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上前一步,揪起姜明月的肩膀。
既然外面的人進不來,那簡單,自己把姜明月拎出去,他不信了,孟長留的幾個餘孽膽敢傷他毫髮!
姜明月不緊不慢地抽出一張帕子,在太子面前抖了抖。
太子眼前出現斑斑星點光暈,嘭地倒在地上。
姜明月捂住心口,劇烈喘氣。
幸虧她一直防着太子,隨時把灑了蒙汗藥的手帕帶在身上,否則今天自己說不準會一屍兩命。
太子的話在腦海裡盤旋,她擰起眉頭,窒息的感覺襲上心頭,她大口大口地呼吸,好像被甩在岸上瀕死的魚兒。
太子說的那麼肯定,那麼囂張,難道孟長真的已經……
她不敢往下想,站起身,踢腳狠踹,太子在昏迷中哼哼唧唧。
不會的,孟長不會有事。
她一邊安慰自己,一邊踹得更厲害,累壞了才吁吁喘氣停腳。
朦朦朧朧間,像是有神靈牽引,她恍惚地走到針線筐旁邊,握了把剪子。
魂魄飄蕩在空氣中,冷冷地俯視着她朝太子走去。
剪刀的尖端對準太子的心口。
“住手!”
一個渾厚的男聲傳來。
姜明月聽而未聞,舉起手朝下扎!
在剪刀尖堪堪捱上太子的衣服時,一隻手伸來,握住了剪子。
“世子妃,不可以!”
姜明月驀地回神,擡起頭,看見是袁白涵,涼涼的眼淚滑落臉頰。
她狼狽坐在地上,口中喃喃道:“大舅舅,他殺了世子爺,他殺了世子爺!”
“世子妃,你不能這麼做。”袁白涵再次說,扔掉剪子,顧不上男女大防,扶她坐到椅子上,沒去管躺在地上的太子。
姜明月捂住臉哭,嗚咽道:“因爲他是太子,所以他爲非作歹,草菅人命都可以被原諒麼?就他是人,別人都是比草還不如的賤人!”
“世子妃,慎言!”袁白涵眼中露出一絲憐憫,輕聲問,“世子妃,到底是怎麼回事?太子跟你說了什麼,你要殺他?你說長被太子殺了……這都是怎麼回事?”
姜明月呵呵低笑,失魂落魄了會兒,白龍驚痛叫出聲,她瞬間魂魄歸位,連忙說:“大舅舅,快讓他們別打了,白龍受傷了。”
袁白涵點點頭,出去後讓自己的人分隔開兩方人馬,然後他又進入正堂。
姜明月把太子的話複述一遍:“……聽太子的意思,世子爺此刻已遭暗手。”
袁白涵皺眉道:“太子來邊關,處處針對長,手段不是很高明,卻很有用,長一直防着他呢。如果長真出了事,我這邊應該收到消息了。
這麼說,應該是太子做了周全的佈置,但是沒有確認長已經遭到毒手。世子妃,長是個聰明敏銳的人,又早有防備,未必真如太子所言,已經死了啊!”
姜明月一團漿糊的腦子,隨着袁白涵的話逐漸變得清明。
她方纔太過激動,憤怒迷了心竅,纔沒仔細想,袁白涵一說,便覺得有道理。
“這麼說,世子爺他沒事啦?”姜明月希冀地望着袁白涵。
“我使人去打聽。”袁白涵輕聲道,吩咐自己的護衛立刻快馬加鞭,去孟長打仗的地方。
姜明月的心從絕望變成惶惶不安。
太子的兵裡三層外三層地圍在外面,太子的幕僚一直在外面大聲問太子的情況,還叫囂袁白涵想造反,袁白涵一概置之不理。
過了會兒,太子醒來,腦袋還有些暈眩,袁白涵含笑說道:“殿下,您現在感覺如何?方纔您突然暈倒,嚇了臣一跳。”
太子正要發怒,姜明月跟着諷刺:“太子爺,您不會是身體有什麼毛病罷?方纔袁帥準備爲您請大夫,臣婦想着您看起來健健康康的,不像是有什麼‘暗疾’,便沒叫大夫。
哦,您的幕僚還在外面喊叫呢,這樣罷,臣婦跟您的幕僚說,您無故暈倒,趕緊地給您請個大夫來,您看好麼?”
袁白涵一愣,以爲姜明月精神失常了罷,這麼膽大地嘲諷太子,不怕被問責麼?
他心生無奈,正要打圓場,突然看見太子瞪大銅鈴眼,僵硬着臉說:“不用多此一舉請大夫,孤的身體很健康。”
袁白涵皺起眉,細細琢磨,難不成太子真有什麼暗疾?
姜明月微微笑道:“太子殿下,爲防意外,其實臣婦把那件事寫在了紙上,裝在信封裡交給了一個人,只要‘意外’發生,那個人便會拆開信封,將事情宣告於天下。
您知道,有些事是空穴來風不可信,但有些事傳多了,陛下未必不會起疑心。”
兔子急了還咬人呢,姜明月如今腦子裡只有一個瘋狂的念頭,那就是把太子摁在地上,狠狠地摁在地上,你想做個恣意妄爲的天子?做夢!
“姜明月!你敢!”太子目眥欲裂。
“太子,您這麼生氣做什麼?好像我說的事跟您有關似的。”姜明月掩袖咯咯笑。
他越是害怕,她越是開心。
太子一下子如泄了氣的皮球,他恨姜明月和孟長,本就打算今天把他們夫妻倆一網打盡,姜明月生了孩子,他玩弄夠了,他會讓她去死!
這樣一來,他不舉的事便不會有人知道了。
但是姜明月不怕他,還敢威脅他,他不僅不能殺她,還得乞求孟長躲過這一劫。
太子氣得要吐血,氣哼哼地下炕出去。
他的幕僚腆着笑臉問他,需要請太醫麼?
太子聽到“太醫”“大夫”就心發慌,心一慌,他就忍不住暴怒,倏然抽出侍衛的劍,在幕僚身上砍了一刀。
幕僚驚駭,下意識地擡臂擋刀,半隻手臂被削掉了!
院子裡傳來慘烈的哀嚎聲。
姜明月打個哆嗦,袁白涵出去一看,眼前一黑。
這就是太子,不計後果殺冒代,不顧情分殺幕僚,這已經不是冷血無情了,而是殘暴!
姜明月纔不管太子的人如何,最好他的幕僚都死了纔好。
她叫來白龍,查看了她的傷,見只是輕傷才微微鬆口氣,然後便心惶惶地等孟長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