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博拉特消沉了一段時間,帕斯勸慰他,讓他儘快振作起來。博拉特聽到北林就是因爲消沉才大意時,不由得攥緊了拳頭。

“我不會麻痹自己的。”他對帕斯說。

博拉特逼着自己不去想花楹,實際上,在他被工作佔據的時候,也的確想不到花楹。他們四處尋找,還是沒有北林的蹤跡。博拉特懷疑她進入了宇宙深淵,但是他找不到,那一片時空亂流他進不去,就算北林在裡面,他也找不到。就在戰神聯盟和博拉特都焦慮萬分時,始祖靈獸來了。

“歡迎。”博拉特給木木大祭司讓座,想聽聽他們該如何找到北林。

“也許有辦法。”木木大祭司思索片刻。“把你的吊墜給我。”

那個彎月一直在博拉特脖子上掛着,他取下來遞給木木大祭司,後者又吩咐雷伊去找霜之守護,方遠曾經使用過的劍。博拉特吩咐屬下去找,帕斯在書房裡找到了。它掛在牆上,正對着北林坐的位置。

暗流也迴歸了蒼瀾,本來就是一家人,更不存在排斥這一說。不過暗流還不太能適應作爲凡域成員,博拉特相信他們會,蒼瀾也會。

劍和吊墜到手,木木大祭司與始祖靈獸一同去了宇宙深淵。她把吊墜和劍輕輕碰撞,唸了兩句咒語,它們發出淡淡的光,大祭司把它們投入了那一片黑暗中。

“這樣就能把母親帶出來嗎?”博拉特問道。

“不能。”木木大祭司搖頭。“但是能喚醒她,讓她自己出來。”

博拉特不太明白。

北林不知道自己在時空亂流裡隨波逐流了多久,也無所謂,反正這些亂流不會傷害到她,而她也可以趁機放鬆一下自己。她已經很久沒有夢到過作爲人類的過去了。

往事一幕幕浮現,她想到凝夜紫,想到方遠,但是她心頭揮之不去的仍是蒼瀾。是精靈的屍體化作飛煙,蒼瀾的土地寸寸塌陷,崩裂,消失,最終只留下那顆星魂。可是星魂……她的孩子……

她大概不是一個好愛人,也不是一個好母親,更不是一個合格的領袖。

“對不起……”北林喃喃,雖然沒有人聽見。

愛她的人都因她而死,真是個災星。

一道微弱的光芒照亮了北林眼角的一滴淚,帶着少許冰冷的感覺碰到了她的手。北林不用睜開眼也知道那是什麼,熟悉的氣息,熟悉的身影,她甚至可以想象他們的臉。

天驕學院兄弟們的樣子又清晰的出現,北林睜開眼,真的看到一個帶着微光的身影。

“你是誰?”她問。

“我不知道。”少年回答。他有晶藍的瞳孔,方遠的臉,可是他的頭髮是銀色的,豎起兩隻狼耳。“我是這把劍裡的執念,吸收了吊墜裡殘留的意念而成。我有他們一部分記憶,但是不知道自己是誰。”

“你爲什麼出現?”

“我來找你。”少年輕輕碰了一下她的臉。“你是我要找的人,我只知道這一點。無論是哪一道執念,都告訴我,你是最重要的,願意守護你,永遠。”

“是嗎。”北林輕聲道。

“是的。”少年直視她的眼睛。“我帶着他們的愛,他們一直是愛你的,無論在什麼地方,無論什麼事都不會改變。記得,這世間有人愛你,雖然不在身邊。”

他消失了,北林再度閉上眼,下定了決心。

那些愛她的人用生命證明,她可以爲了他們付出自己的一切嗎?北林已經有了答案。既然這樣,她……已經做好準備了。

有金色光芒從深邃的黑暗中透出,木木大祭司和始祖靈獸同時躬身行禮。“恭迎神域王儲,光明神,格洛爾斯。”

女孩的身影出現在那片黑暗中,她長髮帶着陽光的色彩,瞳孔像燃燒的熔岩,她臉上的疤痕一點一點消失,被燃燒的金色火焰替代。火焰散去,出現的是光潔的皮膚。她輕輕落地,沒有發出一點聲響。而她看着四周的人時,眼神同樣平靜,沒有任何變化。

“神諭者。”她開口了,卻不是博拉特熟悉的聲音。“近況如何?”

“虛無之神已經暫時退去了,王儲。”始祖靈獸道。“但是五位神祗還沒有進行試煉。”

“馬上進行。”她說。“我會打開試煉之地。”

她伸出右手,一道光芒劃過太空,一片亞空間隱隱出現,伴隨着那種屬於神的氣息。格洛爾斯吐出幾個字,戰神聯盟紛紛化作虛影進入那片空間。“進行的越快越好。”她又開口了。“這樣我們的勝算才大。”

“母親……”博拉特試探着叫她,女孩轉頭看着他。“何事,凡人?”

那已經不是他母親了。博拉特意識到這一點。她作爲人的部分已經被拋棄了,她現在是神,純粹的神,光明神格洛爾斯。

“無事。”博拉特滿心的悲傷不知如何言說,他離開了,回到蒼瀾營地,忍不住落下淚來。

對他而言最重要的女人都失去了,花楹和北林。

格洛爾斯看着博拉特離開,她的瞳孔中沒有任何情緒,她平靜的一如既往。始祖靈獸站在一邊,不知該說什麼。他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爲什麼會覺得不安?

“神諭者。”格洛爾斯再度開口,木木大祭司立刻答應。“王儲有什麼事?”

“大祭司現在隨我去試煉之地。”她說。“凡域不能沒有駐守,我必須去維持試煉之地的秩序,剩下的交給你了。”

“遵命,王儲。”始祖靈獸回答。格洛爾斯點頭,她拉過木木大祭司,光芒一閃,兩人同時消失了。

雷伊好不容易適應了黑暗,又突然出現白光。等他睜開眼睛,看到一片漆黑的天幕,腳下是鋼鐵色的峭壁,雷聲從頭上滾過,令人心驚。但是他很平靜,他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在召喚他,是他熟悉的力量。

他展開閃耀雷光的雙翼,在電閃雷鳴之間飛行。

蓋亞剛睜眼就捱了一擊。“誰?”他怒吼一聲,一拳還了回去。敵人在暗處,想要激怒他,蓋亞沒有貿然出擊,他退了一步,感覺自己的後背抵住了什麼堅實的東西,安心了些,準備着反擊。

卡修斯差點掉下去,他出現在半空中,急忙穩住身形。他不太喜歡飛行,這樣意味着脫離地面,而脫離地面對他來說並不舒服。他看到有高聳陡峭的山巔,便落在上面。四周還是層雲環繞,隱約出現幾個身影。

“他們都在接受試煉。”木木大祭司看着格洛爾斯現出的畫面,道。“但是這些……”

“那是他們該經歷的考驗,所有都是。”

那你呢?木木大祭司不禁想到。獲得兩個神位,需要付出什麼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