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滋在池延城裡兢兢業業的工作了半個多月,將朝廷荒廢的政務基本上惡補回來了。她也趁這段時間將朝廷裡上上下下的官員都梳理了一遍,大體上樹立了一個好風氣。林滋還任用了很多新人,而且事實證明這些人在各自的職位上都很有建樹。
“陛下,崖萃關急報。”林滋正在御書房看着各地的奏摺,林雨便拿着急件匆匆的走了進來。
林滋接過祁謙親自寫的書信急忙拆開。這半個多月來祁謙每天都會給林滋來信。有些是彙報戰事,有的則是一些慰問信。不過,急件還是頭一次。
“宣祁嶽丞相進宮,朕有要事相商。”林滋將信紙捏成一團,心裡又是急又是氣。她原本以爲將祁櫻、陳郝萍跟雪兒託付給祁袁熙是最好的選擇,沒想到就是這個決定讓她又一次失去了至親。這次不但是祁櫻失蹤了,連陳郝萍跟雪兒也跟着不見了。
“微臣參見……”
“恩師不必拘禮,朕有要事相托。”見祁嶽進來,林滋趕緊起身將他扶住,滿心焦慮的說道。
林滋將宮裡的事宜給祁嶽交代了一番,便帶着黑衣人匆匆的趕往柳縣。她現在真恨不得自己有一對翅膀,能夠直接飛到祁櫻身邊。
“小桃,袁熙哥哥……”遠遠的看見祁袁熙跟小桃,林滋不禁大聲喊道。她跟黑衣人快馬加鞭的趕路,終於趕到了柳縣。
“小姐……”小桃挺着個大肚子,在行宮門口大聲喊道。
“小桃,我娘呢?”林滋慌忙下馬,焦急的問道。
“小姐,夫人她……失蹤了。都怪我。那天一早,我拉着夫君去給寶寶買衣服,不想回到行宮就現夫人跟萍兒都不見了。開始的時候,我跟夫君還以爲她們出去逛街去了,也沒在意。可是她們一直到深夜都沒回來,我就慌了,趕緊派人找。這幾天,夫君一直派人在柳縣以及周邊的小鎮上找,可以一點消息都沒有。”小桃眼眶緋紅,淚眼婆娑的說道,滿心的焦急。
“你別急,我們慢慢找總會找到的。”林滋輕拍着小桃的背,柔聲安慰道。
“守衛的士兵怎麼說?”林滋輕摟着小桃,轉頭問祁袁熙道。
“行宮當日的守衛只看到夫人跟萍兒帶着雪兒上街,卻沒有見到她們回來。”祁袁熙眉頭深鎖,也是內疚不已。
“你們也彆着急。袁熙哥哥帶人繼續在柳縣周邊找。我先跟墨去崖萃關找祁謙,若真是有心人爲之,他們近期應該會有所行動。我得跟祁謙好好商量一下。”林滋衝祁袁熙安慰的一笑,溫聲說道。
“也好。我繼續調集御林軍擴大範圍接着找,你自己一切小心。”祁袁熙對林滋瞭解的點了點頭。綁架祁櫻她們的若真是德瑟國派來的人,那祁櫻她們暫時倒是沒有生命危險。
“嗯。小桃,你現在懷有身孕,千萬別爲了這些事煩心。凡事有你小姐我呢,你就好好的給袁熙哥哥生個大胖小子就行了。”林滋耐心的給小桃順着背,柔聲說道。
“小姐……”看到林滋無比關切的眼神,小桃不禁流着淚撲倒在林滋懷裡。兜兜轉轉這麼多年,最後還是她家小姐最疼她。小桃心裡五味雜陳,感覺自己真的好幸福。
“好了,不是叫你別多想了嗎,怎麼又哭了?乖,別哭了。你現在這麼愛哭,以後我的小侄子還不定怎麼淘氣呢?”林滋一邊給小桃順着背,一邊輕聲哄道。
“就你鬼心思多。”聽林滋這麼一說,小桃不禁破涕爲笑,瞪了林滋一眼嗔怪道。
辭別了小桃,林滋跟黑衣人便匆匆的趕往崖萃關。
“小心……”只見黑衣人一聲斷喝,飛身跳到林滋的馬上,將搖搖欲墜的林滋圈在懷裡。
林滋這兩天沒日沒夜的趕路,再加上吃得又少,終是有些體力不支了。雖然心裡知道急也沒用,一切還需要從長計議,但她還是抑制不住的擔心。林滋頭昏眼花的倒在墨懷裡,感覺稍微舒服了一些。
“我們在這裡歇息一晚,明日再趕路吧?”墨勒住馬,看着不遠處的落霞鎮對懷裡的林滋說道。
“不行……”林滋有氣無力的說道,頭還是暈暈的,眼皮沉重不已。
黑衣人緊皺着眉頭看了看了憔悴的林滋,駕着馬直奔到落霞鎮,一把將林滋打橫抱起,直接進了一個客棧。
“你……”接觸到柔軟的牀鋪,林滋適才睜開眼睛。現自己竟身在客棧廂房,林滋不禁氣憤的瞪着黑衣人。
“你需要休息。飯菜我會端到房間裡來。”黑衣人淡淡的撂下一句,便轉身離開。
“你憑什麼這麼做。我現在就要去崖萃關。”林滋一下子便從牀上坐了起來,快步朝門口走去。
“你以爲你現在趕到崖萃關,就能見到祁夫人嗎?”墨一把扣住林滋的手腕,有些生氣的低聲吼道。
“不用你管。”聽到黑衣人這麼說,林滋本來就煩躁的心更加傷心了,憤恨的甩開黑衣人的手,顧自朝門外走去。
黑衣人這次是鐵了心不讓林滋走了。只見他也不再廢話,直接將林滋抱回牀上。
“你憑什麼管我,你是誰啊?你是墨嗎?你敢承認嗎?”林滋心裡既難受又着急,狠命的敲打着黑衣人的胸膛,流着眼淚怒喝道。
“我是。夠了嗎?”只見黑衣人任由林滋在自己身上出氣,低聲駑吼道。
“你……我又看不見你的樣子,你說是就是啊?”林滋不由得愣愣的看着黑衣人,滿臉的淚痕,賭氣似的說道。
“我……”黑衣人猶豫的看着林滋,遲疑的摸着自己的面巾。
“讓我看看你的樣子,就一眼。我保證,就算你現在比我還難看,我也不會笑你。”林滋定定的望着黑衣人,輕聲說道。
黑衣人被林滋這番話弄得哭笑不得,不由得瞪了林滋一眼,緩緩的將面巾揭了下來。只見墨本來俊美的臉上赫然被人刺了一個醜陋的“奴”字。
“也還好嘛。也沒有比我的難看啊。”林滋很是心痛的撫上墨左邊臉上的“奴”字,嘴硬的挪揄道。她知道墨的個性,他承受着這麼大的侮辱,心裡一定很難熬。
感覺到林滋的觸碰,墨反射性的捉住林滋的手,內心不禁波濤洶涌。只見他慢慢的俯下身,不自禁的向那香甜的所在靠近。
“墨……墨,你現在變得好白哦。”關鍵時刻,林滋還是理智的別開了頭,懷揣着上躥下跳的小白兔,口齒不清的說道。
“嗯。”墨滿心失落的直起身,淡淡的應道。
“誰把你弄成這樣的?”林滋調整了心緒,看着墨的臉頰輕聲問道。
“……曄瑟琪。”墨看了看林滋,別開臉頰淡淡的說道。
“他爲什麼要這麼做?”咋一聽到這個名字,林滋心裡不禁一跳,隨後很是氣憤的問道。
“因爲……他嫉妒我長得比他帥。”墨轉頭看向林滋似笑非笑的說道。
“你少騙我。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後來又怎麼會替他做事呢?”林滋愣了半晌,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疑惑的問道。看到墨現在的樣子,林滋不禁想起了很久以前。墨就應該是這樣的,有些無賴,有些自戀,還有些放蕩不羈。
“那晚是秋夜救了我。他將我帶回了怡香苑。可是就在那晚,曄瑟琪卻派人血洗了怡香苑。我、秋夜,還有些羅剎閣的兄弟都被抓了。開始的時候,我們都被關在陽國的皇陵裡。可沒過多久,德瑟軍就攻佔了洛陽,秋夜也被曄瑟琪派人來帶走了。後來,他在我們每個人的臉上都刻了一個‘奴’字,派我們去執行一些極其危險的任務。他拿秋夜的性命威脅我們。若是我們不照做的話,就殺了秋夜。雖然平時弟兄們都各顧各的,也經常打架鬥毆,但大家心裡對秋夜都是非常敬重的。他幾乎救過我們所有人的命。上次鬼面書生在嘉苑圍場刺殺曄瑟琪就是爲了這個。他是羅剎閣裡唯一一個沒有被曄瑟琪抓到的人,但……他還是失敗了。”墨越說越嚴肅,最後兩隻手不自覺的捏成了拳頭。
“他爲什麼要抓秋夜?秋夜現在人呢?”林滋輕輕的扶住墨捏緊的拳頭,輕聲問道。
“我們羅剎閣最早並不是什麼殺手組織。秋夜是羅剎閣的創始人,他創建羅剎閣其實是爲了一個女人。”墨說到此處不由得轉頭看向林滋。
“……誰?”對上墨深沉的眼眸,林滋不由得心頭一驚。
“祁珍。秋夜從小便失去了父母,是祁珍公主救了他。祁珍當時身爲祁國的皇儲,也在暗地裡培養自己的勢力。她利用秋夜暗地裡招兵買馬,壯大自己的實力。後來,她被宋天幽禁。秋夜四處查探,終於查到了賈章身上。可是,令他驚訝的是,賈章竟然是德瑟國的奸細。在得知祁珍公主的死訊後,秋夜傷心欲絕,決定找賈章算賬。秋夜準備趁賈章偷偷回德瑟國之際殺了他。可是,當秋夜帶人趕到的時候,竟看到賈章正跟當時德瑟國的皇后,也就是曄瑟琪的母親幽會。他當時氣極,掄起刀直接向賈章砍去。誰會想到,那女人生生幫那傢伙擋了一刀,又讓賈章那廝多活了十幾年。秋夜後來也曾多次想刺殺賈章,卻一直未能得手。他也因此性大變,帶着手下的人四處燒殺搶掠,便成了後來的羅剎閣。”提起秋夜的過去,墨的雙眼不由自主的蒙上了一層霧氣。
“所以,曄瑟琪是在替自己的母親報仇。”聽了這段故事,林滋不自覺的低聲呢喃道。
“你也可以這麼想。”墨掃了林滋一眼,淡淡的說道,但口氣明顯不好。
“那秋夜現在人在何處?”林滋又問道。墨現在離開了曄瑟琪,那秋夜呢?
“一直以來,我們都在尋找秋夜的下落。就在你跟曄瑟琪大婚的前一天,我在他的寢宮的暗室裡找到了奄奄一息的秋夜。他全身沒有一處完膚,幾乎就只剩下一口氣了。我當即帶他去找玄機師傅。就在那個時候,我碰到了宋戊翎。後來,你跟曄瑟琪大婚,我們便找到了上官軒,策劃了那次刺殺事件。再後來,你跟曄瑟琪被衝到了地下城。當時局勢太亂,秋夜又昏迷不醒,我便將他託付給了玄機師傅。他便和曄瑟寶珠一起被玄機師傅跟上官軒帶去了萬人谷。”墨將整件事的始末大致講了一邊,兩眼出神的望着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