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亦繁聽到洛歌與何姍的對話,不免覺得好笑。兩人之間糾糾纏纏,難捨難分。倒像是對冤家,經歷了是是非非依舊不能分散。
上天安排的緣分,有時莫名其妙的好笑。就如同,飛鳥留戀與游魚。
在房內睡了一晌午的寧九兒終是從夢境中醒來,她起身換了衣衫出了房門。仰着頭望着庭院內的天色,轉過身穿過走廊。還未曾走進,就聽着大廳傳來熟悉的聲音。
走進一看,見是洛歌與小不點兩人。寧九兒眉頭微挑,對着洛歌樂道:“東西可是到手了嗎?”
“自是到手了,放心吧。”洛歌回給寧九兒一個放心的眼神道。他端起茶杯,忙着解渴。目光撇向從大廳外趕來的一男一女,怎麼懷府還多出了兩人。他與小不點出去沒多久,九兒就結交了新的朋友嗎?
何姍望着隨後的兩人,好奇道:“簡哥哥,怎麼又多了個哥哥姐姐。”
“哦,這位是懷念夢懷姐姐,顏憶顏哥哥。他們是我與九兒的朋友,這是天機閣少主洛歌,這位玉面神教教主何姍。”簡亦繁起身,分別向幾人介紹道。
在一旁吃飯的寧九兒望着忙絡的簡亦繁,不由覺得好笑,每次都是這般的鄭重。她一聲不吭,低頭吃飯。耳邊是四人互打招呼的模樣,如今還能好言相說。怕是再過些時日,熟絡起來便沒這般好禮相待。
尤其是懷念夢,一頭披着羊皮的狼,但願不會嚇壞小不點纔好。
簡亦繁望着四人相敬如賓,心中自是高興。等在熟悉些,便能放的開。
懷念夢眉眼微彎,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道:“既是九兒與簡亦繁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用不着客氣,該吃吃。”
“懷姑娘也是。”洛歌眼角卻微微上揚,姣好的輪廓,配上興致勃然的明眸。若不是寧九兒與簡亦繁早早見識這小子的路數,恐要被這張臉騙了過去。
何姍拿起筷子,低頭吃飯。她的模樣本就可愛,如此又讓兩人多生幾分好感。
顏憶聽着簡亦繁的介紹,兩位都是江湖中人。曾經來的書信中也提及過,如今也算見着真人了。不過何姍比想象中,還要可愛幾分。一頓飯下來,倒是其樂融融。
幾人吃晚飯會坐在廳中,互相閒聊。寧九兒則是急着看洛歌拿回來的乾貨,留簡亦繁幫着解場,自己偷摸開溜。她在小廝的指引下,來到洛歌的房內。
書桌上也只放了薄薄兩本書,她坐在桌前翻開其中一本細細看去。沒看幾頁,便對天機閣敬佩不已。不愧是搞情報工作的,竟能將當年之事記錄的如此詳細。
簡直比皇宮中拿來的書卷好上不知多少倍!
不過此書中記載,怎麼說是景家是被景家軍手下所殺?!
這點寧九兒就搞不明白,於情於理不和啊!
據她瞭解景家軍對景子孺忠心耿耿,加上都是共甘共苦浴血奮戰的過命交情,應該不大可能吧!她腦子有些蒙圈,將書卷重新合上又重新溜回大廳。
寧九兒腳步放輕的坐在簡亦繁的身側,聽着洛歌講着江湖趣聞逗着幾人。
簡亦繁聽着腳步聲逼近,側過身望着趕來的寧九兒。天機閣既是搞情報工作的,他自然放心的很。只有洛歌開口,他們還有什麼不知曉的。他往着寧九兒的方向移了移,低聲附耳問道:“九兒看的如何?”
“絕對乾貨。”寧九兒低着頭,在簡亦繁的耳畔回着。
順時也給了簡亦繁一個放心的眼神,擡起頭望着侃侃而談的洛歌,聽着洛歌胡謅這江湖軼事。
“江湖中最低調的門派,最屬鳳凰谷了。他們門派以暗殺爲主,給錢殺人。除去谷中護法外,門徒一百個,皆是以數字爲名。”洛歌語畢後舉起茶杯喝上一口,以作歇息。
寧九兒倒是第一次聽到如此門派,之前都是什麼玉面神教,暗香樓,執劍山莊之類的。靈山派,也是鮮少聽聞。更何況是未曾涉及過江湖的兩人,被洛歌哄的是一愣一愣。
卻不知他的話中真假參半,故弄玄虛。
何姍在旁打着哈欠,趕了一夜的路也未曾休息過。她靠在寧九兒的肩膀上,沉沉的睡了過去。可惜她的大哥哥沒有注意到,還在侃侃而談。
懷念夢握着手中的茶杯,想起前些日子見得土匪不由問道:“顏公子可知康文是何許人也?”
“鬥雞山上的土匪,二當家的,如今應該算是大當家。年少時被官兵逼到山上,與幾個混混瞎搞。沒想到幾年之後,竟建起了寨子,當起了土匪。不過這小子有一癖好,喜歡穿戲服。估摸着太沉迷於戲曲,曾經還拉着簡亦繁的手,只喊他妹妹。”
洛歌提起此人,眉眼不由來了精神。當時還把他嚇得一愣一愣的,好好說着話,轉眼就開始唱起了戲。還深情款款的拉着簡亦繁,直喊妹妹。就是不知如今他再見簡亦繁本人,可否還能喊出妹妹二字。
懷念夢與顏憶相識一眼,忍不住笑道:“妹妹?!”
簡亦繁無奈的搖了搖頭,望着已熟睡的小不點低聲道:“送她回房歇息吧,趕了幾日的路,身體難免撐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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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寧九兒將何姍一個公主抱抱起,腳步放慢離開了大廳。
何姍摟着寧九兒脖頸,睡的正香。大抵是一路奔波,惹得小傢伙滿身疲憊。看到小不點這個模樣,寧九兒不由的心疼一番。洛歌這個小子,也不說珍惜一番。這幾日,也不知吃了多少苦。
這小臉,都瘦了下幾分。她穿過走廊進了小院,女婢幫着她推開房門。
寧九兒將何姍輕放在牀榻之上,拿起一旁的被子將蓋在何姍身上。待到無人之時,何姍袖中的冰蠱才偷偷爬出透氣。
站在院內的寧九兒伸着懶腰,揉着肩膀仰着頭望着此刻的天。用不了多久,他們一定會幫懷念夢找出殺害她一家的兇手。然後他們就可以會鳳陽,去見見那個死老頭還有爹孃。一別數日,甚是想念。
但願一切都能順利!
寧九兒揉着手腕,出了院子朝着大廳走去。走廊上的說書人已換了別人,幾人曬着太陽互相閒聊倒也自在。她重坐回位置,聽着顏憶說着邊關之事。那些他與懷念夢一起經歷過的是是非非,與身處江湖中的他們大不相同。寧九兒用手撐着腦袋,細細聽着。
洛歌望着座位之上,沒瞧見何姍的身影眉頭一緊四處張望。
簡亦繁看洛歌着急的模樣,適時提醒道:“小不點睡着了,已被九兒送進房內。洛兄不必擔心,懷府安全的很。”
“還以爲弄丟了她。”洛歌坐在一旁,被自己的想法弄的有些失笑道。那個蔫不拉幾的小不點,走哪跟哪兒若是忽然找不到,還有些不習慣。
寧九兒白了他一眼,一臉正色道:“你可別負了人家,到時萬千蠱蟲將你分屍,我們可幫不了你。”
“她纔多大一點,還不懂什麼是男女之情。”洛歌絲毫不在意道。可能在他的心中,依舊覺得何姍還是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小不點。也許,是他下意識的迴避吧。
那朦朦朧朧的感情,不知何時從心底開始萌芽生長。
寧九兒懶得說教,繼續聽着顏憶講着他們發生的種種。想來也覺好笑,如此環境之下,也未曾改變懷念夢絲毫。甚至於一點模樣也未曾變過,真是奇也怪也。
同是從邊境回來之人,一個人是司馬大將軍,一個是滅門之女。朝廷中的事,誰也說不準。指不定轉眼間又是另個模樣,還是做個平凡之人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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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九兒望着一旁發呆的懷念夢,安慰道:“洛歌從天機閣給你拿回了兩本記錄當年的書,說不定對你有所用處。實在不行,我們在另想法子。一個人憋在心裡,時日久了難免會憋出問題。”
“恩。”懷念夢恩了一聲,仰起頭望着一臉擔憂着她的顏憶扯嘴笑着。
她實在無心再聽幾人閒扯下去,站在大廳前望着庭院。那些凋零的枯葉,像是景家一般。悽悽慘慘的有些可憐,偏生又順應了四季。
顏憶站在她的身後,陪着她一同望着眼前的這片天。他手搭在懷念夢的肩上,眸中泛着擔憂道:“一切都會好起來。”
“恩,你們慢聊,我去房裡呆會。”懷念夢頭也不回,轉身離去。
留在大廳的三人,面面相覷。隨即也都呵呵一笑,將尷尬的氣氛進行到底。
洛歌握着茶杯,望着兩人離開的目光好奇道:“懷姑娘爲何事心煩?”
“同我們一樣,都是爲了調查景家滅門真兇。”寧九兒的目光從懷念夢的餘影上收回,她低着頭玩弄着手中的茶杯道。她猜到懷念夢知道真相後後操之過急,卻沒想到懷念夢會如此惆悵。
原來再要強的人,也會有自己的軟肋。
寧九兒望着白瓷杯面的花紋,替着懷念夢惆悵着。坐在她身側的簡亦繁,隨她一同沉默。
洛歌眉頭一挑,江湖中調查此事的人多了去。結果幾乎都無疾而終,這其中的深淺洛歌自是知曉。他從桌前起身,將手中的茶杯放下了然道:“怕不只是調查吧。”
“景家滿門被殺,想要爲他們報仇的人數不勝數。多上你我幾人,算不得什麼。小哥如此說來,是在懷疑什麼?”寧九兒擡起頭,眸低帶着些許的寒意。
簡亦繁舉起茶壺,爲兩人各倒上一杯分解氣氛道:“多一個幫手總是好的,兩位勿忘我們初衷爲何?”
洛歌接過茶杯,心中自然明白。他更是清楚懷念夢的身份絕非如此,此府爲懷府,偏生又是當年景家滅門之地。懷念夢,光是這三個字,都別有深意。
寧九兒嘆了口氣,繼而低頭望着手中杯道:“小哥找的那兩本書,你可是看過?”
“自然。”洛歌心中對景家之事,早有了解。他心中也知究竟是景家滅門的儈子手是誰。
當然,那人不過被人利用的工具。真正藏於幕後的,他相信另有其人。閣中關於景家的記載,雖少也算詳細。
洛歌將茶杯放下,忽然想起什麼一拍桌子道:“書中曾記,當年景家軍旗下的一位還在京中任職。我們將他抓來,審問一番。你們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