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會議

他們剛剛用過午餐。現在他們每天共進午餐,即使他們的話題都繞着瑪蕾奴,但加納心裡卻已感到相當滿意。雖然,茵席格那似乎仍未表示接受加納的心意,不過,還有誰能令她更自在地談論這個話題呢

這一定代表她現在非常愉快、或者是非常起勁、或者是非常滿意,無論如何,都是種正面的情緒,尤金妮亞。我個人認爲,她終於找到她自己的定位,發現她自己生存的特殊理由。並不見得每個人都辦得到。尤金妮亞,我們大多數的人力爭上游,尋求個人的生命意義,但接鄰而來的,卻是落空,最後只留下了絕望的空虛與嘆息。而我自己呢,早已靜靜地屈服在這絕望之中。

她目光低垂。你指的是克萊爾嗎

我瞭解。他伸出手掌,而她的手靜靜地讓他握着。

她一向都不是個快樂的孩子,席爾瓦。

現在開始永遠不算太晚。瑪蕾奴想要一整個世界,而她現在已經擁有了。她想要將那惱人的天賦,轉換成直接與其它心靈交流,而她也擁有了。你會強迫她拋棄這一切嗎難道你會爲了避免失去她,而持續地讓她感受到壓力,令她失去的超越過你,也就是我所說的,失去她的不凡頭腦的真正價值嗎

茵席格那說道,有另外的不同功效。她皺起眉頭。沒有關係。你現在人就在這兒,席爾瓦,由於你的話,讓我感到舒坦多了。

完全沒什麼不好。我在猜想,可能有許多伴侶,經歷過熱情的狂野與典禮的高潮,卻從未發現對於彼此的安慰,到最後,他們可能願意以心靈的慰藉,來交換其它的一切。安靜的勝利,的確是安靜的。很重要,但太容易被忽略。

噢,席爾瓦,我並不是想要見到你苦惱的樣子。

不要用這個來當作拒絕的藉口,尤金妮亞。我願意爲你浪費我自己,所以,請不要阻止我奉獻的機會。

這麼樣的謙遜,實在一點都不值得。

我隱藏自己的深度。你會漸漸瞭解我的。當然,那需要時間。

他是誰

茵席格那立刻站起,不過加納示意她坐下。不要傻了,尤金妮亞。機密只不過是無意義的官僚型式。我一點都不在乎。

我可以看嗎

加納點頭。至少,上面是這麼說的。

你怎麼知道那可能是一艘外星人的太空船。道道地地的外星人。不是地球人。艾利斯羅可能對他們毫無辦法。

那又有什麼用

噢,席爾瓦,現在是講邏輯的時候嗎拜託你。我必須要和我的女兒待在一起

到處都有智慧生命,瑪麗布蘭寇維茲說道,他的眉頭深鎖。我們已經這麼靠近觀測,所以這點是毫無疑問的。無論底下是否荒涼,智慧生命的確存在。

吳說道,我們還沒見過,除了人類之外的任何高級智慧生命,所以,那當然是

而在那圓丘呢是人類嗎

當然,吳說道,不過他們會用自己的觀測設備。我所見到的是,那很類似在地球上所見過的,紅外線電腦掃描設備的機組。就這樣說吧,先不管外星智慧生命的性質爲何。我看到那裡的觀測設備,要不是在太陽系所製造的,就是在太陽系所設計出來的機組。對這點我完全肯定。要是人類不曾與他們有過接觸,否則我並不相信外星智慧生命會建造出這類的觀測設備。

吳說道,這個問題無法回答。

還有一種解釋,菲捨爾說道,可能還有其它的圓丘。就算對這個世界掃描了上千次,還是相當可能遺漏掉類似的地區。

吳說道,羅特人從殖民地而來。殖民地也許依然存在。可能還有許多座。而這個圓丘,或許只是個前哨站罷了。

除了這一個點之外,我在這世界上標不到任何智慧生命了。布蘭寇維茲說道。

溫代爾舉起手來。如果這裡有殖民地,爲什麼他們無法標定我們我們從未嘗試隱藏自己的能源散發。畢竟,我們非常確定這個星域是空無一人的。

我猜想,吳堅定地說道,應該不致於有危險。他們不可能一見面就射殺我們。畢竟,他們在弄清楚事情之前,也想要從我們身上知道更多東西。此外,如果我們因爲無法確定,而畏畏縮縮地待在這兒,那麼我們就完成不了什麼事,如果就這樣地空手回家,報告我們所發現的一切。到時候,地球會派出一整支超光速艦隊過來,但他們不會感謝我們,因爲我們給的資料實在太少了。我們在探險的歷史中,將被視爲畏卻的一羣。他微微地笑着。你看,艦長,我從菲捨爾那兒學到了一些東西。

你的意見呢,布蘭寇維茲

我希望有適當的武器,或者是超光速通訊系統。如果我們全都被掃除殆盡,地球方面就完全不知道我們這趟旅途的結果一點都不知道。那麼下次來的探險隊,也將遭遇到和我們完全相同的不確定情況。然而,如果我們從這次接觸當中存活下來,我們將會帶回相當寶貴的情報。我認爲值得一賭。

一點都沒錯,因此我建議盡我們可能地,不動聲色,保守謹慎地降落,然後我一個人下船偵察。要是出了什麼問題,就將我留下來,大家迅速地離開並返回地球。我是個可以丟棄的人,但這艘船必須要回去。

我也去,吳說道。我要和你一起下去。

溫代爾說,那麼,我們決定降落。由菲捨爾和吳下船。無論在什麼情況,要是菲捨爾和吳對於事情的意見不同,由吳來做最後的決定。

並且她可以和艾利斯羅對話。她決定將這些構成艾利斯羅的生命細胞,就稱作是艾利斯羅。就將它們視作這顆行星的本身。有何不可呢難道還有更好的說法嗎若以個體而言,這些細胞只不過是細胞罷了,就如同她身體中的單一細胞同樣地基本。事實上,它們的結構還比人體細胞更爲簡單。只不過,在星球上的這些成千上億的細小原核生物細胞,透過彼此之間的聯繫交流,構成一大片整體的有機生命,瀰漫充滿並掌握了這個行星,所以爲什麼不能將它就視作成這個星球的本體呢

艾利斯羅不再以奧瑞諾的外形出現。不需要靠言語,它就已經知道如此的外表會令她困擾。現在它的外形中和許多,從瑪蕾奴的奇想造型加以些微變化。艾利斯羅現在更能夠跟上瑪蕾奴的細微感情反應。她在心中嘗試看清楚那個人影,它又逐漸地做些變化。偶爾,她瞧出了當中端倪:她母親的臉龐,席爾瓦叔叔的大鼻子,以及她學校男女同學各項特徵。

艾利斯羅向她解釋,更精確地說,是向她傾注。它是如何驚訝地發現,還有其它的心智存在。許許多多的心智。單一心智還能夠輕易地掌握。另一個世界。另一個心智。不過遇到這樣多數的心智,彼此比鄰,每個都是不同的心智,重疊在一個小小空間當中。不可思議。

所以你找到了我瑪蕾奴說道。

人影變得震盪而模糊。就是爲了找你。

最後,它走了。

在這空乏的世界當中,很容易就可以區別聲音發出的來源種類,因爲原本就沒有太多聲音。有流動的潺潺水聲,有低嗚的呼呼風聲。還有你自己所發出的各種聲音,腳步聲,衣物磨擦的嘶聲,以及呼吸的哨聲。

不過,她卻不認得那位走過來的人,因爲他見過所有圓道,你聽到回答了,克萊爾。你不能夠在孩子一歲大的時候拋棄她,然後十五年後又跑回來,說順便,我要帶她走。而一點都沒有考慮到我。她只不過在生物分類上是你的女兒,除此之外,什麼都不是。她是我珍愛照顧整整十五年的女兒。

尤金妮亞茵席格那菲捨爾,她指着菲捨爾。他的妻子,曾經是。

吳略微鞠躬致意。而另一位先生是

那麼你們的任務到底是什麼有個新來的怒吼聲。朝着他們而來的,是個白髮的人影,他的嘴角向下彎曲,手上拿着看來像是武器的東西。

我代表羅特上的詹耐斯皮特委員長。再次重覆我的問題,先生。你們的任務是什麼還有你的名字

你好。我們爲和平而來。吳瞧着他手上的武器說道。

這個小型觀測站只不過是一座前哨站,雷弗瑞特說道。我有支艦隊。不要以爲我在虛張聲勢。

加納突然說道,吳博士說的是實話嗎,瑪蕾奴

吳平靜地說道,我很高興自己的話,能受到這位年輕女士的認同。我很冒昧地請問,她是羅特上的超光速飛行專家嗎

瑪蕾奴很快地說道,他對這點並不確定。

加納問道,什麼事情不對,瑪蕾奴

吳面不改色地說道。你們是憑靠一個十多歲女孩的幻想,來決定事情的嗎

菲捨爾說道,沒有用的,吳。瑪蕾奴可以看穿我們。

加納說道,這又是家庭事務的舊話了,很有趣。吳博士,你見到我們有着可以辨識吹牛的工具。那麼,就讓我們彼此放開心胸地交談吧。爲什麼你們要來這個世界

吳說道,我們也發現了,年輕女士,在沒有你母親的協助之下。

坐在其中一邊的,代表太陽系方面嚴格說來,是地球方面。有誰會想到那衰退的世界,居然代表着太陽系,並且開發出超光速飛行技術,而不是那些具有先進科技的殖民地,有吳昭禮,以及克萊爾菲捨爾兩人。

至於加納自己,他和菲捨爾一樣無言,不過他靜靜地先等待事情談妥因爲他知道某些其他人所不知道的事。

克萊爾怎樣茵席格那緊張地問道。他有沒有提到要將瑪蕾奴帶回去的事

加納遲疑了一會兒。你認爲如何,瑪蕾奴

然而,茵席格那卻向他瞪了一眼。那你要她怎麼想那個人在嬰兒時就丟下她。

這非常重要。

我猜艾利斯羅也應該在場,但在結束之前,你會到場的。就算我不向你保證,我想艾利斯羅也會看到事情的進展。

我來做個總結,他說道。在未擁有超光速飛行的條件下,這鄰星我應該和你們一樣,稱它爲涅米西斯是最接近太陽系的恆星,因此任一艘恆星間旅行的船隻,都將先在此駐留。一當所有人類都擁有真正的超光速航行技術時,距離再也不是問題,而人類就不用尋找最近的星球,而是尋找最舒適的星球居住。這種探尋將定在類太陽的恆星系,並且至少要有一顆類地行星的存在。到時,涅米西斯不會再列入考慮。

而談到你們羅特方面的回報,我們想要這個世界,就是你們所稱呼的艾利斯羅。就我所知道的,你們無論在哪一方面都未曾佔有這個星球,除了用來做天文觀測與各項實驗的圓道,這樣的做法,行得通嗎

吳看看其他三個人,隨後說道,那麼,諸位先生,除非有什麼重大的錯誤發生,否則,我們就不再將艾利斯羅用來做中繼站的這件事,列入考慮之中,畢竟這辦法還有許多問題。我們不需要再考慮撤離地球,如果我們能夠充分地利用重力排斥。由於瑪蕾奴所帶出來的想法,我認爲整個情況已經獲得更大的改善。

我覺得好睏。

瑪蕾奴是第一個第一個我所見到的人。

吳的心情也變了。他滿懷着利用重力排斥作用,來變更鄰星軌道的計劃。現在,他已改稱鄰星爲涅米西斯,但如果他能夠制定方法讓它稍微移開,對地球而言,它再也不是復仇女神了。

溫代爾注意到,克萊爾正皺眉看着她。爲什麼你不認爲我會回來,黛莎

差不多是這樣。

並不是完全的失去。我見到她。她還活着。她過得很好。直到最後,我猜我自己不要求更多了。不知如何,在我經歷過在那奇特的經歷之後,瑪蕾奴變成了瑪蕾奴。黛莎,在我剩下來的日子裡,你是我唯一的要求。

我等不及了,克萊爾。

尤金妮亞茵席格那說道,我很高興自己沒有在場。我一直在想這件事。可憐的瑪蕾奴。她一定非常害怕。

是的。

你想得太多了,席爾瓦。不過,這纔像你。但我還是很高興,在她害怕的時候,是跑去找你。他一點都不值得。

換作你或許也是一樣,尤金妮亞。對瑞內而言,那是她的主要工作。而當她瞭解到,所謂艾利斯羅瘟疫的真相後,這一切對她而言,都變得完全沒有研究的價值,她的事業等於遭到了摧毀。但在地球上,她可以引進先進的大腦掃描技術,讓她擁有相當的專業生命。

你是用什麼想法推測出來的,席爾瓦

謝謝你。我假設艾利斯羅有機生命體有它自己的準則。我甚至認爲自己在隱約之中,知道它的一些想法。

是什麼理由。

無論如何,這是我認爲艾利斯羅有機生命體的想法。我認爲它是個藝術鑑賞家,一位美麗心智的收藏家。

不要這麼想,茵席格那急忙說道。未來的事由未來的人去面對。現在,你和我只是依人類的標準,相互評判着對方。

加納的笑容略微消失。但是我知道,還有其它不同種類的美麗。

他們的雙手緊緊地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