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鳳凰神殿幾人準備圍攻鳳卿離三人時,音媱突然出現在他們身前,她將幾人護在身後,鳳雨靈等人卻不敢輕舉妄動。鳳舒翎見此,便收回了手。
“她是鳳凰神殿叛逃之人,身懷魔氣,且有星魂,萬萬不能放她離開!”鳳舞幽歌向音媱解釋道。她並不奇怪她能夠離開媱山,更不奇怪鳳君翊未能攔住她。方纔她已察覺到她擁有星魂,再加上體內魔種,她便猜想,興許魔君有別的計劃,若是放她走,恐會破壞魔君封印,若魔君再次捲土重來,必定會造成生靈塗炭。
“就像你當初殺掉赤奇一樣嗎?”音媱激動的聲音有些苦澀。
“……我是爲你好……”鳳舞幽歌沒有過多的解釋,她早就說過,只有那樣,纔是正確的做法。
聽到她這句話,音媱心中之恨更甚,她衝過去,鳳舞幽歌閉上雙目,不閃不躲。
沒有預料中的疼痛,鳳舞幽歌睜開眼,鳳君翊和鳳雨靈一同擋在她的身前,用法術抵擋着音媱。以免再出現一千多年前的事情。但鳳舞幽歌明顯感覺得到鳳君翊受了重傷。
趁此機會,淺兮和九初一同帶着幽澈離去,他的心口上,還插着那支箭。
音媱及時收手,但還是說:“我與她的恩怨,與你們無關,讓開!”
“她不欠你!”鳳君翊仍是不肯讓步。一千多年前,音媱重傷於她,他絕不會讓她就此神魂消散!“反倒是你,虧欠她太多,甚至,永遠無法償還!”
“退下!”鳳舞幽歌命令道。但師弟與徒弟二人卻是一步都不肯退卻。“本座讓你們退下!”她一氣之下,一手抓着一個人,將二人丟到一旁,又示意衆人抓住兩人。
鳳舒翎見他們再無人提起姐姐,這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音媱卻衝過去抓住鳳舞幽歌,轉身便不見二人蹤影。
鳳君翊掙脫束縛,便下令尋鳳舞幽歌。
很快,衆人皆散,而鳳雨靈也只來得及同鳳舒翎說一聲“保重”便也匆匆離去。
鳳舒翎見此,便也連忙出發尋找姐姐等人。
寧靜的夜晚,烏雲密佈,似乎隨時都可能下雨。
終於來到一處安全之地,幽澈被放在大樹下,那支金色的箭仍在他的胸膛,幽澈雖運功護住自己的心脈,但渾身卻燙的厲害,胸口又有血流出。
九初將淺兮推倒在地,用充滿恨意的雙眼看着她,同時又擔心起幽澈。她跪在幽澈身旁,看着那支將要奪走他性命的箭矢,眼淚奪眶而出。
“我還未死呢!”幽澈說這話的時候微微顫抖,嘴脣泛白,慘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九初聞此一言,心中更是着急與悲痛。然而她唯一能想到的辦法便是——
她伸出手,幽澈卻突然抓着她的手,顫抖的大手有些無力,但他還是攔着她,並道:“此非凡物,你若強行除之,恐會傷及你的性命。”
“若不除,死的便是殿下!”九初雖受了些傷,但不及幽澈傷的重,自是打開他的手。當她觸碰到這支箭時,無盡的火焰自指尖傳來,順着血液流向全身,她想要拔掉這支箭,強大的法術卻將她鎮開。身體一下子飛出數仗外,接着,她便昏倒在地,又劃爲原形,變成狸貓。
而幽澈也並不好過,九初這一下子並未成功將箭矢拔出,幽澈反倒痛苦起來,他咬牙強撐着,胸口的血流個不停,嘴角也溢出血來。
淺兮驚慌失措,九初又變成狸貓,幽澈又是這副模樣,鬱蘇也不在此處,一時間她不知該怎麼辦纔好。
幽澈吐出一大口血來,便昏死過去。
淺兮想到方纔九初說的話以及她的行爲,便走上前來,伸出手,握着那支箭,並未感到什麼異常。她用力,便將箭拔出,鮮血噴濺在她失色的面容上。明明鮮血還是熱的,但她卻從頭涼到了腳,彷彿落入冰潭一般。
幽澈胸口之箭雖已拔出,卻血流不止。
淺兮撲過去,雙手緊緊按壓着他的胸口,似乎這樣,他的傷口便不會流血,然而她的雙手卻是血跡斑斑,鮮血自她指縫間流出。
淡漠的風凌厲地穿梭着,淅淅瀝瀝的細雨很快便打溼了衣衫。
“你不懼我?”
淺兮擡起頭,漆黑如墨的眸子彷彿流淌了無數年的河水瀾光。
幽澈不知自己還能撐多久,鳳舞幽歌的修爲確非他所比,若是那時在鳳凰神殿攻擊他的是她,想必他也無法帶眼前之人逃出。
“你會沒事的,對嗎?”淺兮看他這副模樣,似乎不再怕他,反倒是憂心不已,似乎,在她內心深處,她不想他就此離去。大概是他替她擋了這一箭,大概是他認識曾經的她,大概是以往她每一次遇到危險都會有他出現在身旁……
幽澈似有不甘,但他卻還是說:“儘快離開此處,九初,會帶你去你該去的地方,她也會解答你心中,所有的疑問。”
一瞬間,她竟覺得他是在交代後事,一下子便又慌亂起來。臉上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
“蠢女人,莫再礙了我的眼!”他用力將她推開,她一下子便跌跪在地上,衣服染上泥水。但有一物卻不小心從她懷中滾出來,淹沒在泥水之中,卻還閃爍着淡淡的藍色光芒。
幽澈因方纔的用力,他一下子倒在血泊之中,視線越來越模糊,耳邊的風雨聲也似乎聽不到了。
淺兮見了,彷彿看到救命稻草一般撲過去,她連忙撿起它便拿到幽澈面前,激動地說:“今日,她,她給了我此物,它可能救你?”她擡起頭,卻發現他緊挨着雙目,雨水劃過他慘白的臉上滴落在地,身下卻是一灘血水。
淺兮拿着星魂便又按壓在他的胸口,原本黯淡的藍色光芒,卻愈加強烈,珠子沒入他的心口,傷口卻因此止了血。
鳳舞幽歌卻箭本屬火,而此星魂卻爲水,淺兮這一行爲,倒是令星魂壓制了他體內熾烈的火。
她抓着他的手,掌中逐漸有了溫度。
然而,她卻爲白天的事感到奇怪。送她此物並罵她廢物的人,究竟是怎樣的存在?
鬼面具的掉落,令她大吃一驚:對方雖臉色蒼白,不似常人,但這張臉她卻再熟悉不過!她,竟與自己有一般無二的容顏!
沉寂的死氣籠罩在苦海之上,周圍燃着濃綠色的火焰,無聲,亦無生。
朦朧處,一座暗沉的宮殿位於苦海深處,若隱若現。
一個黑色的身影跪在三生殿中心,奈何在一旁冷眼看着,嘴邊一抹譏笑,三生殿正上方卻坐着一位紅衣男子,修長的手指輕輕捏着一隻琉璃杯,妖媚的紫眸中看不出是喜是怒。
忘川脖子上的離魂扣卻又現出,她緊緊抓着,蒼白的手背上青筋十分明顯。重新戴上鬼面具的她看不清是何神情,但說話時仍有幾分顫抖:“主上,並非忘川不歸,而是屬下誤闖媱山,被困於此,今日才得以機會逃脫!”
王座之上的人卻消失不見,杯子掉落下去,紅衣男子卻出現在她身前,並狠狠掐着她的脖子。方纔的琉璃杯這才摔落,杯中的酒灑落在地。
忘川的雙腳漸漸離地,她本是毫無生氣的一縷殘魂,雖不懼鬼帝北幽之手,但那離魂扣卻令她痛苦不堪。
北幽將她狠狠地丟在地上,看着她痛苦地蜷縮着身體,眼中卻是無常狠厲。一旁的奈何卻用扇子輕掩面容,笑意濃濃。
“唔……啊……”面具下傳來痛苦不堪的慘叫聲,一絲血跡自面具下流出。
北幽見此,也不再驅動離魂扣,她這才舒緩了一口氣,而又強撐着身體,重新跪在他面前。
北幽伸出手,忘川身上的噬魂鞭便跑回到他的手上。他輕輕揮動鞭子,便打在她的臉上,鬼面具裂開,緩緩掉落。原本就沒有血色的臉上卻佈滿了絲絲冷汗,嘴角一抹血跡,方纔的鞭打也在她的臉上留下一道不易恢復的傷痕。
北幽又親手用鞭子抽打在她的身上,接連的幾道傷痕讓她的身子有些發軟,本就有些撐不住的身體,她用雙手支撐着,顫抖的手也再次驗證她虛弱的身體。
“一千年,也未能消耗你那背叛我的心!”低沉的語氣中有幾分失望與憂傷。
“屬下的命是主上給的,屬下又怎會背叛主上?”
“她的逃離,令你生出背叛本帝之心!”北幽又狠狠地鞭打着她,但這樣也難以消除他心頭之火。
“屬下,不會背叛主上!”
北幽聽了,扔下手中的鞭子,半蹲在她面前,他一手撫上她的臉,拇指輕輕觸摸着方纔他給的那一道傷痕,眼中的狠厲消失,取而代之的竟是憐惜與愛意。“你既說不會背叛,便永遠做我的人!”
一旁的奈何再也笑不出,她氣憤地折起扇子,嫉妒而又氣恨地看着忘川,同樣也在等待着她的回答,心態卻與鬼帝完全不同!
“主上又說笑了。”忘川的眼神如那死氣的苦海一般。
聽到她的回答,北幽眼中閃過一絲殺氣,他忿怒地回到王座之上,威嚴之氣自他身上流出。
“來人!將此叛徒拖下去,處以刀山火海之刑!”
奈何不屑的看着面無表情的忘川,嘴角一抹邪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