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元城上(萬更) 191
“這個是戒指。”冷青撿起了那隻用錦帕包好的東西,捏了一下,愕然地看向穆飛飛。
穆飛飛拼命搖頭,撲通一聲跪到了傾心太后面前,“乾孃,不關我的事,我真不知道這東西什麼時候到我身上來的……”
“起來吧。”傾心太后有些頭疼了,猶豫了一會,看着焱殤說:“這戒指是我放在她身上的,我剛剛怕跑不過,落在敵人的手裡,當時實在太倉促,所以沒告訴她這是戒指。”
明眼人都聽得出這是傾心太后在庇護穆飛飛,但話已說到這地步上,再追究也沒結果。
“這戒指還是給殤兒自己拿着吧。”傾心太后讓冷青把戒指給了焱殤,又看了一眼青鳶,笑了笑,“飛飛是我看着出生,看着長大的,她不會害我們。好了,這事就打止了,不要再提了。姚”
“走吧。”
焱殤神情嚴肅,拉過青鳶的手,帶着衆人折了方向,趕往流雲鎮愎。
青鳶還有些不甘心,芸桃所說的兩個內奸始終沒找到,而太后和穆飛飛出現的時機太巧,若太后確定如假包換,那麼穆飛飛是不是被人買通了、跟來當內應的呢?
其實這想法是有些牽強的,穆飛飛自打出生就沒出過谷,她父親爲了傾心太后漚心瀝血,也不可能出賣她。若強行穆飛飛是內奸,有些說不過去。青鳶覺得,穆飛飛想趁機趕走她的可能性比較大。
她忍不住扭頭看了一眼穆飛飛,她雙眼紅通通的,臉還是漲得像豬肝,扶着傾心太后的胳膊,和之前一樣仔細體貼。
“走了。”焱殤手掌用力,提醒她加快腳步。
青鳶知道,他一心想早點趕到流雲鎮,他是不想節外生枝的。而且見好就收,敲山震虎,未嘗不是件好事。傾心太后喜歡穆飛飛的性子,纔想讓她成爲焱殤身邊的人,現在穆飛飛的幻想已經破滅了,青鳶也不必要弄得人人都不開心。
流雲鎮這名字取得好,傍晚的紅霞就像紅色的浪潮,層層疊疊地堆在天空中。
不過,在青鳶的想像中,這地方應該很荒蕪,渺無人煙,蓬勃的雜草從青石板路的縫隙里長出來,不時有小獸追逐着飛快跑過,禿鷹停在光禿禿的枝頭,警惕地看着一行人。
實際上恰恰相反!
從踏進小鎮的那一刻起,青鳶就開始緊張。
小鎮裡不僅有人,而且還是江湖之人。雖然不多,但陸續有人趕到。有男有女,服飾各異。見到他們一行人,都會握緊手裡的兵器,往他們身上打量一番,似在尋思是敵是友,能耐大不大。
“怎麼會這樣?”站在殘破的鎮門城牆前,青鳶看着這些人小聲問:“進鎮的路到底有幾處?”
“有兩條。一條是我們走的這一條道,另一條是從雲羅國過來。流雲鎮橫跨了渭縣和汴梁縣,之前屬於大元國,後來被淵帝送給了雲羅國。開始還有人居住,但後來鬧鬼的傳聞越來越多,加上幾年大旱,方圓千里顆粒無收,土匪也鬧得兇悍,這裡的人就全都撤走了。你看看這些房子,全都破敗不堪,這些人也應該剛來不久。”焱殤步子不快不慢,不時打量路邊的人,低聲說道。
青鳶一聽就懂了,這些人可以從雲羅國光明正大的奔來,但他們一行人卻不能走那條路,只能經漁村過來。
當年漁村這條路也算是繁華的官道,只是因爲當年大戰,累及地方,使繁華之地變成了荒涼村落,而且這條路也因爲連續幾年的大洪水和泥石流沖刷改了道,和以前完全不同了,二十七年的塵封時光,足能讓那一片全都變成了死城。
雲羅這些年來,一直在發展,被他們佔去的那四城不說比得上天燼的繁華,但也不輸當年被大元國統領的時候。
“他們來幹嗎?難道也是爲了大元城?”穆飛飛疑惑不解地問,這是她一路上來主動說的第一句話。
“記得漁村村長怎麼說的嗎?”焱殤反問。
“尋寶。”青鳶輕輕點頭。
“會有越來越多的人趕來這裡,晚上我們就走。”焱殤嚴肅地說。
“看來,我們的消息還是走漏了。”青鳶仰頭看他,吐了吐舌頭,小聲說:“焱殤,你千萬打起精神,不然眼睛一閉,不睜,這一輩子可就沒了……”
“阿九。”傾心太后聽了個正着,頓生不喜,小聲低斥,“胡說什麼呢。”
“我說我家相公有九條命,狹路相逢,勇者勝,我家相公很勇猛。”青鳶若無其事地笑笑,慢步走向路邊。都走到這一步了,還有什麼可怕,還有什麼可懼?
三名抱着長刀的高瘦男子正朝她看着,見她過來了,互相看了看,笑了起來。其中一個站直了腰,長刀從左手拋到右手,笑着問:“姑娘,咱們認識?”
“現在就認識了呀,你們來多久了?”青鳶眼兒彎彎,伸手摸他的刀鞘。
“昨兒纔到,你們是哪裡人?也接到帖子了?”男子的視線跟着她白玉般的手指走,忍不住伸手來摸她的手。
冷青等人一看,臉色頓時變了,剛要上前來,被焱殤攔了下去。
只見青鳶面不改色,小手飛快躲過了那人的巴掌,還順勢拿過了他手掌裡的刀,在手裡搖了搖,脆聲問:“真是好東西,第一刀坊打的吧。”
“挺識貨呀,這刀可花了我一百兩銀子。”那人驕傲地挺了挺胸膛,向青鳶大訴這刀如何如何寶貝。
青鳶笑嘻嘻地聽着,眼神轉向他身邊兩個沉默不語的男子身上,這二人看上去要沉穩機警多了,凌厲的目光緊盯着焱殤他們,在防備焱殤他們突然發難。
“美人,你還沒說你們是什麼門派的呢。”那人又問。
青鳶抿抿脣,笑道:“飄移宮。”
“啊?江湖上什麼時候多了這麼個門派?”三人頓時來了興致,好奇地問。
“哦,我們只算半個江湖人,家裡是做買賣的。”青鳶扭頭看了一眼焱殤,笑問:“聽說這回的寶貝可不一般,我們還以爲只有生意人才能來,真沒想到來的都是江湖豪客,不知你們什麼時候接到帖子的。”
“你們和他認識?”三人臉上疑雲更重,壓低了聲音問:“他到底什麼來路?爲什麼要出這樣大的價錢,把我們召集到這裡來?只要前來就給一千兩黃金,你看看這麼多人,他是不是耍着我們玩?”
“晚上就知道了。”青鳶衝三人笑笑,回到了焱殤他們中間。
“如何?”傾心太后低聲問。
“鳳芹此人真不簡單,看來他做了兩手準備。他一路跟着你,恐怕是怕內奸傳給他的消息不準,所以要親自確定。他在這裡也耍了花樣,弄個什麼尋寶大會,把世人的目光都吸引過來了。”
“這人真難對付啊。”傾心太后擔憂地看向焱殤,小聲問:“殤兒,有幾成把握?若把握不大,我們寧可不要大元城,起碼守着金河以北,再慢慢擴張也行。”
“婆婆,現在已經遲了。若鳳芹是雲羅人,我們的兵馬和天燼的兵馬打了這麼久,一旦他們從我們後面出兵,到時候腹背受敵,我們勝算不大。而天燼被我們拖了這麼久,也是元氣大傷,也不再是雲羅的對手。”
“看來,讓漢儀回去是個錯誤的決定。”傾心太后揉了揉眉心,疲憊地說:“罷了,既來之則安之,我們就拼命一試,就算不成,我也算是回到家裡了。”
“婆婆,一定成的。”青鳶拉住她的手,安慰道:“相公威武,戰無不勝。”
“總算說了句好聽的。”傾心太后點她的鼻頭,有了一絲笑容。
青鳶和焱殤對視一眼,也笑了。
所有的人都各自佔據了一間空屋,就地取材,伐木生火,獵來小獸烤熟充飢。
青鳶他們帶得有乾糧和魚塊,冷青他們尋了水過來,就在小街拐角的一間空屋裡歇着。和冷嘯約好了子時相見,他們若現在出發,一定會引起這些江湖人的注意。只能等天色再暗一點,悄悄出城。
焱殤把地圖鋪開,手指滑着一條墨線輕輕滑動,停在圖所示的位置上。
“走過去大約要兩個半時辰,我們若子時不能趕到,冷嘯他們會不會出差錯。”青鳶偎在他身邊,輕聲問。
“不會。”焱殤搖了搖頭。冷嘯受了傷,行動有些不便,但這些事必須讓冷嘯帶領人去完成。可能速度會慢一點,但他相信冷嘯一定會完成他交待的事。
“那……”青鳶轉頭看了一眼穆飛飛,小聲說:“奸細的事,你心裡有底嗎?”
焱殤順着她的視線看,低聲說:“不會是她,這人在我身邊應該很久了……”
青鳶其實很怕這一點,若是冷字兄弟裡的人,那太可怕了。她咬了咬脣,視線從冷青和冷衫面上掃過。冷陽是王族之後,必要獨擋一面,所以焱殤身邊只有這二人爲左膀右臂。但願不是他們兄弟中的人!
傾心太后朝這邊看了一眼,拍了拍穆飛飛的手,低聲說:“飛飛,都想通了嗎?”
穆飛飛的臉又紅了,小聲說:“乾孃,我真沒惡意,只是……我真的很喜歡哥哥,那天小雀兒裝死,我一時生氣,所以才用了鋒芒針。還有,我真在漁村發現衛長風了。他爲了洛川和嫂嫂的事,與哥哥生了仇怨,嫂嫂卻和他關係親厚,我怕嫂嫂被她利用。昨晚我真是以爲是嫂嫂和他在林子裡相會,本想叫她的,但又怕他惱羞成怒,我不是他的對手,到時候沒有證據,哥哥反而責備我。戒指的事……是我拿的,我想讓嫂嫂說出衛長風跟來的事,沒想到……”
“我知道你不是有壞心的丫頭,好了,不想這些了。”傾心太后和藹地摟住她的肩膀,輕聲說:“以後不要這樣做了,若論心機,你不是阿九那丫頭的對手,你方纔看到她去打探消息時的架勢了嗎?你纔出谷,要學的東西很多。以後嫁去了別人家裡,也難免會遇上阿九這樣的女子,都得自己小心應付。”
穆飛飛擡眼看她,半晌才輕輕地嗯了一聲。傾心太后的意思太明白了,她在焱殤這裡,可以徹底死心
了……
“別傷心了,乾孃一定會給你尋個好夫家,放心。”傾心太后又哄她道。
穆飛飛垂下頭,輕聲說:“等乾孃你們這裡的事完了,我回家裡去。”
“傻孩子,乾孃又沒生你的氣,乾孃不再說讓你嫁給你哥哥,是因爲你哥哥性子犟,只怕不會同意娶你,你白白耽誤了,乖,乾孃給你安排好,到時候青年才俊任你挑選。”
穆飛飛往她膝頭一趴,又輕輕地嗯了一聲,紅通通的眸子定定地看着依偎在一起的青鳶和焱殤,眼神莫名複雜,讓人猜不透她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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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越來越吵,人越來越多,有人起了衝突,開始打架了。青鳶往外張望了一眼,發現起衝突的正是她先前打探消息的三人,他們正在毆打一個黑不溜湫的男人,吵吵嚷嚷的,越打越兇。
冷青這時候回來了,把一張燙金的帖子給了焱殤,“這就是他們的帖子。”
焱殤匆匆看完帖子上的字,臉色微變。
“什麼?怎麼這麼倒黴?”青鳶看了一眼,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傾心太后聽到這邊的動靜,趕緊起身過來,當她明白是怎麼回事之後,臉色又難看了,盯着青鳶說:“你怎麼笑得出來?”
“好事多磨,才顯結果珍貴。”青鳶掩着脣走開。
“沒輕沒重。”傾心太后搖頭,把帖子交還給
帖子上寫着,戌時出發,誰最先獵到沙漠中的豹子,就能憑着豹子和帖子得到一萬兩黃金的酬謝。別忘了,他們可帶着豹子的!雖然豹子沒公然和他們走在一起,但是它一直不遠不近地跟着他們一行人。也就是說,這些人將可能出現在大漠中的任何地方,和他們遇上,要殺他們的白豹!
“見鬼。”冷青憤憤不平地說:“等捉到這個鳳芹,一定要剝掉他的麪皮,看看到底長什麼樣子。”
“紅眼睛唄。”青鳶漫不經心地說。
“紅眼睛?”傾心太后愕然問。
“呃,紅眼睛。”青鳶指自己的眼睛,小聲說:“有一段時間我的眼睛也紅透了,像兔子一樣。不過這人的眼睛紅得很像寶石,在晚上看,不僅不難看,還像寶石。”
“練血咒功的人就是如此。”焱殤鎮定地把帖子收好,低聲說:“出發。”
一行人趕緊起身,整理好行裝,跟着焱殤出門。
各個屋子裡的人都出來了,魚貫往流雲鎮外走,其中不乏女子。有看上去清傲的,有嬌媚的,還有穿着大紅裙子,一走路就露出半條白白的腿的風sao的……
焱殤這行人在一羣江湖人中,顯得鶴立雞羣,焱殤的長相自不必說,冷青他們也是一等一的好看,尤其是男人味兒十足,所以極得那些女子們的青睞。拋媚眼算是級別低的,最高招的就是過來問路……
在大漠邊上問路,能回答出什麼來?結果就是這些女人死皮賴臉地跟在了一行人後面。
“不然全殺了?”青鳶做了個殺的手勢。
冷青立刻握緊了刀柄,只等焱殤一聲令下。
“那豈非可惜?讓她們跟着吧。”焱殤還是平靜。
這麼多年下來,他早就養成了泰山壓頂而面不改色的性格,哪怕大火已經引着了他的衣衫,他也不會有半分慌亂。
“哎,好累呀。”
一個腰上纏着長鞭的女子靠近了焱殤,用手肘輕碰他,媚笑着問:“爺,聽說你們是飄移宮的,做的是大買賣,都有些什麼買賣?”
“人|肉。”焱殤淡淡地說。
“咯咯……”女子不僅不怕,還掩脣嬌笑起來,手往他胳膊上摸了兩把,又輕輕地捏,“爺,你真有意思,是哪種人|肉?吃的,還是用的?”
“都有。”焱殤語氣愈淡。
“我知道了,”女子媚眼眨眨,湊近了一些,小聲說:“你們是殺手。”
“像嗎?”焱殤終於轉過頭看她了。這女子生了一雙狐媚眼,雖穿長裙,但裙子卻是用一片一片的布拼成,走動間,白皙的腿時時可見。她身後還跟着十數名和她同樣裝扮的女子,雖不及她有風|情,但也是些妖精模樣。見焱殤扭頭,都笑了起來。
女子靈蛇一般扭了扭腰,嬌笑道:“不像,奴家看,你們就是發請帖的主子吧。”
“怎麼說?”焱殤反問。
“奴家是秦山紅冬兒。”女子撫了撫腰上纏的長鞭,嫵媚的眼中閃過了一絲毒光,“主子千萬別爲難冬兒哦,冬兒是來求財的。”
“可惜我們不是,冬兒姑娘找他們去吧,我們也是來求財的。”焱殤眼神銳利地盯着她。
“咯咯……”紅冬兒又笑了,指着身後的人說:“你看看,來的都是殺人越貨的狠角色,哪個手上沒有百把條人命的。偏偏你們臉生,還帶着三個弱不經風
的女人,不是你們還是誰?哎,我再猜猜,你們應該是天燼人。天燼人就愛幹這種事,拿着黃金白銀尋樂子。小心,別被這些吃人不吐骨頭的貨們給吃得骨頭渣兒也不剩了。”
“哦,那我不是得請你高擡貴手了?”焱殤也扭頭看了一眼,青鳶正在安撫小珍珠。
小珍珠顯得有些焦躁,應當是察覺到了附近有危險。他和青鳶交換了一個眼神,彼此明白,他們必須甩掉這些跟屁蟲才行。
“有豹子!”青鳶突然伸手,指着東邊大聲說。
紅冬兒眼睛一亮,手往腰上一抹,長鞭在半空中凌厲地甩響,身形掠起,很快就把幾人甩出了數十步的距離。她一動,跟着一行人後面的衆人也都往那邊奔去,呼啦啦的一羣人,踏得黃沙漫天亂舞,讓人都睜不開眼睛。
武功真高!青鳶沒想到這女人還真是個高手。
“這是紅冬兒。”焱殤沉聲說。
冷青臉色一變,小聲說:“就是那個一夜之間滅了秦山府知府滿門的紅冬兒?想不到如此年輕。”
冷衫眉頭緊鎖,補道:“她本來被捉進大牢裡去了,不知道她怎麼跑出來的,還把知府全家上下四五十口人全殺了,再成立了一個什麼溫柔門,收的全是女弟子,向來橫行霸道,手段陰狠,肆意掠殺。”
“乖乖。”青鳶咬到了舌尖,虧得她剛剛還想一腳踹那女子的屁|股,若人家手快,一鞭子就能把她給打死了。
“那我們趕緊走,這些女人很難纏,別讓她們纏上了,耽誤我們的大事。”傾心太后也有些急了,催促幾人。
焱殤大步過去,把傾心太后背了起來,扭頭看青鳶,沉聲說:“讓冷青揹你,跟緊點。”
傾心太后看了看一望無際的大漠,無奈地輕嘆道:“若娘真堅持不下去,等一下你也別顧着娘了,你牢記着娘跟你說的開啓機關的辦法和順序,不出錯就行。”
“婆婆別說話了。”
青鳶用袖子給她擦了擦額上的冷汗,在她額上抹了幾道長長的沙痕。
“走吧。”
傾心太后揮揮手,有氣無力地趴到了焱殤的肩頭。若不是焱殤沒見過大元城,她也勿需跟來,哪知此行如此艱難,她身子根本受不了這樣的奔波顛簸。
青鳶此時也不忸怩,直接跳上了冷青的背,雙手抱住他的脖子不鬆,冷青未防得她突然跳來,被她勒得眼睛珠子都突出來了,趕緊托住了她,尷尬地說:“娘娘請放鬆些。”
“走吧,廢話。”
青鳶擰眉,這時候哪顧得上男女授受不親,只有用輕功才能甩開那些跟屁蟲。鳳芹還真是會很請人,請的全是纏人精。
穆飛飛自小在山林裡跑,所以輕功還算不錯,跟着一行人埋頭苦奔。兩幫人一東一西地狂奔了半天,紅冬兒她們總算被甩掉了。
大漠廣闊,這一路上居然沒再遇上那些狠角色,子時一刻時,他們終於趕到了約定的地點。
這裡有一小片綠洲,還有一片小湖,水碧瑩瑩的,在月光下泛着寒光。湖畔長着毛茸茸的植物,不知道是什麼,風一吹,那些草絮就四處亂飛。
“乾孃快喝點水吧。”穆飛飛快步過去,用水囊打了點水過來,服侍傾心太后喝下。
青鳶蹲在湖邊,用手掬了幾捧水大口喝了,四下張望着。
焱殤和冷青他們在一邊看地圖,這就是約好的地方,但冷嘯他們卻不見身影。這讓焱殤有些意外,他們已經晚了,難道冷嘯他們更晚?還是真的在路上遇上了強敵?
“呵,原來在這裡。”冷笑聲從一行人身後傳來,扭頭看,紅冬兒他們陰魂不散,居然又找過來了。
“想甩開我們姐妹,獨拿賞金,沒這麼容易。這位爺,冬兒也不是沒見過世面的,到時候遇上白豹子,我們各憑本事。”紅冬兒陰惻惻地笑,甩了甩鞭子,慢步走到了小湖邊。
“門主,水。”
她身後的女子們發現了湖水,歡呼着,大步衝向了小湖。平常放肆慣了,這時候也不避諱,直接扯開了衣裳,把水往臉上和身上澆。
“姐妹們,洗洗乾淨,喝個痛快。”紅冬兒也樂了,大步過去,先掬了水猛喝。
“見鬼。”青鳶的心擰起來了,這羣美女蛇看樣子是不達目的不罷休!
這些女子也不知恥,把長裙從腰上拽下來,直接跳進了水裡,就着水嬉鬧了起來。湖水把她們薄薄的白色衣衫貼在身上,曲線畢露,和沒穿沒什麼兩樣。
冷青他們雖然厭惡,但畢竟都是血氣方剛的男子,未免很尷尬,趕緊轉頭走開。
紅冬兒此時沒下湖,站在湖邊,用鞭子一甩一甩地,在水面上輕抽,打得湖水四濺。焱殤臉色鐵青,分明是不想忍耐了。
“殺吧?”冷青小聲問。
焱殤點頭,這時候再留着這些蛇蠍美人,會是大禍害。
“爺,說什麼悄悄話呢?不能和冬兒說說?”紅冬兒突然轉過頭來
,長鞭突然抽向了傾心太后,那一臉的狠毒扭曲,讓青鳶不寒而慄。
而在小湖裡的女人們也躍了上來,長鞭出手,就像一條條毒蛇,瘋狂地攻向傾心太后。
這些女人果然夠狠!
“萬兩黃金買這老女人的命,真是划算。”紅冬兒尖聲笑着,大聲說:“你們以爲真是獵白豹嗎?蠢貨,白豹就是這個老女人。”
焱殤身形急掠,迎向了紅冬兒,彎刀直劈紅冬兒的頭頂。
紅冬兒大駭,趕緊閃讓。她的武功可頂不上焱殤,沒兩招就被逼到了下風,連連退着,銀牙狠咬,大聲說:“爺,我們再聊聊。”
焱殤都懶得和她說話,彎刀凌厲地揮向她的脖子,欲把她的頭給直接飛掉。
“你都不想知道誰買她的命嗎?”紅冬兒聲音更加尖細。
“誰?”焱殤的刀收了收,逼視她的眼睛。
“幻塵宮的人。”紅冬兒大喘着,一屁|股坐到地上,急促地說:“是幻塵宮主,我收到帖子後就令我的丫頭去纏住了送帖子的人,打探出了實情。他是想利用我們把你們拖在大漠裡,親自動手殺你們。我想,若我能拿到這老東西……不,老夫人的腦袋,就能獨得萬兩黃金。”
“衛長風?”冷青脫口便說:“他怎麼還不死心?”
“我不要黃金了,爺高擡貴手,放我們走吧。”
紅冬兒握緊了長鞭,可憐兮兮地擠着臉,眼中卻有狠毒的光輕輕閃動。見焱殤不爲所動,她又立刻指着那些近乎光着的女子們說:“爺可以從她們中任挑幾個,算是我給爺賠不是,全選走都行。”
“選我、選我……”丫頭們丟掉了長鞭,向男子們涌了過去。
若是換成別人,這香|豔的一幕一定會讓人心神盪漾,但焱殤他們又怎麼會爲這樣的女人動搖呢。
他手起手落,彎刀從紅冬兒的脖子上劃過,直接結果了這惡毒的女人。那些丫頭們看了,嚇得尖叫不停,哪裡還敢放肆,撲通跪了一地,連聲求饒。
“都殺了。”焱殤不願多言,直接下令。
十多個女子,不一會兒就把地上的沙子染成了紅色。
大漠裡氣候複雜多變,這時候突然起了風,而且越來越大。
“沙風暴。”
焱殤他們經歷得多,沉着地帶着大家跑到了一個大沙丘之後。大家才臥好不久,只聞得風暴呼嘯而至,帶着摧枯拉朽的陣仗,狂卷往前。
焱殤要護着母親和青鳶兩個人,高大的身子弓起來,像一座堅實的橋,把她們牢牢地護在雙臂之下,披風從二人的頭頂一直捂到腳,大風來時,掀起了披風的邊角,沙子直往人的鼻子和耳朵裡灌。
這風沙肆虐了好一陣子才消散,一行人咳嗽着起來,不停地拍打着身上的黃沙,再看前面,沙丘成片,和剛剛看到的已經完全不同了,那些女子也都被黃沙給掩埋住了。
“那些大盜們不知道有沒有被埋掉?鳳芹這一招算不算爲民除害了。”青鳶打趣地說。
傾心太后臉色蒼白,身形晃了晃,扶着穆飛飛的手勉強站穩。
“乾孃,你怎麼了?”穆飛飛焦急地問。
“不等他們了,我們現在就打開機關。”焱殤見冷嘯他們還是沒有蹤影,當機立斷,按照地圖所示,到了第一處機關所在之處。
長劍從沙層上狠狠釘進去,片刻之後,腳下大漠輕輕晃動了一下,長劍釘下的地方有沙堆緩緩升起。
“第一處機關升起來了,把金鐲拿出來。”傾心太后小聲提醒。
青鳶趕緊把貼|身收藏的金鐲拿出來,捧到焱殤的面前。沙堆越來越高,直到升至與焱殤頭頂平行之時才停下。
這是一根一人粗|細的銅柱,銅柱上雕刻着無數只長着雙翼的豹子,踏雲而行。焱殤在柱子上摸索片刻,將金鐲摁到了其中一隻豹子上,低聲說:“這是第九十九隻。”
“往左,擰九圈。”傾心太后扶着穆飛飛的手過來,激動地看着銅柱。
焱殤依言而行,九圈之後,柱子再次往上升去,這一回升至了二人高。按圖所示,焱殤又把第二根銅柱用金鐲打開。
“還有三處。”傾心太后太累了,說話都有些有氣無力,一手扶着青鳶,一手扶着穆飛飛,慢慢往前挪。
從一處機關到另一處,又找了一盞茶的功夫。許雪櫻的戒指,一把九孔鑰匙,還有一柄銅如意,各打開了一處機關。
“然後呢?”青鳶看着遙遙相望的銅柱,興奮又好奇地問。
“等。”傾心太后緩緩坐下去,閉着眼睛休息。
“大元城,是什麼樣的?”青鳶蹲下來,輕撫着眼前的銅柱喃喃自語。這根銅柱上雕刻着蒼鷹,每一隻蒼鷹都在往下疾衝,銅如意就在第七十七隻鷹的尾上。
腳下又震動了一下。
隨後,這震動開始變得頻繁而且劇烈,像地震一樣,沙丘坍塌,湖水亂涌。
“快去湖裡。”傾心太后急呼。
一行人來不及多想,急步衝向小湖。
沙子已經開始像浪潮一樣,一層一層地翻涌,黃沙飛舞得漫天都是,讓人根本睜不開眼睛。就當青鳶快要一腳踏進小湖的時候,腳踝突然被人拽住,她低頭看,從沙子裡探出一隻手,正是先前被埋掉的那些女子,居然還有人沒有死!
“救我。”女子的身子也露了出來,絕望地看着青鳶。
青鳶一咬牙,彎腰拉住了她的手,想把她拖進湖中。就在此時,又是一陣劇烈的震動,青鳶一個不穩,直接往黃沙裡栽去。
“阿九。”焱殤的大掌抓住了她的肩,把她用力地甩了起來,青鳶跌進了湖裡,水花飛起來時,她看到了有碧色和金色相間的牆從眼前緩緩升起……
不,這是瓦!
她幾乎忘了呼吸,只見這牆一寸一寸地從數十步之外的地方升起,沙子不停地往小湖的方向翻滾。
“不行,後退。”傾心太后大叫了一聲。
焱殤護着青鳶連連後退,沙子直接填進了小湖,他們退一步,沙子就往前進一步,很快就埋平了小湖,開始往綠洲淌來。
“上樹。”焱殤抓起青鳶往胡楊樹上推。這片胡楊樹幾乎都枯死了,但是樹幹還倔強地挺立於大漠之上。青鳶手腳並用,緊緊地抱住了其中一個枝椏。
低頭看,那些沙子正瘋狂地往上涌。
“我們不會也被埋掉吧?”青鳶急了,纔出來一堵牆而已,沙漠裡的沙子好像全流這裡來了,若整座城出來,那她們還不得沉進沙子底裡去?
“當時開啓機關時,也犧牲了不少人。”傾心太后小聲說。
“城裡有什麼好……”青鳶更急了,再建一個不就行了?
“大元城就是大元人的魂。”傾心太后擡眸看向高牆,激動地說:“這是城廓外牆,內城還未出來。到時候你就知道爲什麼我們大元人想找到大元城了……”
青鳶嘴角抽抽,內牆出來後,她估計也得長眠於沙底當木乃伊了。正在腹誹這吃力不討好的事時,她所在的胡楊樹突然整株往沙子裡陷去……
“啊……”
她整個人都繃緊了,慌亂地伸手,抓住的卻是穆飛飛的衣角。
此時另外幾棵樹也在慢慢下陷,焱殤正託着傾心太后,扭頭看時,青鳶的腳已經到了沙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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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明天也是萬更,他們能順利進城嗎?明天過程更刺激……今天停了一天的電,大半夜纔來電,但願明天別再停了,要凍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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