺。
非是我抗旨不遵,而是若是我去了,不小心累死了,太子不是得背上個殘害手足的名聲麼?”
小太監哆哆嗦嗦地說:“可是,可是您殺了那麼多無辜的人而……”
孟長打個呵欠,起身入了廂房。
小太監哭喪着臉,等了半天不見孟長出來,他自己又不敢進去廂房,只能膽戰心驚地回去了。
小太監站在元帥府門口,恨不得一頭碰死,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堂兄弟倆都是一樣的殘暴嗜血。
太子果然暴怒,抽了小太監一頓鞭子了事,第二天又讓別的太監,一連抽了八個太監,孟長才姍姍而來。
“孟長,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違抗孤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