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說話也要分分場合。”帝炫天嚴厲地看了他一眼。
帝琰訕訕打住,慢步跟在他身後。過了半天,又不甘心地說:“如今還真有太子的架子了。”
帝炫天停下腳步,深瞳裡銳光一閃,沉聲道:“難道我不是更何況我是你兄長。”
帝琰勉強笑笑,抱抱拳,小聲說:“是。”
“如今步步險境,你我兄弟不要鬥氣。”帝炫天拍拍他的肩,放緩了語氣,“走吧,出宮。”
帝琰挑了挑眉,低聲說:“我還有事要辦,三哥先去會你的小心肝吧。鯽”
帝炫天知道他也是個拗性子,也不勉強,拔腿就走。
纔出宮門,就見御凰雪站在龍柱處,往這邊張望。他突然生起玩心,悄然退回宮門內,左右看看,往東邊走了一些,施展輕功越過高牆,準備從御凰雪身後繞過去。
侍衛們都好奇地伸長脖子張望,眼睜睜看着他輕手輕腳地湊到了御凰雪他們幾人的身後,突然用雙臂抱住了御凰雪的肩。
看在旁人眼中,這是多親暱的動作啊。
但是御凰雪警惕慣了,她嚇了一跳,敏捷地擡腳往他的腳背上一跺,身子從臂彎裡掙開,反手砍向他的脖子
帝炫天萬沒想到御凰雪會使這招,藏心和誅風原本看到了他,但他以眼色示意,不讓二人出聲,所以只有御凰雪一人沒發現他已經到了身後。
這一巴掌砍下去,帶着十足的力道,雖然沒有男人掌刀那樣的威力,但突然之間使出來,還是讓帝炫天吃了點小苦頭。
腦子裡嗡嗡地響了幾聲,滿眼驚愕地看着她。
“你幹什麼呢疼不疼”御凰雪舉着手掌,有些手足無措。
“疼死了,你就感覺不到是我”帝炫天摁着脖子,半真半假地說道。
“我心中的你是光明正大的人物,怎麼會鬼鬼崇崇的”御凰雪踮着腳尖往他脖子上吹,嗔怪道。
藏心就見不得她這樣,當時就青了臉,拔腿走遠了幾步。
“想不到你居然如此厲害,這小手的力氣還挺大。”帝炫天揉了幾下脖子,垂下了手。
御凰雪掩脣笑,小聲說:“更厲害的都有,我要用我手腕上的小蛇後,你死定了。”
帝炫天笑容僵了僵,視線投向她腕上盤得像鐲子的藍繆。在這世上,不怕藍繆的人只怕只有珂離滄和昨晚那個黑衣男子了吧
“今日有信使急匆匆進宮,出什麼事了”御凰雪好奇地問道。
“世子不見了。”帝炫天眉頭微擰,沉聲說道。
“大活人有手有腳,怎麼會不見”御凰雪驚訝地問道。
“正因爲有手有腳,還有眼睛有耳朵,溜跑就找不到了。”帝炫天慢步往前走。
御凰雪坐上小輦,小聲說:“那就讓他溜噠去,該來的總會來。”
帝炫天扭頭看看她,沉聲道:“話雖如此,國與國之間也有君子之交,小人之交。若涅羅國故意生事,於我蘭燁來說不是好事。”
“打起來又如何亂世出英豪,說不定我也能當個女將軍,收復我”御凰雪後面的話吞回去,揮了揮錦帕,輕笑道:“大白天的,我也學會作夢了。”
申晉把帝炫天的馬牽了過來,他上了馬,馬鞭在腿上輕敲,慢吞吞地跟在御凰雪的身後,看着她和藏心低語。
此時,宮中侍衛匆匆過來,急聲說道:“殿下,世子就在城外,皇上讓您趕緊朝中大臣前去迎接。”
“城外”帝炫天微怔,這人方纔才聽說不見了,怎麼一轉眼就到了城外
“你先回去吧。”他匆匆交待了一聲,領着人直奔皇宮。
烏雲飄來,遮住了沒在天上呆多久的太陽,風越吹越大。
又變天了。
藏心撐起了油傘紙,小聲說:“我們先回吧。”
御凰雪摁了摁心口,眉頭微皺,輕聲說:“我怎麼感覺有點不安呢世子現在來了,我的差事還沒辦完,衣裳首飾全都沒做出來,明日大宴要用,這可糟糕了。”
“那也怪不到小主子頭上來。”誅風安慰道。
“若想降罪,你吐口氣都是罪,走吧,我還是趕緊回司衣局。”御凰雪眉心頭鎖,急匆匆地說道。
分界線
城門處有儀仗排成長長几列,小雨淅淅瀝瀝地滴打在數百支撐開的天青色的油紙傘上。
從高往低處看,傘上的花飾正是蘭燁國的版圖。山川河流,草原大漠,盡在傘上。
此時已經是天明時分了。從昨天得知世子在城外的消息,到現在,足足過了一整晚。也不知道是不是涅羅國故意爲之,故意給蘭燁國難堪。
帝炫天從大輦上站起,看向大路盡頭。他今日是代表帝崇忱,率百官在城門口迎
接。
原本涅羅國與蘭燁並不搭界,一東一西,隔着草原和荒漠。涅邏已立國一百七十多年,他的崛起也就在近三十年裡。
在這三十年裡,涅羅吞併了大漠裡的兩個小國,蘭燁要通往大漠外的商路被涅羅給截斷了,不得不重新考慮與涅羅國的關係。
這一回是涅羅主動要求來蘭燁聯姻,來的世子是沓涅羅第一大妃,高慧妃的長子,北唐霆。
北唐是涅羅皇族姓氏,底下三大家奴,分別賜姓北、唐,渭,這也是涅羅國開國皇帝的姓名。三大家奴跟着北唐渭開創江山,王位世襲罔替。
“來了。”帝琰挑了挑眉,策馬走到帝炫天身邊,指着前方低聲說道。
視線盡頭,長長的馬隊闖入視線,藏藍色的涅羅王旗在風雨裡獵獵作響。
牛角號聲穿透了風雨,聲聲響徹天空。
那行人漸近了,衆人看着馬隊,不由得心底一驚。
所有的馬橛子都以青銅打造,黃金鍍於其上。馬鞍上鑲着金色明珠,就算是陰雨天,也難掩其璀璨光華。更讓人心底生怵的是,這麼多人,這麼長的馬隊,一聲尖厲哨聲響過後,瞬間安靜如同無人。
帝炫天神色肅穆,從高輦上下來,騎上梨花,穩步走向前方。
對面的馬隊也緩緩散開,從後面走出一騎着高頭烈馬的男子。當這人、這馬出現在衆人眼前時,蘭燁這邊頓時炸開了鍋。
這是一匹通體純金的駿馬,漂亮到不可思議,比四周的馬要足足高出半頭,一身皮毛光滑油亮,體態均勻強健,眼睛如同兩顆黑色琉璃,水光鱗鱗。
再看北唐霆,高大強壯,棱角硬朗,眉目深遂,神情倨傲,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人物。被風捲起的藏青色披風裡面是淡青色錦袍,窄袖高領,繡着飛翼駿馬。
“世子,一路舟車勞頓,辛苦。”帝炫天緩緩擡手抱拳,動作間盡現霸氣風度。
“太子殿下。”北唐霆笑笑,從馬上跳下來,抱拳鞠躬。
“進宮吧。”帝炫天微笑着點頭,輕輕一揮手。
禮樂齊鳴,青色的油紙傘往兩邊撤開,空出通往皇宮的大道。兩邊的店鋪裡擠滿了看熱鬧的百姓,對北唐霆議論紛紛。
對北唐霆這人,帝炫天知之甚少。
一是兩國從未有過正式往來,二是涅羅國這些年強大之後,並未做出對蘭燁的
擾舉動,相安無事。帝炫天從未聽聞北唐霆有政
績和戰功,最出名的事是他御
女有術,如
狼似虎,曾經一天同時娶了六房小妾,當晚就死了三個這還是前幾年打仗時,聽幾個從涅羅族投奔來的士兵說的。
“太子殿下,你們這油紙傘還真是漂亮。”北唐霆往四周看了看,指着士兵們爲大臣撐在頭頂的油紙傘說道。
這麼多人撐着傘,也沒見誰碰到了誰,秩序井然,還在一眼之間讓人領略到了蘭燁的壯麗河山。
“不僅漂亮。”帝炫天淡定地笑笑,擡了擡手。
申晉往前一步,揮了揮手裡的令旗,吹響了口中的金哨。
就在哨聲落下的那一瞬間,撐傘的士兵們收起了傘,在一個動作之中,讓傘變成了一把鋒利的長刀。雪寒的刀刃把涅羅國人圍在中間,毫不比他們的金馬橛子遜色。
“好,好”北唐霆鼓掌,大聲叫好,眉目間全是爽朗的笑意。
申晉看了看帝炫天,又吹響了金哨,瞬間工夫,刀又變回了傘,遮風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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