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章

依照我媽媽的話, 這世上也沒有什麼人的嘴會比我的嘴還要刁了。可是,我要說的是這個雞湯粥真的很好吃,即使像我感冒不太有食慾, 都願意都吃兩口。

我公寓裡面冷鍋冷竈的, 肯定不是哥下的廚。這種棒棒的粥店我可不像錯過。“哥, 這個是在哪買的?”

好像還有別的菜, 他在廚房用微波爐加熱。粥還是挺燙, 我喝的很小心。宇謙哥端了盤用保鮮盒裝着的蘆蒿,坐在我旁邊不答反問:“好吃嗎?”

“極品。在哪買的,以後我可以自己去買!你不吃?”他只是幫我夾菜, 自己不吃。

“想吃,恐怕以後只能上我夾了。好讓我媽再做。剛纔回家拿粥的時候, 被我媽逼着吃了點!”他說的特輕鬆。

可我就愣在那了, “啊?”不會吧!

看我一臉的疑惑, 哥解釋說:“本來想在外面買,可外面的東西味精多, 沒什麼營養。就讓我媽做了點。”

“幫、幫我謝謝阿姨。”思量了半天,我才結結巴巴的說了這麼一句,還差點咬到舌頭。除此之外,真的不知道該說啥。

哥繼續幫我夾菜,可是越喝越覺得這粥的味道怪。很明顯, 不用說了, 這是本人的心理作用。“我嗎說了, 謝就算了。只要哪天去家裡吃飯就好。”

我瞬間就僵在那, 覺得大腦一片空白, 根本不知道該怎麼把這話往下接。

我根本不敢看他,就當作沒聽見一樣, 埋首有一下沒一下的喝粥。也正因爲這樣,我不知道宇謙哥一直看着我以及他受傷的眼神。只是聽到他不等我的回答,語調依舊的問我:“你的冰箱怎麼都是空的,在你這兒除了能找到幾包立頓奶茶之外,其他什麼也找不到!”

“啊?”我有點茫然外加無辜,就是沒有這麼習慣嘛!

宇謙能拿這丫頭有什麼辦法?指着餐桌那邊大包小包和她說:“我給你買了牛奶、酸奶……還有水果,都是些吃的。麻煩你好好照顧自己,別總讓人擔心好嗎?”

……吃過午飯又有些燒,吃了退燒片,被哥強制去休息。

……

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披了件外套出來上廁所,從廁所出來我才發現,哥蜷在沙發上睡着了,睡得很熟,可是什麼也沒蓋,真怕他凍醒。

我從房間裡拿了條厚被子,儘量小心的替他蓋上,怕把他弄醒。還算好,他只是微微動了一下,可見有多累。差不多睡了一天,我早就沒什麼睡意,拿了個墊子,倚靠着沙發坐在地板上。

仔細的看着宇謙哥德睡臉,似乎我還是第一次這麼認真、仔細的研究他的臉。也不知道他究竟有什麼不滿,睡着了,眉都是微皺着。我輕輕的描着他的眉,有那麼點不服氣。男聲要這麼好的眉型幹嘛?又不自覺地輕撫自己的眉,我的眉要是不修就很雜,而且還比較短,氣氣!

睡得這麼熟,很累嗎?……能不累嗎?值了一個晚上的夜班,完全不能睡。陪我掛水,回家……又這麼着他一個上午,鐵打的也受不住。該知足的不是嗎?我真的不知道上哪還能找到像這樣對我好的人。

對我好的人!背靠着沙發腿,想起來那時候還在上高中時候的一件事兒。我是那種頭髮油了就得當天洗得人,絕對挨不過第二天。可是冬天沒什麼太陽,太陽能熱水器沒辦法用,燃氣熱水器又出了點故障,實在沒辦法,只好讓老媽幫我燒水,再幫我衝。我媽一向喜歡水溫高點,偏偏我不適應,結果就在那兒哇哇大叫,可是對我媽根本不管用。我很不爽的對我媽說:“爸爸就不會像你這樣,你這哪是洗頭啊?耿直性是在燙雞毛嘛!”等我爸回來,我第一時間向他告狀,我爸冷不丁的來了句:“你這輩子,除了你爸我,也沒有人能對你這麼好了!”當時,我是聽愣了。等緩過勁來,我就想:纔不會呢,我老公也會對我這麼好的!我的想法不是挺正確嗎,宇謙哥對我的好並不需多說,只是現在他是男友還不是老公罷了!

哥睡得很熟,他均勻的呼吸讓人特別安心。我瞥了眼餐桌,被收拾得很乾淨,

就是有兩大包吃的在那很顯眼。現在想來我公寓裡鎮的沒有儲備什麼吃的,實在是沒有這個習慣。那時候上學的時候,每個星期安寧都會像這樣買一大堆吃的給我,就怕我早上急急忙忙來不及買早餐。到最後,我還特意買了個整理箱,裝這些吃的,怕放的宿舍到處都是。所以現在就算逛超市也不知道要買什麼,覺得沒什麼想吃的。可能還是習慣別人幫我弄得好好的。如果沒有記錯,原來的“那個他”和現在的他一樣細心、周到。我笑得挺無奈,都在想些什麼呢?坐在地板上,我覺得不管怎麼樣,記憶都是自己的一部分,無論少了哪一部分的記憶,自己似乎都不會完整,那又何必刻意的去遺忘?只要把那些曾經放在心底的某個角落裡就好,無需如此回味,更不要拿曾經和現在做比較,否則無論對誰都不公平吧!

我回過頭看着在沙發上睡得很香的宇謙哥,不知道在哪聽來這麼一句話,說男人睡着的時候像孩子。的確有那麼點,頭一次發現宇謙哥像個稚氣的孩子,均勻的呼吸,睡得似乎很恬適,可是仍舊倔強的鎖着眉。幫他掖了掖被角,看着他我在想:真的很感謝你,即使我還沒有習慣有你的生活,可是我已經不想也不願再動搖什麼,有你真好!

元旦過後,我就正式離開雜誌社,把所有的關係轉到了旅行社,按照佳嵐的話,我現在是下崗工人,她給了我一個再就業的機會,所以對我有知遇之恩讓我要全心全意處理旅行社的事務。我暈,姐姐我怎麼會從股東淪落到再就業人員?這女人兩天不整治,好日子一過多就皮癢。讓我全心全意處理旅行社的瑣事?非把我逼瘋不可,而且開書店也不是一天兩天的計劃,理想怎能屈服於現實?所以,本人想都沒想就回了那女人一句:姐姐我絕不屈服於惡勢力。說了前半句大家都沒什麼反應,恐怕覺得這很正常,我一向是這麼說話。可是佳嵐他們聽到後半句話,差點被飲料嗆到。我是這麼說的:你要是敢逼我,我就不幹了。反正宇謙哥會養我,大不了在家做全職太太。不是我眼花,看到一桌子人一副快暈過去的表情。宇謙哥也一副不可思議的看着我,可是我分明看到他整張臉上都寫滿了驕傲。不過,本人心裡在想:全職太太,是我這輩子最沒有可能做的職業!那話只是說說罷了。就準佳嵐貧,不准我貧,憑啥?

做書店的事,我並不是太急,主要因爲現在是年底,那些書商都要回家過年,所以我就準準備過完年再說。不過店鋪倒是已經找好,店主是原來大學的一個學姐,她未婚夫現在在加拿大工作,她準備年後結束在新街口的店,移民加拿大,店就讓給我做。店鋪不用愁了,我也就比較閒,基本上天天會去旅行社處理些票務問題,可跟本來的工作相比要輕鬆很多。宇謙哥是常常陪我,我這人好吃是出了名的,這下更好就經常泡在e美食網看有什麼好地方,哥倒是總結了一句話:恐怕要陪你吃遍南京城爲止,可哪天是個盡頭啊?雖然這樣,因爲他的工作性質很忙碌也很累,不停的有研討會,還要應付每週都有的夜班,再常常陪我……超人也沒有這個精力啊!有的時候他工作中突休息,給我打電話知道我一個人在外面就會怕我孤單,說下班陪我。這樣我真的很知足。我知道無論是誰都不會希望自己的感情是單方面的。反正我也比較閒,只要輪到哥值夜班第二天早上我都會去接他,一個晚上不睡他要是再開車實在讓人不放心。總覺得這是我僅僅能做到的。雖然他每次都會說要陪陪我,可是看他累得那德性我堅決讓他回家睡覺。恐怕正因爲如此,我三天兩頭回家,我爸媽都給我弄得一頭霧水。

其實從小到大,我的事情我爸媽都讓我自己做主,只是會給我些意見罷了。就像這次離開雜誌社一樣,我媽只是說,不開心就不要做了。多花點心思在旅行社上也不錯,反正不論做什麼多用點心思就好。回家回多了,也開始眷戀起家的感覺,公寓無論怎麼樣都是公寓,就算在那的時間長,可是再我心裡,有爸媽在的那個地方纔能真正稱得上是家,那些的溫暖,放鬆以及嘮叨是別處都不可能有的。有的時候一回家就會住上幾天,對於我的變化爸爸只是乘老媽不注意的時候問了句:“你是不是戀愛啦?”

我只是一愣,倒是沒有半點驚訝。我爸他太懂我了,如果換成是我媽,我可能會驚奇的從椅子上跳起來。我只是笑而不答,我知道如果說對方是宇謙哥,他們一定會舉雙手贊成。我不用擔心家長的反對,可是我總覺得還沒有到該說的時候。

一月份的南京纔開始真正的冷,一大清早我照舊去接哥,出了公寓大門我就明白了這西北風絕不是蓋的。從上車開始,哥就和我不停的說話,在他交班的時候,我聽護士說,昨晚他做了一個挺大的手術,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手術從昨晚十點到今天早上五點才結束。再加上他有氣無力的樣子,我就知道他這麼不停的說話是怕自己睡着。

“你還這麼不停的說,難道7個小時的手術都不覺得累啊?”我實在不想他這麼硬撐着,“靠着睡會兒吧,到了我叫你!”

哥撇了撇嘴角,應該是習慣性的笑容,可是他連笑得力氣都不曾有。“肯定是護士長他們說的。”我不否認的點頭。

猶豫了一下,他接着說:“後天要去北京學習一個星期,到時候一週都不能陪你,恐怕會想你。”

所以現在就不肯睡,爲了多看我兩眼?突然在想我究竟何德何能啊?可是,是感動的。那就回去再睡吧!我說:“你要記得每天打電話給我啊!可不能去北京一趟手機裡就多了幾個北京女孩的號碼!”雖然這麼說,可晾他也不敢。

把宇謙哥送回家後,我一個人晃晃悠悠在書店逛了一圈,沒什麼想買的,九點多種才晃到家。我照舊風風火火的進門,爸媽只是應了我一聲,我老媽連瞧都沒有瞧我一眼。絕對不是我敏感,而是依照我多年經驗,我媽突然不搭理我肯定是有什麼事。

坐在客廳我也不敢多話,既然已經預測到會有暴風雨,還是消停點吧。我給我老爸使了n個眼色,詢問他到底是啥事,可是他倒好,一副說不清楚讓我自求多福的表情。

就在和我老爸眉來眼去之際,我媽終於憋不住了,口氣不善的問我:“是不是有什麼該我們知道的事情,你沒說?”

我媽是典型的高額頭,高鼻樑,大眼睛的美女,可是冷着臉的時候就特別嚇人。我長得克要柔和多了,因爲是人都說我長得像我爸。我努力回憶,好像沒有什麼,就連辭職的事我都說了,還有啥事瞞他們?

“啊?”我真的是一頭霧水。

我媽一邊摘菜一邊問我:“是和宇謙談戀愛了吧?”

她說完這一句,我只想到一個詞:完了。心一下子就隨着沉下去,真的不知道要怎麼收場。實話實說了唄,“嗯!”被她這麼一問,我答得都底氣不足,搞不清楚她究竟有什麼不滿的。

我傳遞了無數個眼神向老爸求救,可是他倒好專心致志的看報紙,瞄都不瞄我一眼,好像我們不存在一般。

我媽義憤填膺的說:“你這小孩,我怎麼說你好?人家哪家小孩談戀愛不是大大方方的,就你連個屁都不放。你知道我今天被你害得有多丟人嗎?”啊?被罵就受着吧,但是我怎麼害她丟人啦?

我媽繼續抱怨:“在菜場遇到你林阿姨,她看到我就跟我說:‘只要你們兩個小孩在一起好好的就行。說宇謙整天在家樂呵呵的,老太太疼孫子,心情也好。就是老是問我什麼時候叫那孩子來家裡吃飯,我叫她別那麼心急,嚇到孩子,而且又不是不認識。’”

我暈,難怪我老媽氣成這樣!她接着說:“我被別人說的一頭霧水,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只能順着說。我不懂了,宇謙告訴他父母自己談戀愛的事,你怎麼就不說呢?是我和你爸不通情達理還是其他什麼?”

這,這老太太到底想到哪去了?我趕忙解釋:“當然不是了。只是,我們纔在一起不久,我想等時間久一點了再說。要是一早就告訴你們了,突然發現不合適分開了,不是讓你們空歡喜一場嗎?”

我還是頭一次如此誠懇地向老太太解釋這種事情。不過效果倒是挺不錯的。很明顯我老媽態度緩和了許多,說:“這樣啊!反正你們既然談了就要好好談。”

我剛在心裡面偷笑,我爸就說了句讓我抓狂的話:“宇謙式我們看着長大的,你可別欺負人家。到時候你老爸我不好向你林叔交代。”

我成什麼人啦,我老媽還在旁邊狂笑。我跳起來大叫:“什麼情況啊?到底誰是你家小孩,有這麼胳膊肘向外拐的嗎?”

我爸爸報紙合起來,笑得特奸詐。“就是因爲你是我女兒,我才特別瞭解你的個性。你那脾氣就跟你的口頭禪一樣‘煩不了’。”

心裡明白就好,幹嘛要說出來呢?我不幹了:“怎麼能這麼說我啊!不行,我不幹......”

宇謙哥去北京那個星期我也沒閒着,人手實在不夠我就接了一個團做地陪。可能太長時間沒有帶團的緣故,一個團帶下來,我就有要散架的感覺。

我休息了兩天,體力稍微恢復了一些,宇謙哥從北京回來。醫院給了他兩天休整時間,昨天他在家休息了一下,今天上午整理開會的材料,準備晚上陪我吃飯,可是三點鐘他來了個電話說醫院招他回去。

我鬱悶到了極點,本來就講好晚上去“If love”的,顯然現在去不了了。可是我又不想虧待自己的胃……(躺在牀上苦思冥想只能中,話說當年高考作答時我都沒如此全面細緻。)

喬隱打來的電話,不會今晚有飯局吧,是那樣就太好了。“喂!”我滿心期待的接電話。

“小薇,你今晚有約會不?”這死男人跑到哪去啦,電話裡面全是雜音,像是在新街口的大街上。

小薇?怎麼聽得這麼彆扭呢?除非有什麼正經事,否則他對我的稱呼無非是“喂”“唉”“那個”亦或是“同志”。叫我名字,我好像一兩年都沒有聽過了。雖然沒什麼好預感,可我仍舊抱着一絲期望,實話實說:“本來和宇謙哥約好,但他臨時有事,所有有空。”

我剛講完,喬隱就在電話那頭激動無比。十有八九是這段時間王淵給他的臉色太好,他日子過的太舒坦。“那你今天一定要幫個忙,你先答應一定幫!”

我的希望徹底破滅,MD,就知道這小子找我沒啥好事。“什麼事?”

“你先答應你幫忙!”這小子跟三歲小孩似的。

什麼啊!“你不說什麼事兒我怎麼答應你啊?要是你把我賣了怎麼辦?”我閉着眼睛說的不緊不慢。

“......”這小子什麼時候這麼吞吞吐吐啦。半天支吾不出半句。可突然卻又一口作氣不帶半點停頓。“幫忙去照顧下安寧好不好。安叔和阿姨去了外地,實在需要人照顧他。”

我下意識的睜開眼,鎖着眉。那爲什麼要我去?突然有點火大。

喬隱間我什麼也不說,他解釋:“原本可以讓保姆阿姨照顧一下的,可是碰巧她丈夫出差,孩子高三離不開人。安阿姨給我打電話,可是我現在在上海後天才能回來,又不能不答應她。王淵現在在無錫,佳嵐晚上又有約會。現在我能想到的也只有你了。”

“爲什麼只想到我,sea和蘇揚不也可以嗎?”就是不想答應,總覺得我一答應就會萬劫不復。

聽得出來,喬隱說話語氣完全不似剛剛的討好。什麼情緒我倒是不太敢說,可是很明顯,喬隱很認真。“海洋和蘇揚不知道安寧現在的情況。”

可是,他的情況我又知道多少,和不知道又有多少本質上的區別呢?

只是,喬隱隨後的這段話,讓我根本沒有辦法再說“不”。“我想你比我們都瞭解他的個性。就算被父母照顧着他的自尊心還是沒有辦法接受的。現在就不說一點不知情的海洋和蘇總了,我想就算你見到過他現在的狀況,他也不太願意直觀的面對你。對我們也是一樣。可是讓他一個人在家,不可能。我知道你現在和學長的感情很好,但是我真的是沒有辦法。你不是一直不想欠安寧人情嘛,那你就把這當作還人情。行嗎?”

聽喬隱這麼一說,我心裡面超難受。還以爲有了新戀情,安寧再不會對我起什麼作用,可是並非如此。我突然想到讓他那麼驕傲的一個人去接受別人同情、可惜的眼光時,他的心情,我心裡就堵得慌。喬隱還把說服自己的藉口都爲我找好了,我還怎麼說不?“要什麼時候到那兒?”

恐怕是被我用如此平靜的聲音說出的話嚇倒,喬隱愣了一下說:“保姆今天五點半交班,五點半之前,他離不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