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華下,墨月公子紅衣馭棺,凌空而飛。
腳下黑棺之中,被凌睿王封了穴道的鳳羽,一開始有些驚恐,卻也只能警惕的豎起耳朵傾聽。
墨月公子似是早已深諳鳳羽的心思,片刻之後,幽幽笑道:
"聖女娘娘,連你也想不到吧,正所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墨月此次南川之行,當真是有不少意外的驚喜呢!看來,聖女當真是我墨月的吉星,自遇聖女之時,墨月的好運便接連不斷,哈哈哈!"
鳳羽聽得清楚,一時間心中驚訝:"怎麼?難不成他已經得到了南宮奇書?怎麼回事?!"
無奈被封了啞穴,鳳羽張了張口,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響,不由得凝眉嘆氣,緩緩安靜了下來。
墨月公子破風而行,卻沒有聽到鳳羽的回話,不由得雙眉一挑:"怎麼,聖女不同意墨月的話?哈哈,聖女放心,本公子這就帶你回北遼,聖女如此功高,本公子斷然不會虧待了聖女!"
"回北遼?!"鳳羽心中兀自呢喃,"如此說來,他當真是得手了!只是不知,南宮若現在情況如何?難不成已經……"
鳳羽想到此心中一驚,不由得義憤,可心中雖是焦灼,卻徒勞無功的一番掙扎,不由得暗暗罵道。
"該死的墨月,殺千刀的凌睿王,你們一個殺人放火,明目張膽的闖家劫舍,一個肆無忌憚,目中無人的爲所欲爲,總有一天,我鳳羽一定要好好教訓一番你們這兩個傢伙!"
正兀自憤然想着,忽然間只覺一陣天旋地轉,鳳羽本能的驚詫,卻只感覺自己身處的黑棺在剎那間,突兀的旋轉墜落,不過須臾,只聽砰的一聲悶響,鳳羽只覺的黑棺一陣顛簸,下一刻,徑直穩穩的停在了地面上。
鳳羽似乎能感覺得到黑棺之上,那一襲紅衣的憤然,過了片刻,那墨月果然不出所料的憤然叫道:
"哪個不要命的鬼祟,竟然敢攔我墨月公子的路!"
此言一出,只聽一陣急切凌厲的簫聲,陡然間響起。
鳳羽驚詫:"璃洛?!"
黑棺之外,簫聲起,殘雲卷,夜風疾馳生怒寒。
墨月公子紅袍一甩,徑直支肘屈膝,如佛陀般坐在了黑棺頂上,一邊不動聲色的擺弄着手中的萬歲子,一邊甚是不屑的揶揄道:
"我當是誰,原來是叛國投敵,辭楚投川的東楚落魄,璃洛小兒!"
話音剛落,只見樹林之中,夜空之下,悠然走出兩條身影。
墨月公子側目凝眸,但見走在前面的是一襲墨袍加身的璃洛,在他身後,赫然跟着一襲紫衣,滿面冷豔的紫瑩。
璃洛旋簫負手,緩步上前:
"墨月公子,明人不說暗話!璃洛此番前來,只爲扣留黑棺,只要公子乖乖交出黑棺,公子是走是留,璃洛自不阻攔!"
墨月聞言,紅袍一甩,滿臉的不屑:"就憑你?哼,也不打量自己幾斤幾兩!"
紫瑩聞言,雙眸一緊,下一刻徑直飛出袖中的兩條紫紗。紫紗捲風成矛,徑直狠狠的朝着墨月的雙眸刺去。
墨月公子緊皺雙眉,急忙伸手,一把握住了那兩條紫紗,下一刻卻又是一番張狂的調戲:
"紫瑩昭儀,難不成你想謀殺親夫?!"
"我呸!"紫瑩憤然罵道:"你少在這裡自作多情,本昭儀何時答應過要嫁給你!"
墨月暗中運力,魅然一笑,紫紗碎段四裂之際,墨月又出一聲不屑:
"是啊,你根本沒這個權力!所以說,只要巫尊大人一日不反悔,你紫瑩便永遠是我墨月未過門的妻子!"
"你……"紫瑩氣結他的厚顏無恥,卻一時間氣結。
璃洛緩步前行,不疾不徐的冷冷道:"墨月公子既有心上之人,爲何還要糾纏這黑棺中人?再者,北遼雖欲聯姻東楚,卻不該這般招惹南川。若是南川一怒,勢必聯合關內三雄,出關罰遼。這其中的厲害關係,想來不用璃洛多言,公子自當心知肚明!"
墨月聞言,魅惑的雙眸之中登時生出幾分憤恨,一時間心中暗自揣摩:
"這璃洛雖然主動讓出了太子之位,但他此次南川之行,明眼人都能看出,是那東楚君主以退爲進的謀略!如今璃洛雖人在南川,卻手握東楚兵權,更何況東楚巫尊素來是見風使舵的高手,若是果真惹惱了南川,想來着南川和東楚一日結盟,倒也不是不可能,還有那一直臣服在南川之下的西戎,倘若關內三雄果真沆瀣一氣,我北遼豈不是旦夕之間如臨大敵?!"
想到此,心中雖是憤然,口中卻已然是一番不清不願的揶揄:
"自古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聖女娘娘如此傾城傾國的絕世佳人,難道就只許你璃洛和那凌睿王動情,就不許我墨月公子心生傾慕?!紫瑩昭儀雖然也是絕世朱妍,只可惜這脾氣也太暴躁了點,若是真娶進了門,怕是不日便是一隻河東獅。所以,墨月定然要找朵解語花,來撫慰一笑註定要受傷的心靈不是?!"
璃洛冷笑一聲:"墨月公子情難自禁,卻也該問問這棺中聖女是不是願意?"
墨月公子煞有介事的拍了拍棺材板,旋即大言不慚的說道:"你看,聖女娘娘含羞不語,這當然是願意與我雙宿雙飛的意思!"
鳳羽心中早已將墨月公子的八輩祖宗問候了一百遍,此刻卻只能幹瞪着一雙眼,心中暗自罵道:"原來這畜生比那凌睿王還不要臉!"
璃洛不屑一顧的決然上前,"是真是假,合該讓聖女娘娘當面說清楚纔是!"
言罷,不待墨月回話,徑直飛快出招,一把將那黑棺蓋,打開了一條裂縫。
淡淡月華頃刻間傾灑而下,鳳羽心中欣喜,不覺深深吸氣。
卻不料,不過片刻,墨月公子便飛足運力,一把將那黑棺合上。
"璃洛公子,你這麼着急幹什麼?聖女娘娘若是不願意同我回遼,自然會說出來。如今她一絲不掛的躺在這棺材中,你這般莽撞開棺,難不成是想讓聖女娘娘暴露春光?!"
鳳羽聽得真切,一時間哭笑不得,心中卻再次將這口不擇言的墨月狼王一通咒罵。
璃洛飛簫出手,徑直襲向那魅惑滿臉的墨月。
"聖女娘娘身尊玉貴,豈能容你這般褻瀆!"
墨月仰首躬身,避過那玉簫,下一刻卻五指頓張,猛然飛出手中的萬歲子。
"真正想要褻瀆聖女的,恐怕是你這個心機滿腹的東楚落魄吧!"
紫瑩飛紗擊回那兩顆萬歲,璃洛擡眸,決絕說道:
"璃洛此生,心中只有聖女一人,是以,聖女與我璃洛而言,遠遠比性命重要!你若敢傷她辱她分毫,我璃洛定然與你勢不兩立!"
言罷,飛速出掌,雙掌生風,掌掌狠辣的將墨月從那黑棺之上逼了下來。
墨月公子立定轉身,不屑的冷笑:
"璃洛公子當真是多情,只可惜啊,這聖女早已對我墨月情有獨鍾!看來,璃洛公子的這番濫情,只能是付諸東流了呢!"
鳳羽無奈嘆氣,這墨月公子的臉皮,當真比城牆還要厚。
卻不料,墨月公子話音剛落,忽然間只聽空中陡然間響起一聲怒喝。
"本王只聽說狗吃屎,卻不知道這北遼的狼畜也是吃屎長大的!娘娘腔,你再敢在這兒滿嘴噴糞,本王不僅要割了你那褲襠裡的玩意兒,也一併把你的舌頭割下來喂狗!"
怒喝聲方歇,凌睿王已然翻身落地,一陣威寒之氣,頃刻間盪漾而生。
璃洛見狀,緩步上前:"睿王爺所言極是,你若再敢胡言亂語,侮辱聖女,我璃洛也要割了你的舌頭!"
凌睿王凝眉側首,掃了一眼身側一襲墨袍,心中雖甚是不悅,面容之上卻不動聲色。
墨月眼見得兩人默然成盟,登時魅然一笑,旋即抱緊那珊瑚琉璃匣,飛身而去,只是,紅衣雖驅,那極盡魅惑的聲音卻久久迴盪在夜空:
"你們執意要棒打鴛鴦,墨月我只好忍辱負重,只是我和聖女姻緣未了,總有一日,我定要讓你們親手送她嫁入北遼!"
璃洛長嘆唏噓,凌睿王凝眉憤聲,齊齊罵道:"癡心妄想!"
紫瑩心痛璃洛方纔"此生情定聖女"的言語,一臉悲傷的駐足黑棺之前,默然不語。
凌睿王大步上前,一把將紫瑩推開,旋即飛掌將那棺材蓋震飛。
"愛妃,苦了你了!"
凌睿王含笑躬身,剛一解開鳳羽的穴道,鳳羽便怒然起身,猛地伸手朝着凌睿王的臉就是一掌。
凌睿王眼疾手快,一把攥住她的胳膊,笑道:"愛妃息怒,眼下當真不是打情罵俏的好時機!"
鳳羽掙扎無果,怒然命令道:"你放開我!"
凌睿王嘿嘿一笑,徑直將她抱出來棺材。
璃洛見狀,舉步上前,徑直擋在了凌睿王的面前。
"放開她!"
凌睿王聞聲凝眉,頃刻間怒火中燒:"滾一邊去!哪涼快哪呆着!本王沒時間跟你嘰歪!"
璃洛卻絲毫不怯懦,一把抓住凌睿王的胳膊,義正言辭的說道:"你這般蠻橫,和那北遼韃子有何區別?放開她!"
凌睿王聞聲一怔,下一刻卻意味深長的掃了一眼璃洛:"我說楚璃候,你以爲你換了件袍子,就可以膽大妄爲,欺負到我凌睿王頭上了!"
璃洛毫無畏懼:"不敢!璃洛只是想着,蕊兒方纔遭那墨月一番戲弄,此刻定然心中憤然,王爺若再要強行執拗她的意思,當真要委屈了蕊兒!"
凌睿王一聽他口中深情的喚着"蕊兒",登時氣不打一處來,一時間愈發將鳳羽抱得緊。
"混賬東西,蕊兒也是你叫的!告訴你,本王和聖女乃是聖上和太后欽定的姻緣,聖……蕊兒,啊,蕊兒,她現在是本王的愛妃,是我凌睿王的內人,你要是再敢覬覦睿王妃分毫,本王打得你滿地找牙!滾,好狗不擋道!"
"你要帶她去哪兒?!"璃洛依然執着的擋在身前。
凌睿王沒好氣的掃他一眼,旋即運氣飛身,提足凌空,朗聲憤然道:"洞房去!你管得着嘛你!"
璃洛聞聲凝眉,略一思忖,旋即墨袍翻飛,踏風追去。
紫瑩忍痛擡眸,急忙快步追隨。
鳳羽被凌睿王強行抱着破風而行,雖是掙扎不得,但心中的厭惡卻絲毫不減:
"你要帶我去哪兒?!"
凌睿王垂眸一笑,嬉皮笑臉道:"怎麼,愛妃沒聽清楚,還要本王再說一遍!"
鳳羽惱羞成怒,正要奮力掙脫他的懷抱,忽然間只覺頭暈目眩,不過須臾,眼前一黑,徑直昏迷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