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詭異的,五彩斑斕的虛無之中,穆扶天緊緊牽着炎煌兒的手,漫步其中。
“這裡是什麼地方?”炎煌兒朝着穆扶天問道,雖然她的聲音並不急促,但是穆扶天卻能夠從她細微顫抖的聲音之中,感受到她的焦急。
用力的握了握炎煌兒的手,穆扶天和聲安慰道:“放心吧!老祖不會有事的。他不是說過嗎?他的生死,在於我們的成敗。只要我們能夠找到讓老祖反敗爲勝的契機。”
炎煌兒點了點頭,一個瞬身,竄到了前面,反而拖着穆扶天快速的朝着更深處走去。
四周的斑斕雖然時而聚集成各種花紋,時而卻又變換成星光點點,卻無法讓人從其中具體看出什麼規律。這種感覺,就像是一座被廢棄了的垃圾山,也許你能夠在其中,找到些什麼,但是真的尋找起來,卻只會讓人心煩意亂。
“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這一次是穆扶天再問,而他問的對象,正是那個見多識廣的老鬼。
老鬼也似乎正在思考着這個問題,沉吟了片刻之後,這才猶豫的說道:“如果沒有錯的話,這裡應該就是時空歸墟,我也是第一次來,不敢肯定!”
“時空歸墟?你確定?”對於這個名詞,穆扶天也是知道的。畢竟在億萬山河圖那些年,穆扶天也不是白過的,在青葫集市時,他也看過不少雜書,其中就有關於時空歸墟的記。
相傳時空歸墟,是一處跳出時空長河之外的獨特場所。時空和命運,是兩條交織纏繞的長河,時空在實,命運在虛。芸芸衆生,造化萬物都是這長河之中的一粟。而那些跳出時空挾制的至強者們,其實就是擺脫了隨波逐流的命運,能夠在時空的長河裡,肆意的徜徉。
對於整條時空長河而言,那些不受控制者,就是變數。這些變數們相互爭鬥,相互搏殺,勝者屹立於雲端,敗者歸於虛無。
爲了避免自己的敵人,在時間的另一端,重新的露出頭角,從地獄中歸來,那些勝利者們,直接就將失敗者們存在過的痕跡,打出時空長河,堆積在無邊的時空虛無之外。
日積月累,無數的至強者隕落,自然也有無數的時間,無數曾經存在過的歲月,被剔除出時空長河。這些被剔除的時間,在時間長河之外,逐漸構成了一個全新的體系,那便是時空歸墟。
“但是!時空歸墟,不是一些人臆斷出來的所在嗎?難道真的存在?”沒錯!穆扶天雖然知道時空歸墟,卻絕不是從什麼正統的經史文集之中看到的,而是一些閒書、雜誌上,由一些小說家臆斷出來的虛擬理論。
老鬼意味深長道:“一念生,而造化起。造化之玄妙,更在命運之上,時空依附於命運,而命運又臣服於造化,造化歸於道。你以爲那是有人虛構出來的,卻不知道,若非真的存在,又如何去想象?因爲存在而有所思,是自身臆斷,還是造化授予?因爲有所思而存在,究竟是虛妄還是真實?”
老鬼的解釋有些生澀繞口,甚至自相矛盾,穆扶天無暇深思,只能暫且放到一旁。
“別說這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你就直說了,我們現在能夠做什麼?”穆扶天問道。
“不知道!”
“不知道?”
“我說了,我也是第一次來時空歸墟,這裡是時間的墓地,是真正的寂滅之所,如果真的有天的話,那麼這裡就是天的墓場,這片虛無,埋葬着‘天’的屍體。所以啊!少年!小心吧!這裡會遇到一些,你怎麼都沒有想到過的危險。一旦隕落在這裡,就是踏入了永恆的寂滅,就連輪迴也無法將你從這裡拯救!”
丟下這麼一句話,老鬼的聲音漸漸的消失,無論穆扶天如何的催促,甚至拿出靈樞燈威脅他,他也似乎是吃了秤砣的王八,死不現身。
雖然老鬼的話沒頭沒腦,但是穆扶天至少從中得到了一個訊息,那就是這裡很危險,不是一般性的危險。
三根黃金箭兩根被穆扶天硬塞到炎煌兒的懷裡,而他自己也緊握着一根。等同於天帝的三擊,就是他們的僅有的保命符。
忽然眼前的五彩斑斕,全都炸碎,一片嶄新的天地出現在了穆扶天和炎煌兒的眼前。
蒼茫的草原上,一頭足以可以稱爲頂天立地的巨大犀牛,正仰頭看着天空皎潔的月輪。巨犀鼻子上晶瑩而又鋒銳的利角,在月光下,閃爍着駭人的寒芒。
吼!
一聲驚天動地的吼叫,整個天地都開始崩塌炸碎。巨犀張大了嘴巴,朝着那一輪明月猛力的吸着,龐大的吸力,極力的拉扯着穆扶天和炎煌兒,朝着那巨犀長大的嘴飛去。
將大吞噬術開啓到最大,環繞在自己和炎煌兒的身邊,抵抗着這一股吸力,效果卻不是很理想。儘管穆扶天和炎煌兒,都只是處在吸力的最邊緣,卻也依舊無法抵擋。
更加恐怖的是,那原本懸掛在虛空之中的明月,也開始朝着地面隕落,似乎是因爲這頭巨犀的吸力,被牽扯過來的。
穆扶天已經握緊了手裡的黃金箭,如果真的到了無可奈何的境地,他也只能使用它。至於說,發動自己的攻擊?別開玩笑了,穆扶天敢打賭,他的攻擊落在那巨犀的身上,連它的毛都未必能夠打斷幾根。
吼!
又是一聲瘋狂的吼叫,那巨犀竟然一口將那一輪巨大的明月,吞入了腹中。
口吞明月,這是何等的強大?
儘管穆扶天見過炎神族老祖、火烈陽他們的大戰,無數的星辰被直接打爆。但是與這巨犀相比,之間的差距顯而易見。這就好像一個人,可以用刀、用槍,用各種武器,宰殺猛獸。但是卻絕不可能一口將那猛獸吞掉一樣。看似相同的結果,中間間隔的實力差距,卻是十萬八千里。
還沒等穆扶天回過神來,考量自己手中的黃金箭,是否真的威脅的了那巨犀。一條手指粗細的青蛇忽然遊動到了那巨犀的身邊,躲在草叢之中,用陰冷的眼神注視着,一口吞掉明月的巨犀。
明月消失,天地一暗。就在這一瞬間,青蛇張大了自己的嘴巴,一條小小的青蛇,‘不自量力’的一口咬在了那巨犀的身上。
一瞬間,巨犀消失,原地留下的只有一條吞吃了巨犀,卻只有手指粗細的小青蛇。
就在穆扶天和炎煌兒咂舌,這條小青蛇,是否就是某條青龍所幻化之時。一雙小手忽然死死的掐住了小青蛇的七寸,頭上扎着兩個羊角包的小童,帶着一臉的笑容,指頭一鉤,便劃穿了青色的肚皮,從青色的肚子裡,擠出一顆青碧色,宛如滄海明珠般的蛇膽,一口吞入腹中,然後隨意的將小青蛇的屍體,拋棄在地上。
時空一閃,小童、草原、青蛇的屍體,全都消失在了穆扶天和炎煌兒的眼前。整個世界崩潰,就像是一場夢境,但是那實實在在的恐懼感,那實實在在的壓迫,讓穆扶天和炎煌兒,都不敢肯定,自己剛纔經歷的,真的只是一場夢幻?
“望月古犀,吞天蛇!”元屠的聲音之中,充滿了一種名爲複雜的情緒。
穆扶天的心靈更是止不住的震撼,望月古犀是遠古時代的神獸,有吞食星辰,顛倒乾坤的力量,比之一些天帝,都絲毫不差。吞天蛇更是不得了,荒古時代,赫赫兇名,不知有多少擎天巨梟都喪命蛇吻。
知道了巨犀和小青蛇的身份,穆扶天的心中,更是忍不住的疑惑,那個小童是誰?
小童眼中的天真,臉上笑容的無邪,做不了假。但是他卻輕易的殺死了吞天蛇,吞吃了它的蛇膽。
看着四周的五彩斑斕,穆扶天忽然感覺,一股寒氣從背脊骨處上涌,直衝向自己的腦門。
“你沒事吧?”炎煌兒用手在穆扶天的眼前晃了晃問道。
有時候,知道的少,未必就不是一種幸福。就像眼前的炎煌兒,她似乎認爲,她之前所看到的,不過是時空所構造的一種特殊幻象。卻哪裡曉得,之前發生的一切,是切切實實存在過的,並且正在這時空的歸墟之中,不斷上演。
這裡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實存在,是被從時空長河之中剔除出來的時空碎片。
更加謹慎的牽着炎煌兒,兩人慢慢的走在這一片五彩斑斕裡。
下一刻,眼前的畫面又是一閃,一個巨大的寧靜的湖出現在了穆扶天和炎煌兒的眼前。
湖面上飄蕩着一艘小筏,筏子上坐着一個滿臉枯瘦的中年漢子。中年漢子的身邊環繞着一羣白身灰翅的水鳥。
“那是灰翅魔鵠?”元屠的聲音再度響起,而且充滿了詫異和不可置信。
每一隻灰翅魔鵠的脖子上,都緊緊的勒着一個金箍,當這些鳥兒竄入湖裡,抓住一條條身纏金線,龍角蛇尾的奇異魚兒的時候,就會銜着這些魚兒,返回筏子,將魚丟入筏子上的小框內。
而筏子上的中年漢子,就會稍微將它們脖子上的金箍放寬鬆一些,丟幾條九彩斑斕的小魚給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