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我被耀眼的陽光照醒。醒來時正枕在舒服而溫暖的東西上,我睜大眼睛,一張熟悉的臉龐現在我眼前。
陽光在我頭頂上肆虐地照射,我只能眯着眼睛呆呆地看着這張可遇不可求的臉。他的睡相竟然如此迷人,傾倒衆生。我的呼吸基本與他同步,兩爲一體般呼吸着同樣的空氣。
我試圖伸手觸摸他恬靜的臉龐,可能動作有點大,他微微轉醒。海藍色的瞳孔像愛琴海的水般清澈透亮,稍微不留神就被吸進去。
他醒來看到我已睡醒,蹙眉擺出一副臭臉說道:“我說你北極熊我又不是冰你賴着我幹嘛!”
瞬間的美好都被打破,死龍藤一你就不能安靜一點嗎,顯示一下紳士風度又不會死。也不知道我迷戀他俊美的臉龐何用,內裡就是一副臭脾氣。
“你以爲北極熊賴着冰塊幹嘛啊,想凍死啊!”我不住反駁他。龍藤一被氣得紅眉綠眼,說不出話來。
我心裡樂呵呵,怎樣!就叫你欺負我,我回本帶利還給你。
龍藤一無言以對,想站起身走人。他用手作支撐起身,可是雙腿好像不聽使喚,使不上勁似的。在這時我才意識到原來昨晚我一直枕在他的腿上,他根本無法動彈,整整八個多小時。
此時此刻眼淚在眶內打轉,稍微一觸碰就會落下。平時自戀狂妄自大的龍藤一竟然願意整晚陪在我身邊,寸步不離。我好像開始明白爲什麼我嘴上多麼討厭他,但心裡卻忍不住默默關注他的一切。
啪!突然從身後的樹林裡閃過一個人影,這個人會是誰?
我見龍藤一雙腿發軟的樣子特別滑稽,但又不忍心恥笑他畢竟是我害的。我伸手扶起他,讓他搭在我的肩膀上,不然一整天都不用回去。
路上龍藤一問我昨晚井攸祈到底對我做了什麼,導致我即場昏迷。我也不知道怎麼回答他,只好默默不出聲。
早上要拍最後的一場戲,爲了增添神秘的色彩,場地在懸崖邊上。這場戲說男女主的愛情不被世人所認可,雙雙墜崖離開人世。戲的橋段有點像梁祝,希望結局能夠引起大家的共鳴。
導演安排幾個動作指導給我們作示範,還安排替身給我們,但我們一一謝絕。一個專業的演員當然要求親身上陣,不假手於人。導演做足安全工夫,確保每一個細節沒有錯漏。
拍攝開始!我和龍藤一腰上繫着威亞,因爲是第一次吊,腰上特疼。我們站在懸崖邊上念臺詞,爲達到真實感我們是真真切切要跳崖的。我和龍藤一被家族的人追趕到懸崖邊,我們兩人手牽着手,雙雙墜入懸崖願下世再續前緣。
當我跳下懸崖時,突然看到懸崖上的井攸祈陰暗地笑着,我的第六感告訴我這下糟了!
就在我們墜崖的一瞬間,我聽到咔擦一聲。我連忙檢查腰上的繩索,好像沒什麼異常。
突然,啪!很大一聲金屬斷裂的聲音,我的繩子只是有點鬆動,沒什麼異常。聲音是從龍藤一那邊傳來的,很大一聲。只見他驚叫了一聲,繩子斷裂整個人正要往下墜。
龍藤一!我什麼都顧不上,只想着救他。我腳用力一蹬,身體朝龍藤一那邊蕩去,我一手拉住龍藤一腰上的扣子,立刻系在我的威亞繩上。我們兩人靠着一條繩子支持,明顯繩子的承受程度有限,我們的身體搖搖欲墜。
龍藤一激動地捉着我的肩膀說道:“你瘋了,兩個人用一根繩子根本承受不住,連你也一起掉下去,快放開!”
我拼命搖頭,眼眸露顯的只有悲傷和難過,淚水滾燙的在眶內打轉。龍藤一最後沒有說什麼,只是稍稍用力地摟緊我。
龍藤一,我真的很怕會失去你,就算我們兩個一起掉下去我也死而無憾!
導演見狀連忙呼救,一大羣動作指導和工作人員都上前拉住繩子。我們的生命已連接在這一根繩子上,稍稍有些差辭我們就掉下懸崖,生死難料。
大家用力拉緊往上提起,我和龍藤一緊緊捉住繩子不放開。大家用盡吃奶的力氣把我們拉上來,等快到邊上的時候,可怕的事情再度發生了!
繩子擦過尖銳的石頭忍受不住兩個人的體重,“啪!”一聲分爲兩段,大夥拉住的繩子與我們的救命繩分裂,我們身體懸空直墜。
只聽到大夥的叫嚷聲和微微看到邊上井攸祈陰險的笑臉,這一切的一切深深地印在我的腦中,可能將是遠離人世最後看見的畫面。
龍藤一用他強壯的身軀摟緊我,把我包裹在懷裡自己的背對着懸崖底向下墜。我知道他一定想自己承受住下跌的重力,好讓我有生還的機會。龍藤一你真傻!
懸崖高聳陡峭深不見底,我們兩人正印證萬有引力直線下跌,下墜的速度已經突破空氣的阻力,速度飛快。我害怕地縮在龍藤一懷裡不敢往下看,龍藤一抱得更緊。
我們直衝懸崖下,途中連續擦過幾次樹枝和尖銳的石頭。龍藤一用他的身體通通爲我擋去,我感受到他的背已傷痕累累,眼淚早已溼潤兩頰,心猶如萬箭穿心般刺痛。
連續幾次跌跌撞撞,盈虧懸崖下有許多樹木支撐,我們正好落在樹杈上逃過一劫。但龍藤一似乎不太好的樣子,眉頭擠在一起很難受。
我們慢慢地從樹上下來,龍藤一的傷勢真是令人擔憂。他背部被石頭割傷嚴重,加上肋骨和腳骨折,我的心在不停地落淚。
我扶着龍藤一坐下,從旁邊找來幾根堅實的樹枝,從身上撕下幾條布料幫龍藤一包紮。龍藤一看我這舉動似乎有點意想不到,我輕輕地擦拭傷口再包紮好。
現在龍藤一不能亂動,我只是輕微的擦傷,要離開這裡我的責任重大。我安撫好龍藤一呆在樹下,自己到周邊找吃的。
這裡周圍都草木叢生,一大片森林似乎沒有人到過的痕跡,一處人煙都沒見着。茂密的森林被重重大山阻擋,想離開真心不容易。現在必須要找到吃的和一處容身之所。
臨近傍晚時分,周圍的亮光被阻去大半。在森林裡看上去,周圍一片死寂,太陽的微光只能看到一點點,這讓我悠然想起那片一生中無法忘卻的森林。
這裡的情景和那裡幾乎一模一樣,陽光永遠照射不到,一到傍晚就像死城般孤寂。萬里只有一片森林,大霧驅散不盡,處在一片朦朧中。我握緊拳頭,壓抑住心中的恐懼一步步向前查探。
走了很長一段時間,居然被我發現有一間荒廢的小木屋,簡直就是奇蹟,我們今晚不用風餐露宿了。我連忙回找龍藤一把他安置在裡面。
龍藤一也意想不到這裡人際罕見居然會有屋子,雖然樣子就是荒廢許久,但能夠留宿就已經很好了。
看這裡的擺設應該是獵戶的房子,有幾把弓箭和獵槍。龍藤一拿起掛在牆上的獵槍說道:“這把獵槍應該有用處,先收着吧!”他把獵槍丟給我,我應許。
幸虧獵戶的房子有療傷的藥物,我重新幫龍藤一料理好傷口然後準備晚飯。我在周圍找來許多野果,我一一嘗過確認沒毒纔拿給龍藤一吃。
要不是龍藤一爲我而受傷我才懶得照顧他,他這個好吃懶做的臭猴子真難伺候,吃完東西還要我唱歌表演給他看,不然睡不着。你有病啊,不看會死啊!我好不情願地跳了個民族舞給他看,他笑得合不攏嘴。我頭上冒出三條黑線,臭猴子!
冷風呼嘯,夜晚吹來冷風刺骨。冬天還沒到,夜晚卻狂風呼嘯,木屋多處漏風,附近又沒有材料可以修理只好將就。我想着我今晚要怎麼睡,牀只有一張,被子都沒有。沒辦法,誰叫龍藤一是病號,牀肯定是他的。
果然這死龍藤一一直霸佔着牀,一個翻身躺在牀上。我暗想總有一天整死你!
我只好睡在地板上,龍藤一翻轉過來看向我,我有點不知所措,他的眼神溫暖柔情,我的臉頰有些發燙。他目不轉睛地看着我,突然他伸手把我拉到他的懷裡。
我整個人簡直嚇住了,他讓出一邊牀位讓我睡,我想掙脫他,可是他的手死死抓住我不放還霸道地說道:“天氣轉涼了,大爺我冷,今晚就幫大爺暖牀吧!”
什麼?龍藤一這樣的話你都說得出來,我天生就是反叛的性子,肯定死死掙脫。龍藤一警告地扣緊我的腰說道:“你信不信我把你丟到門外喂野獸!”
你這個沒良心,好歹我伺候你一晚上居然說得出,好吧,我認命大爺說了算。我乖乖地躺在牀上睡覺去。
龍藤一簡直就是個色胚,一晚上抱着我不說,還趁機亂摸,我好幾次想踢他下牀的衝動卻被良心制止。他再亂摸我就掐他,掐了幾次他終於聽話了,安分地抱着我入眠。
本來我以爲和他睡在一起會徹夜不眠的,但是卻一覺睡到天亮。直到旭日的陽光照射進屋內我們才睡醒。我背對着他,居然有些貪婪地倚在他懷裡不肯睜開眼睛,他好像也醒了,卻一動不動,摟着的手沒有放開。我不敢確認他有沒有醒,只好呆着。
嘭!一聲槍聲把我們嚇醒,人煙罕至的森林居然會有槍聲。龍藤一起身的動作有點大拉扯到傷口面如土色。
我扶他坐好,想出去看看,誰料手被拉住。龍藤一的眼裡遍佈憂心與不安:“不要走。”單單三個字足以在我心中蕩起層層漣漪,一圈又一圈盪漾開去。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總不能呆在這裡,要是真有什麼事情發生後果將不堪設想。碰上龍藤一憂心的眼神我內心更加不知所措,我不想離開他。
嘭嘭!聲音越來越近,就在我們附近迴響。我不能這樣坐以待斃,我給了龍藤一放心的眼神,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