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儀珩臉色猛地一沉,“你估計什麼時候?”
蕭輕臣便沉聲道:“一月之內。”
好趕的時間!可是卻也不難猜到,龍傲天苦心籌謀數年,上次百花樓算是他大意失敗,可是現在卻不同了,所有一切都朝着預定的方向發展,公儀珩忽然有種筋疲力盡的感覺。
公儀珩長吁了一口氣,問道:“那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蕭輕臣道:“按兵不動。”
公儀珩細思片刻,發覺似乎現在也只能如此,現在南唐每動一步都事關重大,不如不動,再圖他法。
公儀珩道:“現在也只能如此了,令聽風軒仔細查探消息,玄宮若有異動,立刻來報。”
蕭輕臣便作揖道:“是,王上。”
公儀珩揉着眉心,揮了揮手,“好了,你們先去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蕭輕臣和江驍便作辭,大家心中都沉重,這局勢紛亂複雜,一時真不知道該如何解了。
永安城外,玄宮。
一直神秘隱身於江湖不爲人知的玄宮,其據點便就在永安城外百米開外的一座大山之中,所謂玄宮,實則是一處地宮。
這地宮建得十分隱秘,是龍傲天請天底下最擅長做機關的妙手老闆賈雲所造,這賈雲所做的機關,除了他,沒人能解,只可惜賈雲已經在江湖中銷聲匿跡多年,沒人能知道他的行蹤了。
地宮的入口便也是在大山中,入口便也是很神秘,天下只有不超過十人知道入口所在,當年公儀珩便知道,後來公儀珩卻逐出玄宮,龍傲天又找賈雲改了機關入口,所以現在就算是叫公儀珩再去找入口,他也找不到了。
今日玄宮有大事,龍傲天將坐下七名堂主全部召了回來,安如雪,便也在其中。
七名堂主平時聚首時,須得要戴面具,大家互不相識,就算是平時見了面,也未必能認得出來,這也是龍傲天的高明之處。
議事堂。
龍傲天高坐於堂上,七名堂主便一字排開站在下首,龍傲天自然也是戴了青色面具,他目光冷冷掃過衆人,道:“今日叫諸位堂主來,本宮主有兩件事要說。”
“請宮主訓示!”
龍傲天便輕輕拍了拍手,一位白衣公子便從堂外走了進來,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宋衍。
宋衍沒有戴面具,因爲不必,他走到龍傲天身邊,抱拳拜了拜,“宮主。”
龍傲天便看着堂下衆人,道:“這便是玄宮新任青龍尊者,青龍尊者的話便是我的話,爾等務必遵從。”
安如雪不甘,站出列道:“宮主這樣,未免有失偏頗。”
龍傲天眼中閃過一抹冷光:“百花樓一事我至今未處置於你,你好自爲之。”
百花樓事敗,還差點令龍傲天有去無回,龍傲天沒處置安如雪,確實已經是莫大的恩賜,只是現今龍傲天讓宋衍做玄宮的青龍尊者,安如雪當然不服,她是龍傲天親傳的弟子,在玄宮多年至今只是七堂老大,而宋衍卻能一進玄宮
便做青龍尊者,任誰都會不服氣。
安如雪道:“百花樓一事,屬下確有失誤,宮主寬恕屬下,屬下感激不盡,可是青龍尊者位尊,宮主讓一個初入玄宮的人擔任,是否有些輕率了?”
龍傲天迅疾出手,他內力強勁,掌風便將安如雪擊起身體撞在議事堂的大柱上,安如雪當場便吐出一股赤淋淋的鮮血。
安如雪卻無暇去顧及自己內傷,慌忙撐起來跪地,不敢再說話。
龍傲天身體微微前傾,冷聲道:“本宮主做事,何須爾等來質疑?令出必遵,誰還有疑問?”
七位堂主都驚出一身冷汗,安如雪素來得龍傲天歡心,平素在玄宮橫行囂張無人敢觸其逆鱗,如今不過因爲一句質疑便引來如此大禍,衆人當然更不敢再言,齊聲道:“謹遵宮主令。”
龍傲天目光森冷,繼續道:“既然如此,本宮主便宣佈今天第二件大事。”
“請宮主訓示。”
龍傲天道:“我已安排部署妥當,十日內,我要大永天子項上人頭!”
頁城,城外楊柳亭。
古人喜以楊柳喻迎送,柳即是留的意思,所以此亭取名爲楊柳亭。
卿淺淺和卿小安翹首以盼在此處等人,今日便是卿蒙和夫人到南唐的日子,公儀珩丟下所有公事,陪着卿淺淺母子來楊柳亭等人。
蕭輕臣和江驍便留在宮中主持大局,段子明不知道從哪裡得來的消息,硬死乞白賴的要一道來,還出手闊綽,說接風宴就設在嘉魚居,嘉魚居是段子明自己的產業,以豪奢著稱,天下商賈貴胄多半是嘉魚居的客人。
卿淺淺一聽段子明在嘉魚居設宴,當即便就答應下來,公儀珩着實的恨無奈,有這麼個愛財如命的夫人,真是急煞人也。
公儀珩與段子明並肩站着,公儀珩道:“段公子不要臉的功夫,真是漸長,本王都要佩服。”
段子明一臉狐狸笑容,“王上此言差矣,子明這完全是爲王上着想,一顆心堪比明月啊。”
公儀珩便也笑了笑,“過幾日本王想大宴羣臣,段公子既然如此爲本王着想,這事本王便就交給段公子去辦,段公子莫要給本王丟人。”
段子明就有點笑不起來了,“王上你這樣……你這樣很不好……草民是正經商人,經不起王上你這麼……”
公儀珩便就笑得更加的高雅了,“剛纔是誰說,是爲本王着想?還一顆心堪比明月?”
段子明乾笑幾聲,“王上……王上快看,卿將軍和夫人到了!”
遠處一輛馬車正朝楊柳亭駛來,馬車是殺生殿特製的馬車,與一般馬車略有差別,所以一眼就能認出來。
卿淺淺和卿小安已經很豪放的開始在前頭大喊:“爹爹,孃親……”
公儀珩扶額,他家夫人還真是,不拘小節啊。
段子明便就幸災樂禍的看着,說實話他這麼死乞白賴都要來,還割肉辦了場接風宴,就是爲了來看公儀珩的笑話。
馬車裡便有人探出頭來,正是
經久不見,頭髮鬍子都花白了卿蒙,要說卿蒙一夜之間老了十歲都不爲過,從前忠心爲國,即便是被貶官也尚有精氣神來,如今卿逸蒙難,卿家一門忠良竟落得如此下場,卿蒙的心氣神便就沒了。
卿淺淺一眼便看見卿蒙那頭扎眼的白髮,心中一緊,想不到幾個月不見,卿蒙竟然已經老成這樣。
卿淺淺心中難過,卻硬要死撐,待馬車停下來,她便走到馬車跟前,卿蒙雙眼渾濁,竟和從前的那個叱吒風雲的將軍判若兩人。
卿蒙手微微發抖,卿淺淺一把握住卿蒙的手,聲音哽咽:“爹爹,你,你怎麼變成了這樣?”
卿矇眼眶發紅,見到卿淺淺第一句,卻是:“淺淺,你爺爺,沒了。”
卿淺淺將卿蒙抱住,曾經那個鐵骨錚錚的將軍,如今卻已像個小兒,還需要她來勸慰,卿淺淺便忍着眼淚,硬聲道:“淺淺知道,淺淺答應爹爹,一定要爲爺爺報仇。”
要是從前,卿蒙必然不會答應,可是現在,家已散了,他一腔忠心又能如何?伴君如伴虎,他卿家何錯,竟遭此橫禍。
卿蒙便老淚縱橫,“好,好,如今爹爹已經不成了,淺淺,不要忘了家仇。”
卿淺淺便道:“淺淺至死不忘。”
卿蒙便一連說了幾個好字,公儀珩和段子明這才走了過來,公儀珩道:“將軍一路辛勞,本王在嘉魚居設宴,爲將軍洗塵。”
卿蒙便擦了臉上淚痕,行了個禮,“有勞王上了。”
公儀珩道:“將軍多禮了,今後頁城便是將軍天下,將軍若是肯再帶兵打仗,將來永安城破,本王准許將軍第一個進城復仇。”
公儀珩此舉,便是穩住卿蒙的心氣,讓卿蒙心有所念,不至於再頹唐下去。
卿蒙錯愕,他本已無心再做官爲將,他老了,身心都老了,他不想再折騰了,可是若能親自復仇,便即是死,他也甘願!
卿蒙當即便跪下:“王上此話當真?”
公儀珩道:“本王向來一言九鼎。”
卿蒙便應道:“承蒙王上不棄,卿蒙九死無以爲報!”
公儀珩這才親自扶起卿蒙:“本王不要將軍九死,本王只要將軍長驅直入,爲我攻下壯麗山河。”
卿蒙道:“卿蒙定不負王上隆恩。”
公儀珩這才笑了笑,道:“好了,將軍初到頁城,就不先說這些了,來,來,我們先去嘉魚居吃飯。”
卿淺淺便和卿小安上了馬車,同卿蒙等一同走,公儀珩和段子明便共乘一輛馬車。
公儀珩倚着車壁,手裡捧着杯熱茶,沒有說話,段子明平素老狐狸,這會兒卻沉不住氣了,問道:“王上真的打算任用卿蒙爲將?”
公儀珩看了段子明一眼,不答反問,道:“段公子以爲不可?”
段子明沉吟道:“非是不可,而是不能,王上此舉,太過徇私。”
公儀珩便勾起脣角微微一笑,道:“這半年,你倒是長進了,竟然說得出來這樣一番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