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高家,蘇珊將包包扔在沙發上,再往旁邊重重一坐。
田蓉麗感覺到她的不順心,關切地問,“怎麼了?是不是工作不太順手。”
“沒有,就是有點累。”蘇珊勉強地撐出一絲笑。
高翰文在她後腳走進來,駐着精心打磨過的龍頭柺杖,呵呵笑道,“她啊,是生我的氣了。”
“爸,沒有的事。”蘇珊連忙道,太多的情緒暴露在外,不是件好事情,高家老頭子對溫千尋的信任,比她想象中來得更堅固,難以摧毀。
“沒有?你下車都不等我就自己先進來了,還說沒有,臉上明明就寫着有。”高翰文笑呵呵地坐到她身邊,拉起她的一隻手放在自己的膝上,“珊珊吶,你是不是覺得這件事上,我不向着你。”
蘇珊搖了搖頭,“爸,我不怪你,我知道你有你的顧慮,你們的考慮沒有錯。”
“那你還生什麼悶氣呢?”
“我只是覺得,在天使這才只是個開始,就有種綁手束腳的感覺,下面的人,也不太聽我指揮。我在想,我的回來,是不是個錯誤。天使在千尋姐的打理下本來就好好的,我的出現,好像是多餘的。”
“傻孩子,你怎麼能這麼想呢?天使早晚都是你的,以後的權利重心也會逐步地轉移到你的手上,溫丫頭啊,她不是池中物,再加上紀君陽是他老公,早晚會有更廣闊的天地。你要覺得一個人太孤單,要不,讓威廉過來幫你,我看她對餐廳經營挺上道的,酒店餐廳有他的加入我相信會發展得更好。”
高翰文的想法很簡單,既然天使早晚要交給女兒,有未來女婿的協助,挺美的一件事。
“可我看千尋姐根本就沒有要放權的意思,她哪會讓威廉進餐飲部啊。”
蘇珊小聲地嘀咕着,但還是足以讓高翰文聽個一清二楚,他笑道,“她啊,對天使很負責,肯定是有感情的,她那麼做,也是想天使能更穩定地發展。所以啊,你要理解她的決定。至於威廉的事,我跟她去說,她會同意的,你就不用擔心。就怕啊,你的威廉自己當慣了老闆,不肯屈就。”
“哪會啊,他現在正好也在的工作,有這麼好的工作不做豈不是個大傻瓜。”她本就有讓威廉進天使的心思,只是一時沒找到機會,現在倒好,老頭子自己主動提出這個事來,真是天助她也。
“那就這樣說好了,威廉那你負責去說服。溫丫頭這兒,我負責。”高翰文其實另有算盤,這女兒的終身大事,可馬虎不得,所以啊,他得再好好考察考察這個叫威廉的男人。要是合適,就早點催他們把事兒給辦了,也好了去他的一樁心願。
“爸,爲什麼你會對千尋姐這麼地信任呢?有沒有特別的故事?”蘇珊表現出一種好奇之心,她覺得,人與人這間的信任,必定是通過某件事,或者某種聯繫建立。
說到對千尋的信任這兩個字,高翰文有時候也有種困惑的感覺,“我也說不上爲什麼,就是,一種直覺,從數年前第一次見到那丫頭,我對她就有一種特殊的感覺。那時候,她還很青澀,是個職場新手,甚至不知道該怎麼樣跟客戶談判,可我覺得,假以時日,經過磨練,她一定脫胎換骨。這不,一直就沒讓我失望過。”
“難道,在這過程當中,你就沒產生過一次懷疑嗎?”蘇珊覺得,信任兩個字,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特別是高翰文將全部身家都奉上的時候,她就不相信他的心裡沒有過一絲絲的猶豫。
但高翰文僅僅用八個字就回答了她,“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這八個字,終是讓蘇珊明白,他們的第一套方案,宣告失敗。
晚上,將門窗關緊後,她打開了qq視頻,男人冷酷的臉,在她眼前晃動幾下後清晰地顯現出來。
尖銳的眼神,讓她不敢對視。她怕他,可是又忍不住地想看他。
“找我什麼事?”連聲音,都是那般地清冷。
她將這邊的情況彙報與他,然後問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既然溫和的方法他們不受用,那就下點猛藥,刺激刺激。從現在開始,在沒有接到我的命令之前,你做好高家之女的角色就可以了。”
話音剛落,視頻瞬間斷開。她於他,只是一顆可以利用的棋子,她其實明白得很。
就像最近在街頭偶然聽到的一首歌裡唱道的那樣,“我像是一顆棋,進退任由你決定,我不是你眼中唯一將領,卻是不起眼的小兵。我像是一顆棋子,來去全不由自己,舉手無回你從不曾猶豫,我卻受控在你手裡。”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這顆棋子,是不是就要被他棄之不用了。
第二天,蘇珊爲自己在辦公室對千尋說過的過激言辭道歉。
千尋表示不在意,並告訴她威廉的工作已安排,餐飲部副經理之職,隨時歡迎他就任。
接下來的幾天,風平浪靜,蘇珊本本份份地,不再提投資之事,千尋也沒讓她接觸最酒店最核心的業務。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特別是,有人心懷不軌的時候,防備更不能疏忽。
可就在這一天,千尋突然接到卜芝婷的電話。
周大爲準備辦兩場婚禮,算算時間,這兩天正是他們結束海口孃家婚禮趕回洛市的時間。洛市這邊,自然是還有一場的。
結婚是件很美好的事情,千尋不由笑道,“怎麼樣,芝婷,當新娘子的感覺如何。”
可是電話裡,芝婷都快哭起來,“千尋姐,我不知道紀先生的電話,你能不能讓他馬上趕到武館來。”
千尋微微一愣,“發生什麼事了?”
“大爲和艾維不知道爲什麼,突然就打了起來,打得很兇,我勸不住,又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隱隱從大爲和艾維對打的過程裡聽到這件事跟紀先生有關。千尋姐,我好怕,你讓紀先生趕緊過來好不好,我怕他們出事。”芝婷的聲音,都是抖的。
在千尋的印象裡,卜芝婷並不是那麼容易脆弱的人,能把她嚇成這樣,看來事情的發展有些嚴重。
“好,我馬上聯繫他。你現在肚子裡有孩子,自己注意點別讓他們傷到了你。”
“嗯,我知道,謝謝你,千尋姐。”
掛了電話,卜芝婷不安地撫摸着微微凸起的肚子,“寶寶,不怕不怕。”
練功場裡,周大爲像一頭失去理智的獅子,對着艾維就是猛拳揮擊。
艾維節節退讓,只守不攻,“周大爲,你吃錯藥了吧,發什麼神經。”
一下飛機就把他叫到這裡,一見面就拳腳相向,這都是個什麼事。
周大爲冷笑,“我是發神經,可不都是拜你和紀君陽所賜。”
艾維險險地避開他揮過來的一拳,眉頭深皺起,剛開始他還只當他是終抱得美人歸,興奮難以自持,需要找個人阿波陪練一下,發泄多餘的精力。可是幾招之後,明顯地感覺到他的拳風裡帶着殺氣,不對勁,特別是剛纔他的這句話講過之後,這感覺越發地明顯。
“什麼拜我跟紀君陽所賜,別跟我打啞謎。”
周大爲冷冷哼着,調整了攻擊的角度,又是重拳砸過來,“什麼啞謎,唐偉,你是揣着明白跟我裝糊塗,裝了這麼久,也夠了,虧我這麼多年把你當作我這麼多年的好朋友,我真是瞎了眼睛。”
這沒頭沒腦的話,終是讓艾維惱怒了,回擊之下,一腳將他踹離兩米遠,“周大爲,我裝什麼了,你給我說個清楚。”
周大爲穩住身形,冷冷地看着他,“好。我就跟你講個明白,唐偉,你捫心自問,這些年我對你怎麼樣?”
“掏心挖肺。”這些年,他們對彼此都可謂是用得上這四個字,“你比我大,我一直把你視作大哥。”
周大爲涼涼地諷笑,“大哥?還真是不敢當,我可沒有你這樣的好兄弟,我差點就被你和紀君陽的彌天大謊給騙過去了。”
“彌天大謊?什麼意思。”
“你敢說,我父親當年被開除紀氏,你父親沒有落井下石?他一定想不到吧,害人終害己,自己也不得善終。你敢說,你明知我父親的死,是紀世均所爲,爲了保護你喜歡的女人,也爲了開脫你父親的罪責,你竟然聯合紀君陽僞造了真相,把我當傻瓜一樣玩弄於股掌之間。”
這突如其來的指責,讓艾維毫無準備。
“你聽誰胡說八道這些的,簡直就是莫名其妙。”
那張假借告知真相的嘴,看來不簡單,居然能把白的說成黑,黑的說成白,還能讓大爲堅信不已,那個人,是誰?有什麼目的?
“我問你,這些是不是真的。”周大爲全身張滿了戾氣。
“那個人是誰?”
“那個人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也否認不掉是不是,所以,真相被你操縱,我他/媽/的就是一大傻/逼。艾維,我他/媽/的真是信錯了你。”周大爲順手抄起了傢伙揮將過來。
艾維躲過攻擊,“你就那麼相信那個人說的話?我是什麼樣的人,如果你還不清楚的話,那我們這麼多年的兄弟也白做了。”
周大爲冷笑,“你知道,被最信任的人欺騙,是什麼感覺嗎?就是我現在這樣,恨不得用拳頭摧毀你的整個世界。”
“周大爲,你給我住手。”紀君陽的聲音,由遠及近,帶着不容抗拒的命令。他的身後,跟着急急從另一個方向趕來的千尋。
卜芝婷有種等到救星的感覺,“千尋姐,你們終於來了。再不來,我可真要急死了。”
她勸又勸不動,喉嚨喊嘶了,周大爲也不聽,只叫她站遠一點,她要保護肚子裡寶寶,也不敢離他們太近。紀君陽的到來,就像陰霾的天空裡一縷陽光,照亮了她不知所措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