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門口的家丁看着自家的小姐蓬亂着頭髮,穿着破爛的衣裳還高高興興的回來,還以爲小姐遭遇了什麼不測,送她回房間之後就有人通報了秦丞相。
秦丞相心下隱隱有些不安,莫不是自家女兒的清白之身已經給了太子?正待走到房裡確認,卻又正好碰上她在沐浴更衣,只好把秦瑗身邊貼身侍奉的小翠叫來相詢。
“你可知道你家小姐今日做了什麼?”
“大人不是知道嗎?小姐今天陪着太子爺遊湖去了。”
“遊湖?遊湖能把她自己弄成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看着小翠躲躲閃閃的眼神,秦丞相一眼就看出了她在撒謊。
這樣的事情,小翠怎麼敢在小姐背後妄加議論呢?此時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只好跪在那裡一言不發。
秦丞相正要再說些什麼,秦瑗溼着頭髮從房裡走了出來,“女兒找不着小翠,還以爲這丫頭又偷懶了呢,原來是被爹爹叫到這兒當犯人審呢。”
小翠看着小姐走出來,頓時鬆了口氣。小姐啊,你可真是及時雨,再晚來一時片刻,丞相大人的眼神都能把她給生吞活剝了,“大人,小姐,如果沒有別的吩咐,小翠就先退下了。”
秦丞相微微點頭,還是不發一語,看着小翠一路小跑離去的背影,秦瑗有些糊塗了,“爹,怎麼啦?什麼事惹得我英明神武的爹爹發這麼大的脾氣呀?”
“你還敢說,問你自己,今天都幹了什麼好事?”
“我?”秦瑗想起今天發生的事,就一陣臉紅,這樣的事情,怎麼好直接說給爹爹聽呢。
看着愛女的這個反應,秦丞相就知道自己猜得八九不離十了,但還是不甘心的確認着,“女兒啊,太子爺是不是把你、把你那個了?”
秦瑗嬌羞地點了點頭,走到秦丞相的身邊,“爹爹是爲這件事不高興嗎?可是爲什麼呀?太子爺明天就來家裡下聘了,女兒要當太子妃了,爹爹爲什麼要生氣呢?”
“你!唉......”秦丞相氣急,甩袖而去。那個登徒子若是不肯對自家女兒負責那可怎麼好?但是終歸是愛女心切不好向她說明,且看明日太子會不會上門提親再說吧。
秦瑗看着爹爹離去,有些無奈地回了自己房間。唉,這個木頭腦袋的爹爹,希望明日太子上門提親的時候他會想開些吧。這可好了,小翠都被他嚇跑了,誰來伺候自己睡覺呢。於是也沒等長髮完全變幹,秦瑗就倚在牀頭睡着了。
這是一夜混亂無章卻又美好得不可勝收的美夢。夢裡,太子上門提親,賀禮擺滿了大廳,轉眼就是洞房花燭,那些溫軟的情話和溫存的美好,還有兒孫繞膝、相濡以沫的和美晚景。她年少時所期許的所有美好,都在夢裡變成了現實。
雖說答應了秦瑗次日提親,但一大早起牀入宮請安可不是舒子曦的風格。他照例睡到了日上三竿的時候,又起來練了一會兒武,沐浴更
衣之後又慢吞吞地用了早膳。等他穿戴完畢入宮的時候,已過了午時了。
舒子曦站在舒振川面前的時候,舒振川才命人撤了午膳。眼看他這身體是一日不如一日了,這打拼了一生的萬里河山,也不知道有何人可以依託。
昨日舒子曦在丞相府門口鬧出來的醜事,早鬧得滿城風雨。雖說秦丞相早下令讓府中衆人不可提起,但當時在場的人實在是太多,他憑着一己之力又哪裡堵得上這市井之中的悠悠衆口。深宮大院又向來是愛捕風捉影的地方,傳到舒振川的耳朵裡時,整件事更是被有意無意地添油加醋地添了許多。他正想召見舒子曦問個明白,沒想到他竟先來了,看來確實是懂事了許多,知道自己做錯,未等召見就入宮面聖請罪了。
“皇兒,入宮來可是有什麼要緊事嗎?”
“回稟父皇,兒臣與丞相府千金秦瑗一見傾心,還請父皇天恩,給我二人賜婚。”
丞相千金?他不是昨天才在丞相府門口鬧了一場嗎?怎麼今天就要迎娶丞相府的千金呢?舒振川微微有些不滿了,他這個大兒子,總是把婚姻大事當成兒戲,前不久才退了和尚書府大小姐的婚事,今天又要和秦府小姐定下婚約。真是胡鬧!
“你和丞相府小姐是如何結識的呢?”
“昨夜兒臣一時興起,泛舟湖上,幸與秦小姐相遇,一見如故,相談甚歡。”舒子曦當然沒有愚蠢到要一五一十說出來的地步,七分真三分假地撒了個謊。
偶遇?舒振川分明聽說秦瑗早早的就傾心於這小子了,是他始終避而不見啊。如今變得這麼快,難不成是有求於秦丞相,纔不得不迎娶他家的小姐嗎?如果是這樣,那就不僅僅是一樁婚事這麼簡單了,恐怕還牽涉到前朝多股勢力之間相互牽制的平衡。出於對大局的考慮,舒振川沒有一下子答應下來,而是試探道,“這段時間政務繁忙,朕想,要不果斷時間再下旨賜婚,也好給你們好好操辦。”
舒子曦雖然心裡並不滿意,但是舒振川表面上已經答應下來,他也不好表現得過於忤逆,“父皇思慮周全,兒臣自愧不如。”
舒振川有些失望,但還是循循善誘,“皇兒你今日入宮,就沒有什麼別的事情了嗎?”
“婚姻大事便是兒臣心中的第一件大事了,有了這件大事在心裡,兒臣哪裡還記得別的事情?”
“若無別事情,你先退下吧。你的婚事,朕自然會有安排的。”舒振川按了按眉心,一副疲憊不堪的樣子。江山大事已經叫他應接不暇,舒子曦這個太子還不讓他省心,真是家門不幸。
舒子曦行了禮退下,看來原本答應秦瑗的今日下聘是做不到了。不過應該也沒有什麼大礙,只要派個人去知會一聲也就行了。
秦瑗前一日疲累過度,也是睡到了午時才醒過來。或許是因爲着了些涼,醒來時就有些頭重腳輕、昏昏沉沉的,睡多久身體都是痠軟得不行。問過小翠
聽說舒子曦還沒有上門來,連飲食都未動就繼續睡了。
而舒子曦有些憋屈地回了府,正碰上洛清瀅戴着他剛送給她的玉簪子從大門走出來,想想秦瑗和她都是女子,彼此應該更能體貼心意,延遲婚約這樣的事情說起來也比較容易張得開嘴,於是叫住她,“清瀅。”
“太子爺有何吩咐?”洛清瀅前夜才被斥責過,正不知道該如何挽回太子的心意。舒子曦主動叫她,自然是讓她喜出望外。
“你,幫我跑一趟丞相府,去告訴秦小姐,婚約暫時延遲,就說是父皇的意思,讓她權且安心。”
婚約?什麼婚約?洛清瀅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嚇到了。舒子曦看着她震驚的樣子,漫不經心地補充了一句,“我和秦瑗小姐的婚約,昨日定下的。”
沒有弄清楚發生變數的原因,洛清瀅雖然心裡很是不甘,但還是選擇了忍氣吞聲,反而爲舒子曦出謀劃策,“清瀅這就去辦。但是這樣的事情,太子爺要不要送秦小姐一件定情之物來讓秦小姐放心呢?”
“嗯,言之有理。”舒子曦點了點頭,但是摸遍了全身也沒有找到什麼合適的物件,忽然眼角的餘光掃到了洛清瀅頭上的玉簪,“你這個簪子成色還不錯,先送給秦瑗,改天我再給你買新的。”
但這是你給我買的啊!洛清瀅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秦瑗,不論是我的玉簪還是太子妃之位,我都不會隨隨便便拱手相讓的,來日方長呢!
舒子曠和洛凌秋兩人早已經被那些黑衣人帶進了一間黑屋子裡,屋子密不透風連一點陽光都滲漏不進來,那些黑衣人已經進來送了兩次飯了,這樣算起來,從被關到到現在大概也已經有三四個時辰了。
“子曠,你說這人怎麼還不來呢?”凌秋等得微微有些不耐煩了。
“他這麼做總有他的理由吧,既然都帶我們到這裡了,早晚會見我們的。反正也不愁吃喝,權且耐心些等着吧。”
“嗯,”凌秋倒也不是耗不起時間,只不過是擔心舒子曠的毒會在這裡發作,到時候弄出危險來就麻煩了。
千容已經帶着人和一路追蹤的洛穎匯合,見舒子曠和洛凌秋被帶進了屋子遲遲不出來,一衆人索性在屋子外圍形成了一個包圍圈,千容更是安排人每兩個時辰換一個班次值班站哨,嚴密的警戒着周圍的一切動向。
張斯麒倒不是不想見舒子曠,只不過他從都城坐馬車趕過來,實在追不上這些武林高手的進程,再者他在舒子曦府裡身負要職,總要把事情一一囑託給其他人才能夠脫身前來。這些行走江湖的人,習慣了關黑屋子這樣對待犯人的方法,對舒子曠一飲一食供應不缺,已經是因爲張斯麒吩咐的禮遇了。
反正是太子爺的意思,洛清瀅出門也沒有太委屈了自己,安置了舒適的車馬去了丞相府。看着手裡即將贈出去的簪子,滿心都是不甘,她不好過,也不會讓秦瑗安安眈眈待嫁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