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散發着玉白色光暈的姬玉照耀下,露出褐色地面的廣場上,穆扶天與韓言法相對而立,周圍的山脊上,雷霆威、何盤磐他們站立在那裡,留給了這兩人足夠的發揮空間。
從山脊往下看,居高臨下,衆人可以將二人交手的一切變化盡收眼底。
穆扶天一身黑色的斗篷,手持戰刀,用一個比較風騷的詞語來形容的話,那便是‘霸氣側漏’。而韓言法一身藍邊白衣,劍眉星目、俊朗不凡。
兩人相互凝視,刀芒和劍氣已經從他們的雙眼中迸發出來,四溢而開。
即使所有觀戰的人,都距離他們很遠,卻依舊能夠深刻的感受到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銳意。柳飄花更是緊緊的咬着自己的紅脣,白嫩的手掌心捏着一手的細汗。
穆扶天是化羽六轉巔峰,而原本比穆扶天年幼一些的韓言法竟然也是化羽六轉巔峰,而且周身的氣息有些晦暗,顯然更有隱藏之處,難以被人察覺。
對持數息,兩人都在尋找着對方的破綻,並沒有選擇迅速交手。
穆扶天忽然道:“一別數年,你和···你大哥可都還安好?”
韓言法道:“多蒙成全,也算安好!”
穆扶天道:“以你現在的能力,想要救治你的大哥,易如反掌。你爲何不救?”穆扶天雖然沒有親眼看到穆扶奇的情況,卻如瞭如指掌般道明他的近況。
原因很簡單,穆扶天曾經數年如一日的去了解穆扶奇,因爲他曾經是自己的生命大敵。以穆扶奇的剛愎自用,愚蠢無狀,必定會拒絕自己弟弟的幫助。
韓言法道:“心若已毀,體復何用?”
一旁的山脊上,捲毛咕噥道:“他們還在說什麼?怎麼都不開打?”
貴老師瞪了他一眼道:“多學着點吧!他們兩個都無法看清對方的虛實。所以在氣勢和言語上進行交鋒,企圖找到對方的破綻。現在是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然是石破天驚之勢!”
貴老師言語閉合,衆人屏氣凝神,沒有人再出聲,靜等着拭目以待。
韓言法的左手緊握着劍鞘,右手將原本橫在胸口的長劍緩緩的刺出去,遙遙的指向穆扶天,看起來穆扶天剛纔的語言攻勢對他絲毫沒有影響。此時他的劍已經出鞘,他便是他手中的劍,不再謙厚,不再誠懇。整個人變得如此的冷酷、銳利、孤傲。
“還記得你在古槐樹洞裡對我說過的話嗎?那是我第一次獲得別人的認可。儘管你當時居心或許不良,不過我依舊還是要感謝你!”韓言法對穆扶天道。
穆扶天道:“當年之事,我的確是有意借你刺你那個兄長!不過不想卻是一語成籖,如今你可不是成長到了如斯境界。比起你那個無用的大哥,豈不是強上了許多。”
“可我還是要謝謝你!是你的話給了我信心!”韓言法道。
穆扶天道:“若不是你我刀劍相向,此時但聽你我之言,還以爲我們是多年不見,久別重逢的老友!你果真不必如此誠實的!”
韓言法道:“我學的是劍,用的是劍,劍刃筆直,便是誠。唯有心中筆直,誠心於正,的劍術纔不至於走偏。不誠之人,是無法學好劍,練好劍,達到劍之巔峰的。”
穆扶天道:“你果然很強,比起穆扶奇,你才更像是我畢生之對手!希望此戰不會成爲你我的最後一戰!”
韓言法道:“說的不錯!若是今後少了你這麼個對手,攀登巔峰之途,無疑要寂寞了許多!”
“既然如此,你進招吧!”一貫是喜歡先下手爲強的穆扶天,這一次卻要韓言法先出手。
韓言法也不推辭,長劍橫空,突然間,宛如一片龍吟,霎時間劍氣沖霄。
在玉白色的光華下,韓言法的劍也宛如玉白色的。白衣如玉,君子如玉,長劍如玉。他的眼神不再凝視着穆扶天,他只是注視着自己的劍尖。
就彷彿,在那劍尖之上傾注了他全部的靈魂。
高手爭殺,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但是韓言法的卻只看他自己的劍,完全不管穆扶天的刀。就像穆扶天的刀真的無法給他帶來任何的威脅一樣。
他的劍就像孤傲而又純潔的雪龍,足以貫穿星辰的劍光,將他渾身籠罩。此刻他本身就是一柄無堅不摧的利劍,自然不用再去觀察穆扶天的反應。
但是穆扶天呢?
他就這樣束手待斃?
這是絕不可能的!
但是他的刀卻依然沒有揮出去,只是斜斜的拖在背後,就好像整個人的重心都倚在那把戰刀上一樣。
劍尖已經在瞳孔處無限放大,鋒利的劍氣已經割裂了穆扶天身上的斗篷,斗篷化作四散的蝴蝶一般,翩然飛走。
戰刀一晃,穆扶天終於又動了。
這把戰刀在穆扶天的手中,依舊是無跡可尋。
它就如此突然的出現在韓言法的長劍上方,猛然切了下來。
成丈如匹練般的劍光被這一刀切碎。韓言法手裡的長劍也不得不偏移了軌跡,狠狠的砸在地面上,脆弱的地面頓時被凌厲的劍氣切割成無數的小段。
刀滑動在劍刃上朝着韓言法的胸口削去。
僅僅是一招接觸,穆扶天便將韓言法逼到了死角。
韓言法的劍已經被壓制,而穆扶天的刀卻已經到了胸口。
眼看着,韓言法便是要被一刀切成兩段。觀戰的雷霆威與劍瘋子都緊張起來,韓言法這兩年都與他們在一起,彼此之間已然是生死相交的好朋友,好兄弟。
如果韓言法死在了穆扶天的刀下,他們難免會感到萬分的悲痛難過。
只是,韓言法畢竟是韓言法,他的劍並不會弱於穆扶天的刀。
原本扎入地面的劍尖,宛如神龍擡頭一般衝出地面,昂首朝着穆扶天的腹部扎來,如果穆扶天選擇繼續將自己的戰刀往前移動,那麼等待的結果必定是兩敗俱傷。
一瞬間,二人紛紛連退幾步,雙方拉開了距離。
至此,觀戰衆人也都紛紛噓了口長氣。一個回合的交手,卻已經讓衆人將心提到了嗓子眼。
“好鋒利的劍!”
“好詭異霸道的刀!”
“你我今日刀劍爭輝,卻不知道究竟是我的刀更加的威,還是你的劍更加的利!”
韓言法長劍一甩道:“這一次,你先出手吧!”
“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果如所言,穆扶天先出手了。
原本該是霸道的刀,卻沒有表現出風雲相隨,雷電相伴的架勢。這一刀看起來是如此的平凡,平凡的就像是一個剛剛學會使刀的稚童揮出的刀一般。
看不出渾厚的力道,看不出四溢的法力,看不出迅疾的刀芒,唯有普通二字便能夠完整形容。
只是,面對穆扶天這一刀,韓言法竟然似乎是手足無措,他甚至忘記了該如何的揮出自己的長劍。
“是那一刀,絕對是那一刀!”有幸見過穆扶天那傾城一刀之人,紛紛嚷嚷起來。不知所以的人紛紛相問,那原先咋咋呼呼的人,卻又閉口不言,只是那原本疲乏的雙眼,卻又炯炯有神起來。
緊緊的盯着穆扶天手裡的刀,宛如面對這世間最神奇的大道。
刀尖穿透了韓言法的身體,將他的身體化作一團晶瑩的碎片。
另一處地方,韓言法蒼白着臉站在那裡,震驚的看着穆扶天,持劍的手,微微有些發抖。
“好厲害的一刀,只此一刀,化羽之中,已然無敵矣!我固然是輸了!”
穆扶天笑道:“可是我這一刀,你終究還是逃過了!”
韓言法道:“我能夠躲開你這一刀,憑藉的不是我的劍法,而是我的一項神通。”
“那麼你是要罷手嗎?”穆扶天問道。
韓言法搖頭道:“若是今日比武論技!我自然立刻認輸,斷無多言。只是今天我們分解的是恩怨,雙方可謂是仇敵。自然是什麼都斷無所顧忌了!”
穆扶天道:“依你所言,你便是還有手段沒有使出了!儘管用來,讓我且品鑑品鑑!”
韓言法點點頭,一提手裡的長劍,長劍懸浮在雙掌之中,伴隨着韓言法的一聲呵斥。一柄長劍竟然瞬間分化出了幾十柄來,而且從波動上來看,這幾十柄長劍,竟然都是真的,並不是虛構出來的幻影。
“無限分身,這便是我的神通,且看你是否有抵禦之力!”韓言法語氣中的自信不言而喻。顯然對於他的這項‘無限分身’之神通,分外的看重。
數十柄長劍如雨點般朝着穆扶天激射過去。在韓言法的操控下,劍光編制着一張大網,想要將穆扶天圍困在一個狹小的範圍內,分割圍殺。
戰刀激武成一團,不斷的磕飛着韓言法的飛劍。
一朵朵火蓮在穆扶天的刀鋒下綻放,阻擋着那些無孔不入的飛劍,以及劍刃中釋放出來的劍芒。
轟!
穆扶天的刀悍然劈下。
整個劍網終於出現了一道口子,穆扶天迅速的鑽出口子,閃身移開,躲開飛劍的包圍圈。而此時穆扶天的渾身上下也都佈滿了一絲絲的血痕。
“你可以躲開一次,難道能夠永遠的躲下去嗎?”
穆扶天抹了抹額頭的傷口,擦掉即將流到眼裡的鮮血,笑道:“那可不一定!會神通的,可不止是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