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玉鎖不可能是她的,她是誰,我再清楚不過!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鳳凰瘋魔一般的高聲狂語,雪兒恨然扭頭,憤聲反駁道:
“你連自己是誰,都弄不清楚,有什麼資格來污衊我家夫人!”
“你放肆!本宮當然知道自己是誰,本宮乃是東楚璃珮公主,是堂堂正正的皇門尊貴,可就是這個賤人,還有她那該死的父親,把本宮劫持到了南川,從此過上了寄人籬下的不堪生活!”
鳳凰一腔怒然擡手指向鳳羽:“鳳羽,你騙得過太后,騙得過聖上,卻騙不過我!就算沒有占星讖言,本宮也能認出你!”
景太后無聲上前,冷冷瞪着鳳凰訓斥道:
“璃珮公主,如今你貴爲我南川貴妃,出言自該謹慎,如此咆哮朝堂,哀家豈能輕饒了你?!”
鳳凰猛然跪地,一把抓住景太后的衣衫,聲聲急切道:
“太后娘娘一世英名,如今切不可因爲鳳羽的一招苦肉計,便被她迷惑!她既是鐵了心要報鳳府的滅門之仇,勢必會不惜一切代價,不擇手段的實施她的復仇陰謀!所以,莫說將那素未謀面的君忘塵,挫骨揚灰,就是換左鳳麟,如今的她都會刻意僞裝出一副事不關己的心狠手辣!太后娘娘,您千萬不要被她迷惑啊!”
景太后拂袖甩開鳳凰的糾纏,徑直挪步移身,到了一臉凝重的鳳羽身側。
“卿蕊夫人,哀家無能,沒能管教好自己的媳婦,使得她如此這般,出言污衊,夫人若能海涵,哀家定然感激在懷!”
景太后冷聲言語之中,滿是試探,鳳羽前思後想,終是瞬目一笑,微微擡起頭,大義凜然道:
“太后娘娘言重!蕊兒那有什麼資格,怪罪這等南川皇貴!”
“既如此,那就請卿蕊夫人,滴血驗親!”景太后含笑威聲,步步緊逼。
“恭敬不如從命!”鳳羽波瀾不驚,笑得雲淡風輕。
“不行!”閬邪軒怒然而吼,一把將連弩再次對準了景太后:“本王說過,我閬邪軒的女人,不能有一絲一毫的傷害!誰要動她,先殺了本王再說!”
“睿王爺言之有理!”
景太后疾聲接續,使得閬邪軒在一瞬間驚愣無語,心中卻是一番驚駭:
她要幹什麼!
“不管是卿蕊夫人,還是南川聖女,都可稱得上不貲之軀,睿王爺就算不說,哀家也要護佑她的安然!”
景太后不怒而威,卻在下一刻微微垂手,不慌不忙的摘下了鳳凰發上的一隻金簪,轉身含笑遞向鳳羽:
“凰貴妃出言唐突,這隻金簪,就算是哀家做主,權當是凰貴妃給夫人的賠罪之禮!夫人可一定得收下!”
鳳羽早已會意她的心機,旋即莞爾一笑:
“謝過太后!”
一掌握住那金簪的尖銳,景太后正要運力刺破她的指腹,忽聽得身側的島主陡然間疾呼一聲:
“睿王爺不可!”
話音剛落,但見島主已然飛步上前,一掌握住了閬邪軒的手腕,徑直衝着閬邪軒手中的連弩,伸手奪去。
“鍋鏟子,滾開!”
閬邪軒揚臂撐住島主的進攻,握緊連弩的手臂,卻在一瞬間被島主鬥轉手腕,挺立牽拉。
“在下斷然不許睿王爺壞了我心上人,滴血驗身的好事!”
島主刻意爲之的張狂,在一瞬間閬邪軒恍悟,下一刻索性眉頭,以假亂真的喊道:
“你在敢說一句心上人,本王活剮了你!”
一邊說着,一邊卻佯作慌張的舉着連弩,一番左右搖擺。不過須臾,連弩便在兩人看似惡鬥的一番牽拉推扯之中,徑直指向了穩坐龍椅的閬淵。
閬淵霎時面生驚懼,景太后也在一瞬間白了臉色,原本意欲運力的掌指,不得不聲聲滯頓。
鳳羽將左手食指指腹,抵在那金簪的尖銳上,眼見得景太后暗暗咬牙,意欲收掌而退,鳳羽頓時擡起右手,一把按住景太后的手,下一刻,微微一笑,朗朗道:
“太后娘娘慈悲,今日蕊兒也有一事相求!還請太后娘娘務必應允!”
景太后怒然發出一聲冷笑:“夫人這是在要挾哀家?!”
“蕊兒不敢!不過一件慈悲事,太后娘娘當真不願,給蕊兒一個機會?”
“佛祖雖慈悲,但卻也教人明理循矩,如若不然,佛法之中,何來地獄阿鼻!”
景太后言語雖然含糊,心意卻已然明瞭:
放了你,絕不可能!
鳳羽心領神會,微微一笑:“蕊兒若是有罪,甘願受罰!無論刀山油鍋,聽憑太后娘娘處置!可佛法再怎麼博大精深,終究繞不過‘真善美’的精髓。還請太后娘娘寬宏,切莫將這場殺戮,波及到無辜之人!”
景太后轉眸凝眉,須臾瞬目威聲:
“夫人好福氣,有如此忠僕義婢!哀家今日權且做一回小人,向夫人討了這婢子,但不知夫人,願是不願!”
鳳羽心中釋然,旋即含笑躬身:“蕊兒替雪兒,謝太后垂青!”
言罷,猛然運力,徑直將指腹生生撞上那一尖凌銳,口中卻依然是波瀾不驚的刻意高聲:
“蕊兒謝太后娘娘賜釵!”
伴隨着指腹之處的錐心疼痛,滴滴鮮紅頃刻間映目而出。
“你……”
閬邪軒心驚而呼,島主也在一瞬間鎖眉成山。
“蕊兒大喜過望,一不小心刺破了指腹,讓太后和聖上見笑了!”鳳羽坦言歸罪自身,卻不見閬邪軒的雙眸霎時生出柔柔的心痛。
“雪兒,還不快快把你家主人的乾坤玉鎖,物歸原主!”
景太后冷聲一語,威然命令道,雪兒急忙捧着那乾坤玉鎖,快步走向了鳳羽。
閬邪軒雙眸霎時生出一片決絕的殺意,旋即愈發用力,緊緊操控着那連弩,徑直對準了閬淵的前胸。
璃洛察言觀色,早已將一切盡收眼底,此刻眼見得島主和閬邪軒攜手控制着那連弩,對準了閬淵,旋即重咳一聲,陡然間雙膝跪地,高舉着匣子,對着閬淵叩請道:
“求請聖上,一定不要爲難蕊兒!璃洛再次謝過!”
口中雖是一番懇請,那高舉的匣子,卻隨着他刻意裝出的病態,一番搖擺。
島主凝眉生憤,心中暗暗冷聲道:“璃洛好心機!不偏不倚用匣子擋住了連弩!怕是須臾,便是短箭要不了閬淵的命,閬淵也會死在璃手中那一方,看似護駕而舉的匣子上!”
閬邪軒一心想着須臾驗身之後,鳳羽如何保命,此刻掌握連弩的手心,早已在不知不覺間冷汗淋淋,但越是擔心,便愈發篤定了一個信念:
“放心!縱然冒天下之大不諱,閬邪軒也一定要與你生死與共!”
鳳凰疾步上前,一把推開雪兒,用滿布仇欲的陰狠雙眸,徑直盯着面前的乾坤玉鎖。
鳳羽屏息凝視,緩緩擡手,將染血的指腹,悄然停在了魚目上方。
一時間,衆人屏息,雅雀無聲。
啪……
啪……
兩聲微乎其微,卻聽起來有那麼清晰的滴血聲,在一瞬間傳入衆人的耳朵。
閬邪軒咬牙閉目,在那雙魚盤旋週轉的一瞬間,怒然扣緊了連弩的扳手。
島主挑眉反手,一把攥緊凌睿王的手腕,壓低聲音制止道:
“王爺,莫不是太心急了!”
閬邪軒恨然瞪目,“她若有絲毫閃失,本王要提着你的腦袋,爲她祭奠!”
兩人言語之際,卻見得乾坤玉鎖上,剛剛滴在魚目周遭的鮮血,一瞬間順勢而下,徑直朝着魚鱗處滑了下去。
鳳羽的心一沉,鳳凰卻在頃刻間再次發出一聲狂喜的大笑:
“鳳羽,你的死期到了!”
雪兒的臉,在一瞬間煞白,雙眸之中剎那間佈滿了不可置信的懷疑:
“不,不,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
言罷,搶步上前,不顧鳳凰的拖拽,一把抱住那乾坤玉鎖,哀聲道:
“玉鎖啊,玉鎖,你看清楚了,夫人,夫人她就在眼前啊!”
景太后冷笑一聲,緩步而退,旋即威聲命令道:
“來人,把這個冒充聖女的北遼下作,拖出去,亂棍打死!”
鳳凰得勢猖狂:“母后,這樣好不夠!若能懸屍示衆,纔可以儆效尤!”
景太后寒眸一轉,漫不經心道:“準!”
禁衛軍聽令上前,一把按住鳳羽的胳膊。
閬邪軒怒然威聲:“那就有勞聖上賢侄,先走一步,爲本王的愛妃探探路!”
言罷,勾指運力,頓然發出一陣箭雨。
卻不料,與此同時,雪兒卻陡然間發出一聲驚呼:
“滴血迴流,滴血迴流了!太后,聖上,滴血迴流入魚目了!”
一聲欣喜響起,數條短箭卻也在頃刻間朝着閬淵射去。
“糟糕!”
島主暗叫一聲不妙,旋即飛轉衣袍,徑直打亂了那箭雨的方向。
衣袍散力而擾,數支短箭頃刻間紛紛落地。只是,閬邪軒和島主的一顆心尚未落定,便聽得前方陡然傳來璃洛的一聲驚呼:
“聖上小心!”
一語方歇,璃洛已然提足飛身,徑直抱着匣子,飛向了閬淵。
“啊……”
兩聲痛呼在璃洛墜地護駕的一瞬間,驚聲響起。
“淵兒……”
景太后驚呼上前,眼見得閬淵的心頭赫然插着一隻短箭,一時間急怒攻心,一個踉蹌歪坐在地。
璃洛忍痛拔出左側臂膀之上的短箭,有氣無力的擡頭朝着閬邪軒,冷冷道:
“看來,睿王爺,當真是要……造反……!”
此言一出,一衆禁衛軍早已聞聲仗劍,齊刷刷將閬邪軒和島主圍了起來。
閬邪軒正要憤聲辯駁,卻聽得雪兒再次發出一聲欣喜異常的高呼:
“融合了,融合了,雙魚融入那玉盤了,夫人是夫人,夫人當真是夫人啊……”
鳳羽心頭縈繞着萬千疑慮,此刻再見得島主被禁衛軍圍困,一時間心亂如麻。
鳳凰驚愣怒狂,一把奪過那乾坤玉鎖,不由分說在地面上一番狠狠捶打:
“不可能!絕對是巧合!跟我一樣,是巧合!快分離,分離!”
島主顧不上心中疑惑,正要飛步起身,去看那閬淵的傷勢,卻不料剛一挪步,肩頸之上,便陡然架起了數把鋒刃。
鳳羽心憂,正要舉步上前,島主卻沉眸凝眉,微微搖頭,旋即轉眸將眸光投向了那已然亂作一團的龍椅處。
鳳羽凝眉頷首,旋即快步挪身,徑直走向閬淵。
鳳凰一番捶打未果,不由得大失所望的頹然坐地。雪兒哭着抱起那乾坤玉鎖,口口聲聲欣喜道:
“我就知道,夫人就是夫人!”
景太后看得真切,旋即一把抓住鳳羽的手,半是命令半是哀求道:
“卿蕊也好,聖女也罷,只要你能救淵兒,從此以後,哀家再不與你爲難!”
鳳羽嘆聲握緊景太后的手:
“太后娘娘,切莫傷心!蕊兒定當全力以赴!”
言罷,跪地叩首,對着一臉憤怒的閬淵,朗聲道:
“聖上息怒!待蕊兒爲聖上把脈醫治!”
言罷,不由分說,伸手便要上前,卻不料閬淵憤聲一語,徑直攔下了鳳羽,旋即舉着一雙暗眸,徑直對準了匍匐在自己腳下的璃洛,冷冷道:
“楚璃候,眼下聖女身世已明,你可以將匣子交給朕了吧!”
“璃洛敬奉聖上!”
閬淵面無血色的微微一笑,對着景太后道:
“那就有勞母后,爲天下人,揭開這匣子的秘密!如此,朕就算有何不測,也可以安然瞑目了!”
景太后垂淚開匣,待見得那匣中之物,卻霎時間驚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