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樹知春不久歸,百般紅紫鬥芳菲。
初春二月,草長鶯飛,蒼穹蕭條之像退去。草花叢中,一個劍眉方臉,面露英氣,年華十六的青衣少年操縱着一柄木劍練習御劍術。那柄木劍在空中來回旋舞,任那少年自由操作,可見他對御劍術的掌握十分嫺熟。
青翠色草花叢中,一個粉色倩影格外入眼,這眉目清秀的粉衣少女雖只有十四歲,但已看得出是個美人胚子。那少女的身後還跟着一條灰背狼狗,在綠叢中穿行出沒。
少女將玉手遮在眉上,仰頭望了望空中的太陽方位,忽向那青衣少年跑去,少女身後的狼狗也隨她奔跑。只聽粉衣少女朝那少年喊道:“二師哥,都快正午了,我們快將柴挑回去吧,不然師姐就會知道我們在這玩呢!”
這一男一女正是顏驥與周若涵師兄妹二人,只見那翩翩少年也擡頭望了一眼太陽方位,驚慌道:“還真不早了,要趕快回去了。”
顏驥也不理會小師妹,忙收了飛劍握在手中竄出草花叢,將木劍插在草叢邊的一擔柴上,神色慌張的挑起一擔柴往青竹仙居小跑而去。
周若涵不消多時便趕上了顏驥,搖着手中的一支紅花走在顏驥身前,時不時回頭向師兄說話,如花一般的笑容更是惹人憐愛。
兩人走入一片竹林中,遂停止小跑,緩步前行,那隻名叫哮天狗的狼狗進了竹林也不再跟在二人身後,獨自向林中飛奔。
“那死狗,聞着飯香了就自己跑了。”周若涵看着哮天狗飛奔而去,不禁咯咯一笑,那笑容映着春日暖陽,看上去更爲美麗。
說着也不管身後挑着一擔柴的師兄,向前跑去。顏驥看這幅場景不禁覺得好笑,低聲道:“兩個都一樣呀!”
回到青竹仙居,顏驥將一擔柴送入柴房,見周若涵已經端了一盆水過來,微笑道:“師哥,洗個臉吃飯吧?”
看着小師妹恬美的笑容,顏驥心裡非常舒服,像吃了蜜糖一般甜,微笑着結果臉盆。樑湘菱從膳廳中走出,呵呵笑道:“你這師妹當的可真好啊,每天一盆洗臉水就哄得你師哥幫你把你那份柴挑回來了。要不你每天早上再送一盆把,說不定你師哥連你的柴都幫着砍了。”
周若涵聽着不以爲然,得意的“嗯”了一聲,道:“那是師哥疼我呢,怕我揹着柴把衣服弄髒了。”
樑湘菱嗤笑一聲,也不再管這件事,道:“餵食了,快進來吃食吧!”她每天的任務除了指點一下他們的法術修煉,便是將他們兩個餵飽。
飯間,樑湘菱忽然道:“師弟,昨日聽說你蕭逸師兄回來了,吃了午飯我帶你去見見他吧,你不是也經常問起他麼。”
顏驥今日的生活正是遇見了蕭逸才有的,除了對他心存感激外,對他更有兄長一般的情誼。自他將顏驥送入三清觀,一離去就是兩年,如今得以重逢,顏驥自是喜不勝收。
只見周若涵停下手中的筷子,不滿道:“那怎麼不帶我去啊,我也要去玩,看看那三清觀裡面好不好玩,師姐有點偏心。”
樑湘菱白了她一眼,道:“我們又不是去玩的,是帶你師哥見見他的好朋友,再則我們三個全都去了,整個青竹仙居還沒一個人看門,師父知道了會怪罪我們的。”
周若涵也不再要求要去,碰了碰顏驥的胳膊,道:“那師哥你可得快些回來,一個人很悶的。”
顏驥嚥下一大口飯,瞥了一眼周若涵,笑道:“你怎麼老是要和你玩,不會是愛戀我吧,要是真的話我長大了就娶了你,反正沒女孩喜歡我。”
這兩年的生活,使顏驥的性子轉變很多,變得開朗隨和。
這句話當即說的周若涵臉上一陣緋紅,嘟着嘴向樑湘菱道:“師姐!你看他說的什麼話,他欺負人。”
只見樑湘菱拿起一支木筷往顏驥頭上重重敲了一下,道:“你可得記住你今天說的話,長大後一定把你小師妹娶回家。”
顏驥吶吶的答道:“我記住了!”
樑湘菱又在顏驥頭上重重敲了一記,道:“你記住就行了麼,你還沒問你小師妹要不要嫁你呢。”
這一番話竟說得顏驥真想去問,剛欲開口便覺得這玩笑說的有些過了,怔怔的不說話。
樑湘菱看着他兩人的表情,忍不住趴在桌上笑了起來。周若涵給了他兩人各一個冷眼,冷哼道:“都欺負我小,師哥你以後再這樣我也學着師姐那樣擰你耳朵。”
顏驥忙搖頭說道:“小師妹千萬莫要學那樣,動不動就兇巴巴的擰人耳朵,沒事的時候是一副溫柔嫺淑的模樣,實則是個母老虎,你若學會了就嫁不出去……”
話說至此,顏驥忽然感覺到一股寒氣襲向自己,嚇得也不敢看向樑湘菱,只埋頭吃飯。
午飯後,留下週若涵看守青竹仙居,樑湘菱帶着顏驥向三清觀中蕭逸的住處走去。
出了青竹林來到三清觀東門,這裡如兩年前一樣,沒有任何變化。自兩年前顏驥出了這裡進入青竹林青竹仙居,便將這裡的一草一木深深記在腦海中。
兩人進入三清觀,不時可見三三兩兩的人向他們投來目光,其實他們的目光主要在樑湘菱身上,多數人都會忽略她身旁的青衣少年。
在三清觀一千弟子中,只有三成是女弟子,因此女子成了不可多得的秀美景色,只要是女子,就會有人多看幾眼。廣一真人門下有這麼漂亮的女弟子也有許多弟子知道,於是那些人就不懷好意以各種藉口接近青竹仙居。
那時樑湘菱只有十六歲,性子天真,並不知他們靠近青竹仙居的意圖,並且熱心接待。當青竹仙居變得熱鬧時已然驚擾了青竹洞中閉關的廣一真人,他只給了那些人一個眼神,就讓青竹仙居即刻清靜下來,至今爲止沒有任何人再敢靠近青竹仙居。
來到蕭逸的屋前,樑湘菱輕輕敲了門,便聽裡面傳來蕭逸的聲音:“誰呀!”
說着便開門見客,只見這長身玉立,英俊不凡的白衣男子看起來和兩年前沒什麼變化。蕭逸看見樑湘菱時的眼神有些異常,像是意料之中,又像是滿懷期待,面露淡淡笑意。
“好了,好了別隻顧着看我了,你快看看這人是誰?”樑湘菱將顏驥拉到身前,向蕭逸問道。
眼前這青衣少年遠遠看不出兩年前那蓬頭垢面、衣衫襤褸、一臉病相的小子,眼神更不看不出,只有臉面能看出幾分。
顏驥也不急着說,只看他能不能認出。蕭逸猜也能猜到這少年就是顏驥,當即笑着拍拍顏驥的肩膀道:“這是顏師弟吧,都長這麼高了。”
顏驥這才點頭,笑道:“蕭師兄一去就是兩年,我好生掛念啊!”
蕭逸也不急着回答,道:“快進屋說話,站在門口像什麼。”
進了屋,蕭逸泡了兩杯清茶放在桌上,坐下來緩緩說道:“兩年前我與長青子師兄去查探廣陵師叔的下落,後接到師父傳來信函說師叔他已遇害,我們也按照信上所說的地址找到了廣陵師叔屍首。後來我們發現廣陵師叔所中的毒是魔教憐花谷‘萬毒公子’的特製毒藥,我們就朝着憐花谷那邊查過去,但兩年間一無所獲,那‘萬毒公子’根本就不在憐花谷……”
蕭逸越說聲音越小,最後以一口嘆氣結束回憶,道:“這些事務也沒必要當說話的內容,顏師弟你這兩年來過的可好?”
顏驥點頭笑道:“好,很好,師姐待我非常要好,說來還得謝謝蕭師兄你帶我拜入三清觀門下,不然我倒現在怕還在哪裡挨餓受凍。”
蕭逸擺擺手道:“過去的事就不言謝了,再說你曾經還救過我一命,總之現在一切都過得好就行了。”
一番長談之後樑湘菱忽然向顏驥道:“師弟你先在門口站一會吧,我和蕭逸師兄還有話要說。”
顏驥想是有密事要商談,也不多留,出了屋關門站在門口。一人在屋外,覺得有些悶,幾經踱步,又靠在牆上,耳朵無意間貼在牆上便聽到屋裡蕭逸說道:“湘菱,這些時日經常掛念你呢,每當在外面奔波勞累,想起你的面孔就不覺得累了。”
又聽師姐柔聲道:“喲!我從樑師妹變成了師妹,現在又變成了湘菱。”
一陣安靜後,又聽蕭逸道:“這是我送給你的,喜歡麼?”
樑湘菱柔聲答道:“喜歡,師兄,謝謝你!”
一聽便知是蕭逸送了什麼女子喜愛的物件。
聽見他兩人這麼說話這麼親密,顏驥忽然眀白他們是相互愛慕,不禁哈哈大笑,但儘量忍着不笑出聲,心道:“我說師姐一提起蕭師兄的時候眼神怎麼那麼怪,我說她怎麼經常打探蕭師兄有沒有回來。說是帶我來見蕭師兄,實則是來會情郎的。”
顏驥的笑聲終於引得裡面甜言蜜語的情侶發覺,樑湘菱登時衝出屋卻見顏驥背靠在一根紅柱上望着天空發呆,面上的表情分明是想笑又不敢笑。
只見樑湘菱的臉色有些難看,問道:“剛纔是你在笑麼?”
“啊?笑什麼?”顏驥故意裝做一副毫不知情的樣子。
樑湘菱已經從他表情中看出端倪,喝道:“你這臭小子,居然偷聽,看我不打死你。”
她和蕭逸之間的愛情本不想讓任何人知道,衆位師長知道後多多少少會有些意見。特別是蕭逸,十之八九是三清觀領袖的繼承人,若扯些兒女情長,多半會誤了修行。若是真的做了掌教,必須出家爲道,不可娶妻生子。
顏驥對這師姐的手段早有體會,當即繞過紅柱跑進蕭逸的房間,躲到蕭逸身後,說道:“蕭師兄救我啊,救我啊!”
樑湘菱怒氣衝衝進了屋,向顏驥喝道:“快過來,不然有你好受的。”
顏驥只躲在蕭逸身後不過去,說道:“蕭師兄快管管她啊!她要打你小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