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君陽回來的時候,已是午夜十二點。推開門,看到牀頭留着檯燈一盞,暈黃的燈光打在小妻子的臉龐上,空氣裡像是瀰漫着一種寧靜平和的氣息,頓時讓他全身的疲憊都盡數散去。
“這麼晚了,怎麼還沒睡?”
千尋坐在牀上,斜靠着枕頭,從翻閱的書裡擡起頭來,“等你啊。”
紀君陽自身後抱住她,大掌探進她的睡衣裡,###在她溫熱的肚皮上,這裡面,孕婦着他和她的第二個孩子。
“別忘了,你現在可是孕婦,不能熬夜,真不聽話。”
千尋將書合上,反轉過身子,抱住他,可憐巴巴地說,“你是我的安眠藥啊,沒你睡不着,怎麼辦?”
俏生生的臉龐,帶着一種矛盾的慵懶氣息混合在一起,像是有了某種魔力,紀君陽情不自禁地俯下身,熱切地吻上她的脣,輾轉反覆地###着屬於她的芬芳氣息,直到將她吻暈在他的懷裡。
看着她臉上酡紅一片,脣上瀲灩光芒,他笑道,“這樣,睡得着了嗎?”
千尋被戲謔,賞了他胸膛一記拳頭,“有你這樣的嗎?佔人便宜還笑話人家。”
“吃老婆豆腐可是天經地義的事。”他的手指隨着話音落下,劃過腰線往上游移着,小妻子睡衣下真空的上身似乎又添了幾分料,越發讓他的掌心盈滿了。
微微悸顫的感覺自他指尖捻揉而出,千尋發現,再次有了孩子的身體,似乎對他的愛撫越發地敏感了。
“別貧了,時間不早了,趕緊去洗個澡吧,衣服我給你準備在椅子上。”
“嗯。”紀君陽吻過她的額,起身進了浴室。
等他再回來時,千尋已經將書擱到了牀几上,正閉目養神着。他以爲她已經睡着了,輕手輕腳地上牀,生怕驚醒了她。
可是剛躺下,她的雙手便抱住了他的腰。
“還沒睡着?”
“老公,我瞞了你那麼大的事,你怎麼都不怪我一下。”
若是換作從前,她要是瞞他一點芝麻綠豆大的事被他知曉,他都會耳提面命地找她秋後算賬,寬容的男人也有很小氣的一面。
可是這一次,他知道之後竟然不動聲色,隻字不提,就當完全不知情一樣,太不像他的風格了。
紀君陽一隻手臂撐起自己的頭,另一隻手的指尖輕輕劃過她的臉龐,“你說的是哪件?”
這口氣,怎麼聽着有點不順耳啊,千尋嗔着揍了他一拳,“說得好像我有很多事情瞞着你一樣。”
“可不是嗎?”紀君陽笑着,生生受着這一拳,小妻子的拳頭如同小貓的爪子撓在他的心窩上,癢癢地,勾起他身體深處的欲/望膨脹,可惜啊,現在的丫頭能親能碰能摸就是不能要,只能生生地忍着
。
千尋張牙舞爪,朝着他半裸的胸膛就是咬上一口,疼得紀君陽嗞牙咧地,“喂,老婆,你屬狗啊。”
千尋摸了摸他胸上的牙齒印,然後擡起頭笑嘻嘻地,“你錯了,本姑娘不屬狗,本姑娘屬老虎的。”
紀君陽拍了拍她的頭,“原來是隻母老虎。”
“你個壞人,罵我。”千尋的拳頭如雨點般,揮打在他的身上。
紀君陽好笑地捉住她的手,“注意點形象啊,別太暴力,少兒不宜,會帶壞肚子裡的孩子的。”
“放心吧,你兒子現在比黃豆牙粒大不了多少,學不壞的。” 現在說這個,是不是也太早了點,就算是胎教,也不必這麼緊張吧。
“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夜已深,她有孕,紀君陽覺得,還是早點結束這場小情話的好,孕婦需要早點休息。
但是千尋翻了個身,平躺着,十指相扣搭於腹前,“我突然改變主意,不想跟你說了。”
“嗯?”
“老太太怎麼樣了?”
她試圖改變話題的想法令他微微地眯起眼睛來,“先不說我媽,說說你,今天可不大對勁。”
“有嗎?”千尋覺得自己挺正常的,跟平時沒什麼兩樣。
“有。”紀君陽很篤定地說。
“可我想睡覺了,怎麼辦?”千尋開始耍賴。
但她沒有想到的是,紀君陽會那麼爽快地答應,“那好,睡覺,你不睡,肚子裡的孩子也要睡了,以後不能折騰到這麼晚。”
說着,他便伸手關了牀頭的燈。
房間裡頓時一片黑暗,彼此看不見,只知彼此相依,她聞到他沖涼後殘留在身上的沐浴露香味,混合着他特有的男人氣息。
他倒是沉得住氣,也真的就不問了,可是千尋倒是按捺不住了,伸手推了他一把,“哎!”
“怎麼了?”紀君陽自脣角邊緣勾起一抹早知會如此的笑意。
“你真不想問我是什麼事?”
“你要不想說,我便不問,等你想說的時候,再告訴我也行。”
“哦!”千尋嘟了嘟嘴,吐出一個小泡泡。
紀君陽聽出她語氣中微帶着些小失落,輕輕一嘆中帶着些笑意,他將她頭枕在自己的胳膊上,“說吧,有什麼困惱的事,老公替你解決。”
他要再不問她一聲,估計這小女人一整晚都要翻來覆去失眠了。
千尋一骨碌地又爬起來,趴在他的胸膛上,“我不是困惱啊,我只是覺得奇怪,你明明發現了我的身世,怎麼就一個字也問我呢?”
紀君陽微微一愣,原來是這事,看來岳母是與自己妻子說了些什麼,要不然今晚怎麼有點不對勁呢
。
“我當時不問,是因爲知道你還不想談及這個問題。其實認與不認,你心裡都已經有了結論,不是嗎?”
“其實我本來打算從江城回來之後,就把這件事情說開,可是沒想到又出了蘇珊這檔子事,我就在想,先看看這個女人想玩什麼把戲吧,就這樣,擱淺下來了。”
“在老爺子託我尋找之前,其實你已經知道自己與他的關係了,對嗎?”
“嗯,那時候,老爺子還沒有住院,我在他的辦公室裡看到了那個玉墜子,可是他收得太快,我只看到了一個影子,不太敢確定是不是就跟我的那個一模一樣,再說一個墜子也代表不了全部,所以我不太敢確定,只是這件事,上了心。後來,我找了個機會,用老爺子喝水的杯子殘留的唾液拿到了dna檢測標本,悄悄地到醫院做了份親子鑑定,結果,讓我不知道是該喜還是悲。”
紀君陽將她緊緊摟在懷裡,他怎會不懂她這又喜又悲的心情,誰又想,找到了親生父母,父親卻已身患絕症。
“你有恨過他嗎?”
“說實話,在這之前,我真沒動過心思要去尋找自己的親生父母,我覺得,當年他們既然狠心拋棄了我,也就沒有理由讓我去尋找他們。你也看得到,我現在的父母對我有多好,如果去找他們,我覺得會對不起我父母這麼多年辛苦的培養。我不怪他們,不恨他們,也不怨他們,他們雖然拋棄了我,但是我也得到了現在父母的愛,我的生命並沒有什麼缺憾可言。”
“他們確實是世界上最偉大的父母。”這一點,毋庸置疑。
“後來,聽老爺子道出事情原委,我忽然覺得,他其實挺可憐的,大半輩子,活在內疚裡。我從來沒有想過,我被拋棄的原因竟然是那樣,刻着那個時代濃重的背景色彩。因爲想要讓妻子有個平靜的生活,或許他有他的無奈和苦衷,我看着他自責,再看着他生病,看着他找到蘇珊時的那個高興勁,全身的病痛彷彿都消失了一樣,生命就像有了新的活力。有時候我在想,如果,蘇珊的出現真的只是一個巧合,不是有所企圖的話,我倒情願這個錯誤繼續下去。”
“傻丫頭,怎麼能這麼想。”
“只可惜啊……”千尋嘆息着,始終覺得蘇珊的動機不純。
紀君陽道,“有些東西,是你的,別人搶不掉,就算想要來搶,我也會替你守護它。”
“其實高家的財產,我從來就沒有覬覦過,有你這麼一個有錢的老公夠我享幾輩子的榮華富貴了。”頓了頓,千尋有些苦惱地撓了撓自己的頭髮,“我現在困惱的是,如果相認,到時候,我到底是姓溫呢還是姓高,你也看到了老爺子的心思,肯定是要認祖歸宗的,現在他就在安排蘇珊進族譜的事。如果改名換姓,我又怎麼向現在的父母交代,這對他們不公平
。是他們撿回並撫育了我的生命,這輩子,我也只能是溫家的人。可是,一個身患絕症的老人,又怎麼忍心讓他遺憾終生?”
老爺子的病情雖然得到控制,可是並不是能根治的,隨時都有復發的可能。再復發的話,危險可想而知。
紀君陽吻了吻她的額,“傻瓜,別想那麼多,你現在在這裡困擾也無濟無事。”
“可你說我怎麼辦嘛。”她現在急需一個人指點迷津。
“船到橋頭自然直,順其自然。”紀君陽用一句老話回答她。
“那不等於沒說嘛。”千尋低聲哀嚎。
“但我可以保證,到時候一定給我親愛的老婆想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真的?”黑暗之中,千尋的眼睛亮了一下。
“真的!騙你的是小狗。”
“好吧,看在你聰明絕頂的份上,我相信你。”
“那現在可以睡覺了吧?再不睡寶寶可要抗議了。”
“他纔不會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