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落潮生11
菜上的很快,普雲輝說的沒錯,這裡還真不愁沒有好吃的。江年錦點的每一個菜都各有特色,聽溪插不上他們兩個男人的話題,就一直低着頭吃菜。
沐葵幾乎不動筷子,任眼前美食誘人,她都不吃。聽溪知道,作爲超模,爲了保持身材,要付出的代價比一般人想象的還要慘烈。
聽溪覺得她在這個圈子裡唯一的優勢,就是她死吃不胖。不過她也不是胡吃海喝貪嘴的那一類人,她比較注重均衡的飲食,健康在她眼裡比什麼都重要。
“我這次回北城,才發現北城的變化真是翻天覆地的。”普雲輝說着,他的目光雖是在看着江年錦,可他筷間那塊排骨卻放到沐葵的碟子裡。
沐葵怔了一下,那怔忪太明顯,聽溪沒有刻意看着她卻還是注意到了。她的臉上染上了類似紅暈的顏色釧。
江年錦“嗯”了一聲,這短短的一個音節,聽不出是對這個話題的迎合還是排斥。
“你說城市都在日新月異的變,我們家那羣大爺大媽那迂腐的思想什麼時候能變一變?相親相親,就知道相親!”
普雲輝擱落了筷子,沐葵卻纔剛剛開始吃,她低着頭,看不出情緒糅。
“你是老大,家裡的老人急也無可厚非。”江年錦喝了一口水,“況且,普伯伯最近的身體狀況你也清楚,他也不全是裝的。”
“老大怎麼了?老大就活該當炮灰是不是?”普雲輝顯然還在氣頭上,尤其發現江年錦還不是和他站在一條陣線的。他忽然看着聽溪,“蘇小姐,你家裡還有兄弟姐妹嗎?”
普雲輝這樣一問,江年錦也扭頭看着聽溪,顯出些興趣。
“我家只有我一個。”聽溪說。
她看到江年錦眨了下眼就挪開了目光。
“獨生?那你父母一定催的更緊吧?”普雲輝又問。
聽溪握着筷子的手微微用了用力。
“我父母都已經去世了。”她的聲音輕輕的。
父親,聽溪一點印象都沒有,只聽說他在她很早的時候就離世了。她是由母親一人含辛茹苦帶大的,含辛茹苦,她每次想起母親都會想起這個詞……那個突然離世的婦人,是她一生都不會癒合的傷疤。
聽溪擱下筷子,將泛白的指關節悄悄的藏到桌下。
沐葵擡眸,看了一眼聽溪。
江年錦的目光像是能吃人,他瞪着普雲輝。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普雲輝有些手足無措。
“沒關係。”聽溪搖頭。“我只是覺得,有人催你,那也是一種幸福。”
普雲輝點了點頭“謝謝,我會盡量試着這樣理解。”
聽溪抿脣,她放在膝頭的手忽然被人按住了。
江年錦倚在椅背上,她低頭,看到自己的手慢慢的被他裹進他的大掌裡,他的手心,一如既往的溫暖-
飯局的後半程,普雲輝也變得安靜很多,不過他還是很照顧沐葵,時不時的給她夾菜,換碟,心細如絲。
這個男人,明明花名在外卻依舊還有這麼多的女人前仆後繼而來,原來也是有跡可循的。
相比普雲輝,江年錦就顯得不解風情許多。
沐葵一直在吃,普雲輝給她夾多少她就吃多少。一開始的畏手畏腳到後面吃的百無禁忌,也不知道這位超模小姐是經歷了怎麼樣的心理變化。
飯局接近尾聲的時候,普雲輝的手機忽然響起來了。
聽到這鈴聲,江年錦饒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聽溪辯出來,是“唯一”,普雲輝這樣的花花公子,誰能做他的唯一?
他猶豫了一下才接起來,那頭的人不知道說了什麼,他幾乎一瞬之間就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爾冬怎麼了?”江年錦挑了一下眉。
他知道的,那是陳爾冬的專屬鈴聲。
“她的司機說她在機場出了點事故,我得馬上去一趟!”他說罷,甩下餐布,就朝着門口奔去。
幾乎緊接着,沐葵站了起來。
聽溪這才發現,沐葵的臉色很差,她說“失陪一下,我去下洗手間。”
沐葵的速度很快,刻不容緩似的,好像再多待一秒,她就會顯出狼狽。
聽溪沒有心思去管沐葵怎麼了,只是有些擔心陳爾冬。
江年錦應該也是不放心的,他掏出手機撥了阿府的號碼。
這些年,陳爾冬身邊的工作人員是換了一批又一批,他沒工夫一個一個去認識,可是普雲輝卻和他們混的很好,好到陳爾冬出了什麼幺蛾子,普雲輝都會是第一個得到風聲的。
阿府說他會盡快去確認再回電、話過來。
等待的間隙,沐葵回來了。她的臉色蒼白如紙,額頭上還凝着一層細汗。
“我先回去了。你們慢吃。”她拿了自己的包。
“等一下。”聽溪叫住了她,然後扭頭問江年錦“我們是不是也該走了?順路一起走吧。”
江年錦臉上還未露出什麼表情,聽溪的手已經伸過來按住了他的大腿。她從什麼時候開始,總是喜歡對他做這些小動作讓他來妥協。
偏偏,他還受用的很。
江年錦點頭站起來,對沐葵說“這兒也打不到車,一起走。”
沐葵看了一眼聽溪,正對上聽溪的目光,只一下,她們兩個就同時挪開了。
沐葵很乖順的就接受了他們的提議,這讓聽溪覺得有些意外。不過以她的臉色看來,這會兒的確也不是可以讓她逞強的時機。她一定有個地方不舒服,或許是身體,或許是心裡。
剛上車江年錦就接到了阿府的電、話,江年錦全程只說了一個“好”字,通話就結束了。
他對聽溪說“放心,陳爾冬沒事,不過是一點小擦傷。”
聽溪這才感覺胸口的噎着她的那團氣慢慢散開,她自後視鏡裡看了一眼沐葵,她正望着窗外出神,好像壓根就沒有聽到他們的對話一樣。
也是,她和陳爾冬素來不合,這個消息,對她來說也不一定意味着是什麼好消息。
還有,還有普雲輝……他就這樣走了。
聽溪沒見過沐葵談戀愛的模樣,她同樣沒見過的,還有沐葵在普雲輝面前的樣子。
也許這兩者,是同一樣子-
沒想到,莊園之後,聽溪會那麼快又再見沐葵。
是的,因爲一色又出新招了。
鑑於“實踐高於理論”,一色決定把練功房的這羣新人帶到急景去體驗一下兵荒馬亂和真刀真槍的秀場。
聽到這個消息,所有人都像是被關了太久的籠中之鳥,興奮的躍躍欲試。
在急景的化妝間裡,聽溪又碰到了沐葵,這是繼農莊遇到她之後的第三天。沐葵在後臺化完了妝,看不出氣色,但是隱約覺得已經比在農莊遇到的時候好很多。
今天的這場秀的主打是品牌的運動服和揹包,沐葵已經換好了衣服在候場,看到一色領着她們一大幫姑娘進來,她只是挑了一下眉毛。
大家都對沐葵有幾分敬畏,尤其是經歷了上次的“撕衣”事件之後。
一色和沐葵打了個招呼也說明了來意,沐葵聽着,目光卻落在聽溪的身上。聽溪沒躲她,朝她揚了揚嘴角。這一笑,倒是沐葵顯得有些侷促的躲開了目光。
“一色你就是喜歡搞這些噱頭,模特兒的路是走出來的,可不是看出來的。”
“唉唉唉,姑娘們都聽到沐老師的話沒有。”一色回身朝着大家揚了揚手“我決定等下看完,帶大家上臺溜一圈。”
所有人都笑起來,在稀稀落落的笑聲裡,大家都往臺前走去。
聽溪她們走在了最後。
沐葵站起來的時候,目光忽然停在了文欣的臉上。
也許是當初被沐葵那樣拳打腳踢的往事讓文欣有些無法面對沐葵,她低下了頭。
沐葵乾脆走過去捏住了她的下巴,她發出“嘖”的一聲。
文欣偷偷看了一眼聽溪,求救似的。
聽溪上前一步,卻被沐葵一手擋了下來。
“喲,這是誰?”
“我是文欣。”文欣聲音低低的。
“嗯哼,我記得你,沒想到,你也會出現在這裡。”
“是江先生收留了我。”文欣掙開了沐葵的手。
“你還真是幸運,走到哪兒都有人收留你。”沐葵更加不屑。
“我不懂你什麼意思。”文欣抿緊了脣。
“沒什麼意思,我只是聽說,沈庭歡也收留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