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月無意中的行爲卻打破了他的堅持,他破戒了,就是破了多年的信仰,促使他走上入世的這條道路。
孟長一怔,他才破戒,這兩座山之間便出現縫隙,難道老和尚的本意便是,讓他破戒,不得不做出入世的選擇,然後這個陣法便解開了。
如此看來,這條山縫就是出口無疑了。
而他不出去的話,他相信老和尚還留有後招,說不得是些什麼可怕的怪獸,逼着他必須出去。
姜明月聞言,只是冷淡地“嗯”了聲:“對不住,我讓你破戒了。”
破戒便破戒了唄,吃狼肉是破戒,那麼吸她的血跟吃肉有什麼區別?他早就破戒了。而且,他先前那麼欺負她,還早就破了色戒呢,說得好像她逼了一個對佛祖無比忠誠的和尚還了俗似的。
就因爲一個早就破了的戒律要殺她,她在孟長眼裡的地位也就跟一口狼肉的份量差不多了。姜明月的心何止是淒涼。
孟長見他費心解釋,她卻這麼冷淡,猛地握住她的手腕朝自己一拉。
姜明月跌個踉蹌,跌進他的懷裡,濃郁的男子氣息和狼血的血腥味撲鼻而來,她連忙退出他的懷抱,但孟長卻攬緊了她的腰。
“姜明月,你親手毀了我向佛的心,無異於毀掉我的命,所以我才那麼生氣。你若是存了留在這裡默默死去的心,我勸你還是歇了罷。”後面一句,孟長的聲音有些嚴厲。
姜明月眉心一跳,她的確是存了這個心,嘴上卻淡淡道:“你的威脅我都記在心上,沒有忘記。”
孟長更氣了,這麼說,姜明月只是因着他的威脅纔沒立刻去死。
他緊緊拉住她,一步一步走過山縫。
進入山縫,才知道這個山縫裡別有洞天,山縫的寬度大約都是一個人的寬度,但每隔一段距離都有一個特別窄的隘口,而且越走那個隘口越小,站在隘口這邊看到的隘口那邊是一片白芒,白芒並不刺眼,只有過去後才能看到路。
情形略詭異。
不知走了多久,終於走到了孟長過不去的隘口,任憑他怎麼縮小身體都沒用,他出掌震隘口上的山石,卻沒能震掉。
姜明月這時出聲道:“衛世子,你鬆開我的手,先過去罷,你這樣拉着我是沒辦法過去的。”
“然後我過去了,你就會返回去,送入狼口是不是?”孟長冷冷地瞅着她。
“我沒這樣想。”
“可是你的眼睛告訴我,你就是這麼想的,姜明月,我說過,我活一天,你就必須活一天!”
姜明月垂眸,不置可否。
孟長推着她沿原路返回,姜明月慌了:“你要做什麼?”她可不想孟長也留下來。
孟長沒有回答,走到比較寬敞的地方,兩人側身,他硬生生地把姜明月拉到了前面,兩人互換位置。
姜明月明白他的意圖後越發慌了:“不要!我害怕,我不要走在前面!”
“姜明月,收起的你心思!”孟長嚴肅地說道,“你想要世子妃的位置,回去後我就跟皇伯父請求賜婚,這樣你滿意了罷?”
姜明月眼角酸澀,苦笑一聲,他根本就不懂她想要什麼。她想要的根本就不存在,他用行動告訴她,那些都是鏡花水月,一碰就碎了。
“哼,你再磨磨蹭蹭,我就求聖旨,讓你做我的二房太太!”孟長推着她往前走。
走到隘口,他鬆開姜明月的手:“你先過去。”
姜明月諷笑:“你就不怕我過去後,自己走了?”
“你不敢走。”孟長自信地說道。
姜明月心道,真是自戀!她一定會走掉,離這個人遠遠的。
她儘量把自己縮小,很艱難地被孟長又推又擠地送到了隘口對面。
姜明月站起身,身上被擠的很疼,但是面前的場景卻讓她有些害怕,只見四周都是白芒,什麼都看不見,她伸手四處探了探,什麼都沒有,而且她出來的那個隘口也不見了!
她一下子驚慌了,探出腳,但每每探出去都有踩空的感覺,好像一腳踩下去就會萬劫不復!這個地方給她的恐懼直擊靈魂,她想走卻不敢走啊!
她忍了一會兒,沒聽到動靜,只好先喊孟長,可是沒有人回答。
姜明月就好像站在了一個蠶繭裡,動彈不得,連唯一的聯繫都失去了。
她大聲呼喊,越喊越驚慌,孟長到底去了哪裡呢?他會不會永遠都過不來了?
一想到孟長可能會死掉,她的心口便揪痛起來,比心被剜還要疼,還要絕望。
原來不知不覺間,她已經把他看得那麼重要了,沒了他,她活着似乎也沒了意義。
眼淚順着臉頰滑下,姜明月茫然地落淚,心中空落落的,不知站了多久,她忽然流着淚笑道:“孟長,你再不出來,我就走了!”
“姜明月,我就知道你這個狠心的女人這麼狼心狗肺!”孟長的聲音突兀地傳出來。
“你……”姜明月呆呆地看着憑空出現在眼前的男人,驚喜的浪花在心尖翻騰,但面上卻沒什麼表情。
孟長這一次卻沒能讀懂她的表情,咬牙切齒道:“你倒是走呀,我看你往哪兒走!”
姜明月斂起激動的情緒,別過眼,看見大片的良田。
既然有良田,那麼就有人家。
“衛世子,我們出來了!”她這次驚喜地叫了出來,但隨即想到將要面對的處境,她又覺得還不如就呆在陣法裡算了。
孟長把她的惶恐看在眼裡,回頭一看,那個把他骨頭差點擠碎了的隘口憑空消失,他們此刻正站在一座大山的山腳下。
孟長默默地罵了句,老和尚!看看他和姜明月這些天都經歷了什麼,恐怕喜歡冒險的人也沒他們經歷得驚險罷。
二人風餐露宿走了整整兩天才遇到人家,良田在這裡沒錯,莊子卻是藏在茂密的樹林裡的,找到他們真得靠碰運氣。
打聽後知道他們處的地方依舊是大孟朝,二人都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