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尾聲第650章 :你是他的劫

“……莫夫人,令公子在我們警署裡的情況,就是這個樣子了。”巍警司簡單說明。

莫徵衍在警署裡犯病吐血一事,巍警司驚嚇不已,只得請示了上級。上級也是諱莫如深,瞧不出個明道來,最後只得道:你還是跑一趟莫家通知一聲。

這個時候的莫夫人,她人在港城莫宅。不過是一日的光景,昨日她還前來警署探視莫徵衍,誰知道今天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駱箏今日一早就趕來詢問莫徵衍的狀況,但是還來不及多聊,警方的人就到了。在聽到轉述的經過後,駱箏一顆心都提起了,“他嘔血了?”

“嘔血了,爲什麼不送醫院去!”駱箏當下怒問,“他現在只是嫌疑人,不是罪犯!就算是罪犯,他也有權治療,他有這個權利!”

“是是是,請冷靜……”巍警司汗津津的。他皺眉道,“我們警方也提議要將莫先生送去醫院治療,可是莫先生不同意!”

作爲一個嫌疑人,能夠出警署。那是萬幸的事情。誰會願意坐穿在這警署裡邊不肯走,除非是一個瘋子。可是莫徵衍,他明明那麼清醒,神智清楚精神也沒有一點問題,這真是讓巍警司萬死也想不通了!

“你說什麼?他不同意?”駱箏錯愕。

姜姐也是不敢置信,一旁的莫夫人也是驚到了。

巍警司一頭霧水,“是啊,莫先生說他沒事,挺好的,只是老毛病犯了,沒什麼大礙。還說勞煩我,聯繫你們給他帶點藥。”

他這是瘋了嗎!

莫夫人想起昨日和他見面,她顫了聲,“他是不拿自己的身體當一回事了?我去見他!”

“很抱歉。莫夫人。您昨天已經探視過他了。根據規定,一週內您都不能再探視莫先生。”巍警司卻也是做好了對策,彷彿料到莫家這邊會如此。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即便是豪門世家也是沒有辦法,莫夫人剛剛站起來,又是一怔。

“莫夫人,還是請把藥給我,我好送去給莫先生吧。”巍警司催促道,“莫先生說,讓我聯繫他的兩位助理拿藥。”

莫夫人一凝,她朝姜姐吩咐道,“去找齊簡和何桑桑過來。”

那兩人平時會住在莫家,當莫徵衍不在的時候,若是沒事則是會住到武道館去。莫家的私人道館,幾乎是他們從小長大的第二個地方。齊簡和何桑桑一接到電話,驅車趕回了莫宅。

果然,他們的手裡拿着那箱子。

是木質的箱子,裡面裝的是莫徵衍平時服用的藥。

“夫人,這是莫總的藥。”何桑桑上前道。

姜姐上前接過,又是走到巍警司面前遞上,莫夫人朝他道,“麻煩巍警司了,請多關照。”

“莫夫人客氣了,那我們也就告辭。”巍警司傳達過後取藥離去。

警方一走,莫宅處卻是氣氛凝重。

莫夫人一對上齊簡和何桑桑兩人,鮮少動過怒的她,卻是沉了麗容。

“齊簡,何桑桑!你們是少爺親自選的,從小就跟着,我一直都很放心你們,也叮囑過你們,要是少爺犯病了要立刻告訴我,你們就是這樣辜負我的信任嗎!”莫夫人怒喝,那女聲擲地有聲繚繞於耳。

此時,齊簡和何桑桑兩人一致的動作,卻是雙雙下跪,他們兩人都是莫家自小撫養,養育之恩不敢忘懷,能有今日都是因爲莫家因爲少爺。

“夫人,對不起,是我們沒有立刻報告。”兩人道歉。

“到了今天,難道你們還不肯說?怎麼樣,是想等到看見徵衍他進了墳墓裡才肯說嗎!”莫夫人談及生死,真是讓兩人不敢再避而不答。

齊簡道,“夫人,其實少爺的病,一直都有控制,少爺都有聽醫生的話,但是其實一直不是太好。後來,自從少夫人回來了以後,少爺就陸陸續續又開始犯病了,一次比一次嚴重。”

“直到年前,少爺又一次嘔血了……”何桑桑記起那天來。

莫夫人問道,“年前什麼時候?”

“是去年的十月月底,少爺那個時候才又真的犯了病。”何桑桑急忙告訴不敢隱瞞。

駱箏凝眸道,“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又會嘔血了?”

“是去那位大師的店裡取綢緞,早就約好了的日子,少爺就去了!”齊簡回道,“但是那天,大師取了緞子出來給少爺瞧,問他還滿不滿意,少爺還沒有來得及回答,他就嘔血了!”

“什麼綢緞?”莫夫人聽的莫名,更是糊塗。

何桑桑道,“少爺從新城回來後,就開始尋找國內的名家,說要找最好的師傅,要做最好的真絲綢緞,找了好多好多人,最後才找到了那位大師傅,三請那位師傅出山,這才請動了他……”

“他又爲什麼要去取綢緞?”莫夫人更是追問。

但是駱箏卻彷彿是明白了,因爲那開始的起點已經是在新城,是在新城裡發生的那一切,因爲,只因爲,“是眼睛!”

衆人一愣,全都望向了駱箏。

駱箏道,“因爲她的眼睛受了傷,是雪盲症,那個時候看不見了!”

駱箏想起那一次因爲楚笑信的原因,從而使得宋七月的眼睛暫時失明,那時候直接進了醫院裡。也是在當時,得知宋七月的眼疾,因爲雪盲症而導致失明。後來也曾在紹譽那裡聽過,紹譽去陪伴宋七月的期間,宋七月經常拿綢緞覆着眼睛,據說這樣是對眼睛好。

“他在找,找一個最好的大師,打造一條最好的綢緞,去護她的眼睛!”駱箏此刻斷定說道。

卻是此話一出,衆人彷彿都明白過來,齊簡和何桑桑沒了聲音。

莫夫人難掩神傷,她顫抖着,由姜姐扶坐在那椅子上,“真是冤孽!是冤孽啊!”

……

世間萬物,都有一個起源,更何況是這一個情字。

解鈴還須繫鈴人,這繫鈴人若說從前,分明是莫徵衍在宋七月的身上打上了一個死結。但是現在,宋七月卻又在莫徵衍的身上,同樣打上了一個死結。

那是傍晚的十分,正是放學的時候,宋七月前來接紹譽放學,和以往每一天一樣。但是今日,卻是發現有人比她早到了。那位貴婦人,分明就是莫夫人沒有錯。

這期間宋七月已經見過太多人了,現在瞧見莫夫人出現,她並不驚訝,也不感到愕然。

“媽媽,奶奶說來接我一起放學。”紹譽很是高興,見到莫夫人是親近的。

宋七月並不阻止他們祖孫兩人見面,莫夫人則是喊道,“紹譽,奶奶好久沒有帶你去小公園裡玩了,我們去吧?”

“好啊。”紹譽高興的答應。

來到那小公園,正是孩子愛去的場所。那時候,莫夫人除了莫徵衍之外,陪伴最多的人了,生活起居上更是她照顧。宋七月惦着這一份情,所以即便恩怨分不清,卻是對待莫夫人始終尊重。

此刻,紹譽瞧見了莫夫人,他卻是遲疑間還是問起,“奶奶,爸爸他還是很忙嗎?”

莫夫人一怔,宋七月也是定住。

默了下,莫夫人道,“是啊,他很忙,所以讓奶奶來看你,看看你聽不聽話,有沒有乖。”

“我有聽話。”紹譽認真說道。

“那就好,等爸爸他不忙了,他會來看你的。”莫夫人又是說。

可是紹譽卻是一本正經道,“那奶奶你要對爸爸說,我要和媽媽去美國了,讓他來美國看我喔。”

美國?他們要離開?莫夫人怔住,宋七月則是道,“紹譽,去玩兒吧,玩一會兒我們要回家了,不然天也要黑了。”

孩子點頭甩着手往那滑梯跑去,莫夫人瞧着孩子走遠的背影,她的心情是沉重的。

“你要走?”莫夫人問道。

宋七月的視線落在兒子身上,“是,我要帶紹譽離開這裡。”

“你們走了,那他呢?”莫夫人又是問道。

宋七月道,“這是他自己所要考慮的事情,如果您是覺得我不顧念情分,那麼我也要問您,當年他那麼做的時候,什麼時候顧念過我了?”

莫夫人竟是無言以對,因爲那時候他確實做的太絕。

良久,莫夫人道,“他病了。”

宋七月佇立在那風裡,耳邊突然響起駱箏所說,“駱箏已經告訴我了,他生病也不是一兩天的事情,您該去請醫生,我想就算是被關在警署,也不至於這麼不仁道,畢竟我那時候,也是可以去醫院的。”宋七月輕聲說。

莫夫人的聲音悠遠,“昨天夜裡,他在警署嘔血了。”

“我已經說了,去找醫生,不是來找我!”宋七月的心中一擰。

“是可以去,但是他不去。”莫夫人輕聲回道。

“他要這樣自找罪受,能怪誰!”

“是不怪別人。”莫夫人道,“沒有人能夠讓他這樣,也沒有人非要他這樣,是他自己一廂情願,能怪得了誰。是他自己要等你,誰也沒有讓他一定去等,可他就是要等。”

“到了現在,說什麼等我,您覺得有必要?”宋七月問道。

“也是沒必要,早就沒必要了。”莫夫人嘆息,她卻是望向了宋七月道,“可他就是要等你,他偏偏要強求,能有什麼辦法?”

“他這病本來就小時候落下的,治標不治本。”莫夫人徐徐說着,說着那些從前不曾說過的話語,“算命的大師來給他算命,說他活不了太久,是個天生的短命。後來他聽說了,就知道了。”

“他對我說,媽媽,他纔不相信那些,他們說他短命,他偏偏要活的久。”

莫夫人微笑着,視線朦朧着,那奔跑的孩子忽然像是他的兒時,“後來,遇見了程小姐,他第一次這樣不顧一切,那個時候,我們真是怕他會犯病,還是多虧了駱箏陪在他身邊,這心病總算是去了,讓人鬆了口氣。只是這心結,還是留了下來。”

“我那時候想,心結就心結吧,總比心病好。”莫夫人淡淡說,那目光悠遠的聚集起,“誰能想到,他又遇見了一個你。”

“都以爲他是一時興起,衝動找了一位,爲了和家裡抗衡,爲了不遵從我們的意願,故意要這樣。但是才發現,根本不是。爲了程小姐,他連家族父母都不要了,可是爲了你,他卻是要賠進去所有,他真是瘋魔了纔會這樣。”

“他父親還在的時候對我說,那個時候要是阻止你們在一起,一定是不行的。因爲他的眼神告訴了他父親,他決心已定。”

“大概是認定,這輩子就是你了。”

莫夫人的聲音一緩,定格於宋七月,“如果說他從一開始就知道你是聶家的女兒,他這一份認定又是什麼?”

宋七月卻是一笑,“您現在怎麼說都可以,可事實就是事實,過去發生過的一切不可能當作沒有發生!”

“是啊,沒有人能夠當作沒有發生。”莫夫人問道,“可是這近三年他對你的等待,也能夠當作沒有發生過?”

“他哪裡是在等我,他只是良心不安!”

“或許是,良心是不安的,如果是他真的做錯,他真的是負了你,他又怎麼能安寧?”莫夫人幽幽問着,“所以在你出獄離開後,他沒日沒夜的工作,誰去勸說他都沒有用,他們去了他的公司,去辦公室勸他休息。他誰也不聽,誰也不理,真像是個機器,不會停下來的機器。”

“那一天,所有人都在,他在辦公室裡嘔血昏迷不醒。我後來趕去醫院,才知道了這一切。”莫夫人記起那一天來,此刻心裡邊還是心有餘悸。

“你知道他爲什麼犯病?”莫夫人問向宋七月。

那回答此刻像是化爲目光,全都聚集向宋七月,她沉默着動不了脣,莫夫人道,“只是因爲駱箏問他,他這樣不顧及自己,是不是因爲你。”

“他去了南城見程青寧,在這之前康氏的康先生和他見過一面,那一天過後,他就變了,變的像是一個只會工作的機器。在康氏宴會週年慶的當天,他和康先生動了手,你知道那一天是什麼日子?”

什麼日子,什麼日子,宋七月腦海裡空白着,莫夫人直視她道,“是你的生日!”

“在你的生日上,他發了瘋動了手。我不知道他們究竟說了什麼,也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但是那一天是七月二十號。”莫夫人娓娓道來這一段,是被時光掩埋的過去。

七月二十號的生日,康子文,去南城見程青寧……

忽然一切都好似串聯,是從旁人的口中,亦或者從他的口中,一切都因爲那個雨夜,是因爲他知道了那個雨夜,宋七月笑着,彷彿對這一切感到荒誕可笑,“是因爲他發現自己認定的,不是所想的那樣,因爲有了偏差!”

他以爲她的目的,和最初開始的原因全然不同,宋七月道,“是他內疚自責!”

“他是自責內疚。”莫夫人道,“所以當駱箏對他說,你不會再回來,你永遠也不會再回來,永遠也不會的時候,他更是怕了!”

“他怕你就這樣一走了之,怕你不會回來,再也不會!”莫夫人的話語直戳心臟,幾乎要逼得宋七月窒息。

他那個人,也會害怕?這怎麼可能,簡直是天大的笑話,永遠也不可能!

猛一呼吸,宋七月暈眩中回神,“假的!”

“昏迷不醒後他被送進了醫院,在醫院裡躺了好長一段日子。最後還是我抱着紹譽去見他,將紹譽放在他的手上,我告訴他,孩子已經沒有了媽媽,不能再沒有爸爸,讓他自己看着辦。”莫夫人的腦海裡映現出那幅畫面來,當還是嬰兒的紹譽被放到莫徵衍手裡的時候,他的手都在顫抖着。

“如果說等待你是一種單方面的信念,那麼紹譽就是這份信念的支撐,因爲有紹譽,所以他會有希望。”莫夫人顫了聲道,“宋七月,你是他的心結!”

“全都是假話!”宋七月卻是喊了起來,焦躁到瘋了似的,“都是假的----!”

忽然的一聲喊,是宋七月對上了莫夫人,兩人都是僵住了。而紹譽卻是聽到了動靜跑過來,孩子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卻還以爲他們是在吵架,所以有些不安的喊,“媽媽,奶奶,不要吵架,老師說吵架不好!”

那窒悶的氣氛突然在孩子出現之後就凝注了,莫夫人沒有再多言,宋七月也是收了聲。

“奶奶沒有和媽媽吵架,只是在說一些事情。”莫夫人笑着說,孩子瞧向了宋七月,彷彿是要確認。

宋七月平復心緒應道,“是,是這樣的,沒有吵架。”

“那就好。”孩子這纔信了。

只是這小公園的玩耍到了這裡卻也是要結束,兩人帶着孩子走出林蔭道,宋七月載了孩子就要走,莫夫人則是上另外的車子。分別前,莫夫人卻是將一件東西交到了宋七月面前。

莫夫人道,“這是他要給你的,但是沒有來得及。”

宋七月一下沒有接,還是莫夫人呼喊了孩子,紹譽立刻接過了。

莫夫人和紹譽告別帶着姜姐上了車離開,看着車子閃過轉角不見,紹譽好奇嘀咕着,“這是什麼呢?”

孩子已經去打開了,那只是一個紙盒子,裡面卻是用薄薄的梨花白紙覆上包裹着,紹譽的小手一抖落出來,卻是一條綢緞的絲巾,那絲巾特別長,孩子裹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以防落在地上。

紹譽一看,他懵懂道,“是圍巾嗎?”

宋七月去瞧,其實是方巾樣式的,但是卻也不完全是,這樣的長度寬度,卻是用來敷眼睛剛剛好。再是盯着一瞧,那緞面上,赫然印染了一片黯淡痕跡。她俯身去瞧,依稀是一片刺目的紅色。

好似是染了血一樣的猩紅顏色,經過了時間已經乾涸,卻是沉了破敗的紅。

“好滑喔。”孩子笑着說,突然喊道,“媽媽這是什麼?是血嗎?”

宋七月的手指輕輕觸碰向那緞面來,指尖一觸到,突然不知如何,彷彿是觸到了那未曾乾涸的血來,刺痛的感覺,從那指尖傳遞至心裡。

一下竟是痛的,無以復加。

……

夜裡的公寓,宋七月正在房間裡邊,聶勳歸來的時候,卻是看見她正帶着孩子在收拾東西。

聶勳定睛駐足,“你要去哪裡?”

“媽媽說要帶我去美國啊。”紹譽卻是開開心心的,像是旅遊一樣。

“紹譽,把你房間裡的玩具收到那個箱子裡好嗎?”

“好。”孩子立刻跑去房間了。

宋七月這纔回頭道,“我打算帶紹譽去美國,公司那裡正好也有事。”

“那港城這邊?”聶勳遲疑,卻是又道,“也好,這邊有我。”只是頓了下,他又是道,“可是案子呢?你不是要翻案嗎?”

卻是突然沒有了目的,竟像是放棄了掙扎一樣,宋七月道,“能翻案就翻案,不能翻案,我也不在乎!他判不判罪,都是警方是法庭的事情,和我沒有關係了!”

“事關你的名譽!”聶勳喊道。

“我不想理這些了!”宋七月卻是一下停了手,她回頭道,“哥,我不想理了,我只想帶着紹譽離開這裡!”

聶勳瞧着她那一張茫然交錯的臉龐,是茫然的神情,讓他的心狠狠一緊,像是被揪住了。

……

莫夫人去見了宋七月之後,駱箏等人還在莫宅等結果,但是所等來的答案卻是不盡如人意。現在哪怕是莫夫人親自前往,宋七月已然是沒有動搖心意。更何況,從頭到尾,莫夫人也沒有真的說上一句讓她去見他。

衆人詫異,莫夫人明明都是去見了宋七月,爲什麼沒有提起。

莫夫人卻是道,“是非恩怨,都是他們自己的事情,你們又爲什麼要去強求別人?”

三人怔住,可不正是這樣,彷彿在控訴,那個心狠的人好似是宋七月,他們又何嘗不是在強求?

駱箏沒轍了,離開莫宅的時候,她的手機在響,一瞧來電,卻是一個許久不曾響起過的號碼在屏幕跳動,那是----楚笑信!

然而齊簡和何桑桑這邊,卻是依舊不肯放棄。

離開莫宅,何桑桑道,“不行,我們要再去見一見少夫人,哪怕是她不願意,帶她去警署面前,她要是不肯進去,那就由她!”

素來處事冷靜的齊簡,這一次卻是點頭應允。

這日開始,宋七月已經着手處理龍源駐港城這邊的事宜,十分的忙碌。當天外出談判,待結束之後,她便是要前行。保鏢跟隨着,彷彿她是嚴密要守護的機密要員,宋七月的步伐邁的很快。

“小姐,請在這裡等一下,去取車了。”一人說道。

宋七月停下步伐,在那路邊等候。

但就在這個時候卻是埋伏好了的人,一下衝了出來,和身邊的三個保鏢打了起來,那人一邊廝打一邊在喊,“少夫人!少夫人,你去見莫總吧!”

宋七月一看,那和保鏢助理對打的人卻正是齊簡!

宋七月瞧着他們打的不可開交,齊簡一個人纏鬥三人,目光卻是直直望着她。她往後退去,再是一退,就是轉身離開。

她的步伐又急又快,轉過一條道,又過了轉角,她不想再去理會,不想再聽見他派來的人對她說那重複的同一句話語。可是一擡頭,卻見到一人擋住了去路。

“少夫人。”是何桑桑出聲,她在前方道,“請您去見莫總。”

宋七月定住,“如果我說不呢。”

“對不起,那我只能帶你去了。”何桑桑說着,她作勢就要上前。

宋七月也是練過身手的,但是比起何桑桑來,卻是一定比不上。何桑桑的身手,已經不是一般女人可以匹敵,哪怕是男人,也恐怕是需要專業練過身手的。在這轉角處,宋七月定睛以對,卻是無處可躲。

突然,就在此時,一個人閃了出來,她對上了何桑桑,身後堆積的垃圾箱,一旁的廢紙簍被拿起,狠狠往何桑桑砸了過去。

何桑桑也不躲閃,硬生生被砸中,那道纖細身影和何桑桑糾纏起來,晃動的身影裡,宋七月看見了突然出現那人的臉龐,卻是柳絮!

不敢置信,柳絮竟然有如此之好的身手,和何桑桑打的不相上下。又是一招回旋踢,柳絮直接將垃圾桶踢飛,何桑桑擡手去擋,柳絮一回頭,拉過宋七月就跑。

那轉角盡頭停了一輛車,兩人飛奔上車,柳絮一下踩了油門就走。

“少夫人!”何桑桑還在呼喊,卻是追不上了。

車子開的飛快,一路而過,在城區裡飛快的行駛,不知不覺中卻是來到了一片空地,那是橋下的橋墩處,這才停靠下來。湖邊湖水寧靜悠遠,蔓延起芳草連湖,翠綠的一片。

宋七月下了車瞧見了,她站在河邊靜默。

柳絮亦是下車,她拿礦泉水來洗手。那流淌下的水,就落進了那湖裡邊,全都散落開來。

待一瓶水用了大半,宋七月扭頭道,“剛纔謝了。”

柳絮將水瓶丟回車裡,她看着她,“我不是爲了幫你。”

那麼她又是在幫誰?宋七月對柳絮,卻似乎從未看懂過,但是這一刻她道,“你是爲了聶勳。”

“不懷疑我在騙你?”柳絮笑問。

從前從來不曾揣測過柳絮,更沒有去觀察過,她對聶勳是否有別的感情在。她是龍源的秘書,跟隨在聶勳身邊,也跟隨在她的身邊。她辦事得力,爲人更是能幹聰明,是連宋七月都要敬佩的女人。她只知道他們是工作上的夥伴,也是賞識的點頭之交,但是在所有的印象裡,宋七月從來不曾將她和聶勳劃上關係。

但是當她說出愛慕聶勳的話語後,那些曾經瞧見過的,但是不曾深究的細枝末節,卻一下子跳了出來。其實太過簡單,只大概是因爲一杯茶,又或者是遞上來的一條毛巾,又或者是聶勳誇獎後她的一抹笑容。

那些片段被擴大了,慢慢放大後,就變的那麼清楚。

人是靠感情存儲累積的生物,縱然是草木,它們都有情,更何況是人。

所以,她是喜歡他的。

“只是喜歡一個人,又不是殺人放火。”宋七月說道,“有什麼好欺騙的。”

忽然,柳絮心中一動,她的雙眸睜大了。這一刻的安靜,卻像是從來沒有被人得到認可一般,讓她心中一擰。

但是現在,她又是怎樣的身份?宋七月定睛對上她,這一刻坦誠不公的問道,“柳絮,今天你會出現,也不會是湊巧,是跟蹤還是安排好的?你到底是不是莫徵衍那邊的人!”

柳絮定睛道,“我是,那又怎麼樣?不是,那又怎麼樣?”她似真似假的說着,將宋七月緊鎖。

“如果你不是,那麼我爲自己向你質疑道歉。如果你是,那麼這就是真相。”宋七月道。

柳絮微笑,“宋董事,有一點我是佩服你的,你永遠都那麼清醒冷靜。”

“只是柳絮,喜歡一個人可以,但是你爲什麼要去傷害別人,傷害一個孩子!”宋七月質問,“你這麼做,難道不知道結果?紹譽是我的兒子,他也是他的舅舅!你這麼做,讓他又要怎麼對你?你陷他於兩難,不好和我交待,又對你於心不忍!”

“他對我於心不忍?”柳絮冷笑,“他的於心不忍,就是把我從公司開除!”

“如果換作是別人,你以爲你還能好好站在這裡?”宋七月凝眸問道。

柳絮定住,聶勳的處事手段,她又怎會不知道,這一刻卻好似敗了一樣,柳絮笑了起來,“哈哈!是啊,他是算對我心存仁厚了,沒有把我趕盡殺絕!但是宋七月,你知不知道,我爲什麼這麼做?”

宋七月默了下道,“喜歡一個人,會讓人失去理智,會讓人發瘋。”

“哈哈!”柳絮卻是笑了起來,“瘋的人不是我,而是他!那個人纔是瘋了!他纔是瘋的徹底!”

“宋七月,你知不知道聶勳心裡邊在想什麼?你又知不知道,他從來不交女朋友是爲了什麼?”那突然的質問脫口而出,柳絮的目光如利刃,“宋七月,你知不知道,他心裡邊早已經有了一個人!”

宋七月蹙眉問道,“誰?”

是她一張臉龐,沒有揣測度量,卻完完全全是探究和好奇,是她想要知道聶勳那心裡住着的人,只是這樣而沒有其他,這卻是讓柳絮怔住,她怎麼能這樣的徹底,一絲一毫也不曾懷疑過自己?

“難道你從來就沒有想過你自己嗎!”柳絮一下慌了,更是怒了,她痛斥道,“聶勳心裡邊的那個人,就是你,就是你宋七月!”

“你胡說!”宋七月怒罵一聲,“我和他是兄妹!你在胡說什麼!”

“什麼兄妹?”柳絮笑着,“呵呵,你和他哪裡來的兄妹關係?dna醫學證明上,你們可是沒有血緣關係!就算是亂倫,那又怎麼樣!”

這簡直是大逆不道,罔顧倫理道德,更是一種侮辱!宋七月一下上前,柳絮定住步伐,她始料不及,宋七月一下揚手煽在她的臉上!

“我不許你詆譭他!”宋七月怒到了極點,眼睛裡邊都是冷意,那是百分百的維護,不許她再侮辱他們的兄妹關係,她厲聲喝道,“他是我的哥哥!”

柳絮的心猛的一沉,突然一下子,竟像是她敗了,又像是那一個人已經敗了,“哈哈,哈哈哈!”扔歡雙技。

“這麼好的兄妹關係,真是無堅不摧!我想要破壞都不行呢!”柳絮瘋了似的在笑說,她突然凝住,“我是該替聶勳感到高興,還是爲他悲哀?”

“他哪裡是你的哥哥了?哪有一個哥哥,能做到這樣無微不至的關心?”柳絮喝問,“人前人後,所有一切,事無鉅細,他緊張你到了神經質的地步!如果這是一個哥哥該有的表現,那麼程青寧呢?”

“程青寧又算是什麼!”柳絮猛地發問。

宋七月的手還火辣辣的燒着,她的心也彷彿燒了起來,柳絮一雙麗眸陰沉着質問,“程青寧可是他的親妹妹,他對她如何,對你又是如何?到了現在,你還以爲他對你是單純的兄妹之情嗎!”

那沉沉的注目,真是讓人會崩潰,宋七月在風裡駐足靜默。

柳絮瞥過她,她上了車獨自離去。

只留下宋七月在風中,她開始回想這一切。可從前從未去探究去如此揣度,哪怕是現在,她開始設想的時候,都會感到不適。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以,他們是兄妹,這不可能,他們是兄妹纔對。

風聲呼嘯,宋七月在無人的橋墩下,她想要撕心裂肺的大喊,卻都不能夠!

……

宋七月回到龍源的時候,聶勳正在發怒質問,只因爲宋七月去向不明,又被人給圍堵了,這讓他的怒氣到了極點。這邊瞧見宋七月回來,陳秘書像是找到了救星,“聶總,宋董事回來了!她回來了!”

聶勳一瞧,只見真是宋七月回來,還是毫髮無傷平安無事,他這才收了怒火,“出去!”

衆人趕忙集體退出,聶勳着急上前詢問,“你怎麼樣?都是那兩個人,他們真是膽子太大,竟然敢當街攔人,我會控告他們!”

“倒是你,你去哪裡了?後來是怎麼回事?”聶勳的怒焰在瞧見她之後有所消散,可是宋七月看着他,雖然很平靜,可眼底卻是失了魂一樣,他不禁伸出手,想要輕觸她的頭髮,“小七?”

但是這個剎那,宋七月的身體一僵,卻是往後退了一步。

宋七月道,“對不起,哥,我有點頭疼,想休息一下。”

聶勳的手僵在那裡,以往再過平常的碰觸,今天是怎麼回事,竟然就這樣被躲閃了,她的目光,平靜無波的,卻是像將他拒於千里之外。

彷彿再也不能夠,不能夠再給予擁抱。

……

齊簡和何桑桑的行爲,自然是遭到了聶勳的強烈打壓,此時駱箏方面得到了消息,她來到了武道館找尋他們,“你們怎麼能去這樣做?難道不知道,這是犯法的嗎!”

齊簡和何桑桑也自知有錯,但是他們顧不上了,爲了莫少,他們只能如此,所以都低頭不語。

駱箏只覺得愈發棘手,“現在事情已經闖出來了,我看他不會罷手,等你們也坐牢進去了,你們怎麼去跟徵衍交待!”

“駱箏。”男人的聲音從後方響起,三人回頭瞧去,是一直在道館場子裡沉默不言的楚笑信。他幾乎消失了小半年之久,此刻回來,清瘦了不少。

“以後不許你們再做這種事情,現在去閉門反省!”駱箏遣散了兩人,她走回到楚笑信身邊,煩悶喃喃道,“現在是要怎麼辦纔好!笑信,你說要怎麼辦?”

楚笑信回來後他沒有去探視莫徵衍,可是這一切已經從駱箏口中得知,此刻他卻是冷靜非常,低聲說道,“總會有一個結果的,這是他們的事情,我們這些旁人,就不要插手了。”

他這一刻的淡然,倒是讓駱箏吃驚,卻也感覺到了他身上如同死寂一樣的悲哀感覺。

良久後,楚笑信道,“不過,我也是要去見她的。”

駱箏困惑不已,他要去見她做什麼?

“有一件事,這個世上,只有她知道。”楚笑信淡淡說。

……

“宋董事,那個人還跟着我們!”車子在街頭行駛着,前方的助理回頭提醒。

宋七月瞧過去,那輛車子已經跟了很多天了。

至少有三天的時間。

後方那車子裡的人,正是楚笑信,他緊緊跟着她不放。從早跟到晚,無處不在,哪怕是去學校接紹譽,他也是跟隨着。像是一道可怕的影子,無法擺脫一樣,讓宋七月皺眉。

他到底是要做什麼?

宋七月眉頭一皺,朝前方吩咐,“改道。”

車子本是要往公司回趕,但是現在一改道,就往近郊去了。那後方的車子還是跟隨不休,在午後的陽光下,追逐着前方不停止。卻是在半道上,宋七月又是喊道,“停車!”

“小姐?”保鏢詢問,宋七月命令,“我讓你們停車!”

“你們是隻聽聶總的話了,不聽我的是嗎!如果是這樣,從今天開始你們就不用再出現!”宋七月冷聲一喝。

那幾人不敢再堅持,立刻下了車去,宋七月只讓他們留下一輛車和鑰匙,“你們去下山山道口等我,誰把這件事情告訴聶總,誰就不用留下來!”

那幾人上了一輛車,紛紛往山下趕去。這一方,和楚笑信的車擦肩而過。

宋七月就在前方,她倚着車而站,好似就在等待楚笑信到來。楚笑信看見了她,他將車後方一停,下了車望着她慢慢走過去。

“好久不見。”楚笑信開口問候。

宋七月對上他,“楚笑信,我和你的確是好久不見了。”那日他被請出莫氏久遠,這之後就不見了蹤跡,現在再次出現,這時間卻是有些太趕巧,她問道,“你跟了我三天,有什麼話你就說,不要鬼鬼祟祟的。”

“是想來請你幫一個忙。”楚笑信低聲道。

最近已經聽過太多這樣的開場,宋七月冷眸道,“如果你是讓我去見他,那麼我還是奉勸你免開金口!”

這條道上鮮少的車輛零星開過,風過耳畔一切都是靜止不動的,良久楚笑信卻是道,“不,不是讓你去見他。”

宋七月一下沉默,不知道他此番又是爲了什麼,可是楚笑信卻是道,“宋七月,告訴我吧,請你告訴我,求你告訴我,她葬在那裡。”

她在葬在哪裡。

宋七月的心劇烈的悸動着,這個男人,現在出現在她的面前,卻是來詢問她的下落,她眼神一定道,“她都死了,你還要知道她葬在哪裡做什麼?”

“我只是,”他的聲音一澀,“我只是想去看看她。”

“楚笑信,你以爲你還有什麼資格去見她!”那份悸動幾乎是以排山倒海之勢來襲,讓宋七月的聲音都在發顫。

那暖暖的陽光裡,本應該一切都是溫暖如春的,可是面前的楚笑信,他卻是這樣的灰敗,灰敗到了好似再也沒有什麼是值得可以希望祈求的。看不到光明,看不到的未來,他卻是說,“我知道,我早已經沒有了資格,或許她也不想再見到我。”

“可是,我還是想去見見她。”楚笑信淡淡的笑,那笑容幾乎像是哭了一樣,他說,“如果可以,我也不想來找你,不想來打擾你問你,可是我已經沒有了辦法,我找不到她。找了那麼多地方,也找不到她在哪裡。”

他那哀傷的模樣,口口聲聲說着尋找,想起楚煙,這讓宋七月感到酸澀起來,他還在說,是微笑着的,卻也是悵然彷徨的。

“地下太冷了,她怕冷,又怕寂寞,讓我去陪她吧。”楚笑信沙啞的男聲響起,他消瘦枯敗的俊彥不復往日的風采。

那雙灰色的眼睛哀求着說,“就讓我去陪她吧,我不會再離開她了。”

那陽光真是太過刺目,所以纔會讓宋七月紅了眼睛。

爲什麼到了最後纔會要回頭,爲什麼時過境遷後還要心心念念,爲什麼明明愛已經遠去,卻說着不會再離開。

可是楚煙,楚煙你聽見了嗎?

他說他找你,找遍了所有地方也找不到你。他來問我,他來求我,他讓我告訴你的下落。

他說地下太冷,他知道你怕冷,又怕寂寞。

他說要去陪你,不會離開你。

楚煙,我讓他去找你,可好?

楚煙,你會怪我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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