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世子給了奴婢幾盒藥膏,說是軟玉聖顏膏,可以徹底祛疤。那幾盒膏藥其實是一樣的,只不過添加了不同的花香罷了,分別給您抹臉、手和腳。”
“你怎麼現在才說?”
“奴婢倒是想說,可衛世子說,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萬一給旁人知道了,會搶走軟玉聖顏膏,而且,二姑娘不是也毀容了麼?有一絲風聲漏出去,國公爺會強行讓您把軟玉聖顏膏送給二姑娘用的。衛世子還說了,要給您一個驚喜。”
當時姜明月無語了很久,她沒有絲毫驚喜。
就像知道了他求的份位是世子妃一樣,沒有驚喜。
因爲在得知驚喜之前,她經受的驚恐和煎熬是真真實實的,她不僅不驚喜,反而有種被人玩弄在股掌之間的感覺。
孟長從來沒有變,就像他明知她的九花玲瓏丸的毒已經解了,卻騙她給她解藥,結果那解藥他自己吃掉了,再來告訴她毒早在一年前就解了,她只覺得自己受到了戲弄和無盡的屈辱。
那次出宮時氣急攻心吐了血,她後來再去琢磨,也發現了其中的不對勁,畢竟那個宮女本意是勾-引孟長,孟長後來上鉤了,她卻那麼驚恐,根本不是真正的勾-引。
所以她真的誤會了。
可這又怎樣?她知道是誤會,卻無法跟以後無數個真正想勾-引他的人生氣,因爲禮教告訴她,生氣是不對的,禮教告訴世人,生氣她就只能做個下堂婦。
她誤會不誤會的,真的沒有關係。
“你知道是誤會,那還生什麼氣?”孟長覺得女人簡直是不可理喻。
果然,老祖宗的話是對的,女人心,海底針。
姜明月微微搖頭,道:“我已經不生氣了。”
孟長看着她冷冰冰的側臉,信她纔有鬼呢。
如果不生氣,她看他的眼神應該是愛戀、依戀的,但姜明月現在看他,跟看個死物差不多,波瀾不驚,更別說什麼愛戀了。
孟長胸口堵了一團棉花一樣,他說不出來是什麼感覺。
“明月,”孟長決定還是告訴她那個誤會,親口告訴她,“那個宮女脣上塗抹的胭脂中含有劇毒,稍稍沾到唾液或有血液的傷口就會毒發身亡,有見血封喉的效果。你當時那般跑出去,我還很高興,因爲你可以不用看見那宮女七竅流血的場面。可是,凌霄大聲喊你,你聽不見,我才知道你誤會了。”
姜明月平靜地點點頭,這樣就說得通了,原來問題出在那宮女的脣脂上,怪不得孟長點了宮女的脣脂,讓她自己品嚐石榴花的味道。
她有些喘不過氣來,心中些微壓抑。
直到很久以後,她才明白,這一刻的壓抑不爲別的,而是因爲孟長本身就中了劇烈的寒毒,飽受冰凍之苦,卻還有人千方百計要殺他。
她終究是心疼了。
“你沒話要說麼?”孟長眼中閃過挫敗。
“你知道我站在石榴樹後麼?”姜明月終於側過臉,睨着他問道。
這個姿勢眼神很不禮貌,孟長卻沒計較那麼多,總比她連個眼神都不施捨給他的好,微愣之後,他點了點頭:“我耳力好,一早就聽見你和凌霄在石榴宮裡說話。”
他耳力好,她在去年的賞花宴上便知道了。
“那麼,你故意跟那個宮女調-情,再揭破她,把她殺了,是想告訴我,你很機智聰明?”
孟長再次愣怔,原來姜明月在乎的是“調-情”二字,略覺好笑,便咳了一聲道:“那宮女處心積慮想害我,我當然不能讓她輕易死了,自然是要她先獲得希望再死去,這樣才更有意思。”
貓捉老鼠,不立刻吃掉,先玩弄一番才覺得有趣。
姜明月一堵,孟長對她也是這般,百般玩弄,以後覺得她沒趣了,恐怕也跟那個宮女一樣,被他棄如敝履。
孟長立刻又道:“我知道你有誤會後,我立刻就追你解釋,誰知你不聽。”
言畢,他難爲情地別過頭,這話是變相地跟她道歉了。
不管怎麼解釋,他當時存的戲弄她的心思,卻是遮掩不了的。
姜明月覺得沒法子跟他溝通,她在這段感情上,在陣法中時便過了最爲熾烈的階段,回府後感情沉澱,後來又吃醋,經過激烈的思想鬥爭,深思熟慮,現在已經燃燒爲灰燼了。
“我知道了,以後我會聽的。”姜明月最終這麼說道。
孟長還是覺得不太對勁,但又不知道哪裡不對勁。
她打了個噴嚏,孟長連忙把她攬進懷裡,用自己的披風遮住她。
兩具年輕的身體緊密相貼,孟長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忍不住動手動腳。
姜明月任由他搓弄自己的胸口,忍着難堪,口中淡淡道:“明兒還要跟嬤嬤們學規矩,不能出來太久。”
孟長依依不捨地又揉了幾把,帶她回去。
第二天,嬤嬤們進來之前,姜明月已經命白龍爲自己穿好了衣衫,但在跳舞換衣服時,其中一個嬤嬤還是察覺到她腰上有青紫,頓時大驚。
姜明月解釋道:“昨晚起夜,不小心撞到炕沿上,沒大礙。”
到晚上,她跟嬤嬤們請假,去給姜老太君祝壽,就歇在了壽安堂。
第三天,她身上的痕跡終於沒了,這令她大大鬆一口氣,真不知道若是嬤嬤們看見她胸口、腰腹上的淤青,會不會直接上報給袁皇后,然後一道聖旨下來,她就得去沉塘了。
不過,這天晚上,孟長又來找她來了。
她是在睡夢中被人吻醒的,一嚐到男子口中的氣味就知道是他。
他堵着她的嘴,捏着她的鼻子,她喘不過氣,又驚又怒,胸腔裡憋悶得要爆炸開來,用盡力氣吸他口中的氣,不由自主地吞下兩人的口津。
幾乎是在一瞬間,她感覺到有個邪惡的東西抵在了她雙腿之處。
“明月,明月……”
孟長迷醉地低喃着,她吞嚥的情景讓他難以自持,最親密的纏綿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