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雲龍,別跑。太君佈下了天羅地網,你逃不掉的!”
“入雲龍,太君說了,只要你把身邊的那個軍統特工抓住,就可以對你既往不咎!”
“姓張的,你的死期到了!”
“入雲龍,姓張的只是在利用你,他…….”
此起彼伏的吆喝聲從背後傳來,無差別地鑽入兩個策馬逃命者的耳朵。入雲龍在黃驃馬背上回過頭,笑呵呵看着張鬆齡,彷彿在打量一件奇珍,“沒看出來,你小子的命居然比我的還值錢!”
“那是藤田老鬼子不識貨!”張鬆齡狠狠拍了胯下的大洋馬二代一巴掌,喘着粗氣迴應。爲了給車隊製造馬賊人多勢衆的假象,從伏擊位置撤開之後,他就一刻不停地在山丘附近兜起了圈子。無論人還是馬,體力都消耗極大。此刻又被數百敵軍銜尾追殺,連舌頭都累得快吐出來了,哪還有心思再跟入雲龍比誰更受鬼子“歡迎”?!
“軍統是什麼玩意兒,怎麼你先前從沒跟我說起過!”入雲龍卻絲毫沒意識到張鬆齡的苦處,繼續笑呵呵地追問。彷彿不將對方的根底刨個乾淨,就死不瞑目一般。
“好像中央政府下面新成立的一個部門,具體我也不太清楚。但無論是什麼玩意兒,都跟我沒關係!”張鬆齡半趴在馬鞍上,繼續大喘粗氣,“我在娘子關受傷時,那個部門還沒成立呢!”
“噢!”入雲龍略微有些敏感的心臟終於恢復了平靜,在馬背上挺直了腰四下看了看,然後輕輕伸手在馬脖頸右側拍了一下,“咱們向東北方扎,那邊有個大沙窩子。小鬼子如果還敢追,咱們就把他們往沙漠深處帶,活活渴死他們!”
胯下的黃驃馬好像能聽懂他的話一般,迅速將頭轉了個角度,帶着後面的其他戰馬兜向了東北方。張鬆齡的坐騎跟隨着大隊繼續飛馳,頃刻間,就又跑出了六七裡遠。
鬼子和僞軍們見離間無果,便開始從背後打起了冷槍。子彈在二人身邊嗖嗖飛過,打得草地上青煙亂冒。趙天龍扭過身子,“乒乒乒乓”數槍,將距離自己最近的三名追兵打落於馬下。其他追兵見他倒騎在馬背上依舊能彈無虛發,嚇得趕緊俯身縮頭,追擊的速度瞬間就慢了下去。
但是更多的子彈卻從更遠處飛來,逼得趙天龍不得不側身於馬腹躲閃。張鬆齡拔出盒子炮還擊,扭過頭,卻發現距離自己最近的追兵也在一百五十米外,於顛簸的馬背上,盒子炮根本無法保證準頭。而鬼子和僞軍當中,卻有不少人拿的是專門爲騎兵設計的馬槍。雖然射擊精度不如普通步槍高,但有效射程卻遠遠超過了盒子炮,隔着一百五六十米的距離不停開火,根本不想給他和趙天龍兩個還手機會!
“別浪費子彈了,咱們全力加速,跟他們比腳力!”趙天龍雖然驕傲,卻也知道此刻不是比試槍法的時候。將盒子炮插回腰間,大聲提議。
“好!”張鬆齡低低的回了一句,俯身於鞍子上,將馬屁股拍得“啪,啪”作響。他們兩個胯下的坐騎都是草原上少見的良駒。不計後果的跑起來,很快就讓身背後的槍聲越來越稀疏。張鬆齡偷偷向身後望了望,發現鬼子和僞軍們已經被扯成了一條長長的直線。雖然還有人在不甘心地放槍,但火力已經非常單薄了,很難再對自己和趙天龍構成威脅。
正高興間,胯下的大洋馬二代猛然向前一栽,雙腿無力的跪在地上,將張鬆齡連人帶槍甩飛了出去。趙天龍迅速來了個虎口奪鹿,從馬背上側過半個身子,搶在張鬆齡落地之前抱住了他的後腰,“小心!這匹馬脫力了!”
“你騎着大黃!”丟下驚魂未定的張鬆齡,他凌空跳上另外一匹大洋馬二代背上的空鞍子,然後斜向跑開數步,乾淨利落地一俯身,從草地上撿起了張鬆齡的三八大蓋兒。
這麼一折騰,身後的追兵又近。趙天龍拔出盒子炮左右開弓,迫使對方不得不放慢馬速。隨即伸手向右前方一指,“向那邊跑,那邊應該是個山坡。最耗馬力!”
張鬆齡順着他手指的方向張望,只見周圍草浪如潮,一波接着一波,哪裡分得清誰高誰低。趙天龍卻不由分說地追了上來,帶着他和黃驃馬直奔右前方。開始時戰馬的速度只是稍稍受到了些影響,讓張鬆齡覺得有些詫異。過了二十餘分鐘之後,腳下的地形卻越來越高,有個長滿灌木的小土丘,出現在他的眼前。
“衝上去!”趙天龍又低低吩咐了一聲,帶頭上坡。才跑到一半兒,前方最高處突然出現了數十名漢子,當先一個黑得象塊木炭一般,瞪眼了眼睛勒住了戰馬,“籲!籲!誰在下面,我的天哪,龍哥?怎麼是你?!”
“黑碳頭,我知道少不了你!”趙天龍在馬背上張開雙臂,遙遙地做擁抱狀。“不過你這回來的可真不是時候,老子出師不利,一腳踢在鐵疙瘩上了!”
“廢話,這裡是老子的地盤!”木炭一般黑的馬賊頭目撇了下嘴,七個不服八個不忿,“你在老子的家門口做生意,老子難道連口湯都不能分麼?!到底怎麼回事?!你身後那小子是誰?怎麼這麼多人在追你?!”
“待會兒我再跟你細說!”趙天龍不耐煩地迴應了一聲,然後迅速將面孔轉向張鬆齡,“快點兒,馬上咱們就安全了。對面那個傢伙就是黑鬍子,草原上一等一的好漢!”
“你少拍馬屁,老子纔不幫你擦屁股呢!”黑碳頭得意地揚起了頭,嘴巴上卻不依不饒,“老子當年上趕着找你幫忙,你都推說沒功夫。老子今天也沒功夫!弟兄們,咱們待會兒誰也別動手,只管在旁邊看熱鬧!”
“好嘞!”越來越多的馬賊從山坡另外一側衝了上來,與黑鬍子身邊的那些人兒齊聲迴應。
他們叫得雖然響亮,腳下的動作卻絲毫不慢。很快就在山坡頂端分散成兩個長長的橫列,每兩匹馬之間相隔五六米遠,隨時都可以向坡下發起攻擊。已經追到小山坡腳的蒙古族私兵和僞軍們看見這個陣勢,知道來者肯定是敵非友。不得不拉住了馬繮繩,以免遭到迎頭痛擊。
“不幫就不幫,沒了你這塊黑碳頭,難道老子就活不下去了!”趙天龍一邊罵着,一邊繼續打馬往山坡頂端湊。堪堪來到距離黑鬍子半米之遙,壓低了聲音,快速叮囑了一句,“車隊只是個誘餌,老子上當了!後面的追兵大概有三四百人,你最好也別跟他們硬拼!”
“我知道了。”黑鬍子輕輕點頭,“這裡交給我,龍哥,你和這位小兄弟先稍微喘口氣兒!”
說話間,張鬆齡也走到了坡頂。人和馬都像剛剛從水裡頭撈出來的一般,汗珠子滴滴答答不斷往草地上掉。趙天龍從馬背上取下一袋子清水,自己對着嘴先灌了幾大口,然後丟給張鬆齡。待看着他將剩餘的清水喝完,才指了指放在坐騎背上的三八大蓋兒,低聲道:“沒摔壞。你先下馬歇一會兒,然後得給黑碳頭露一手,免得這廝狗眼看人低!”
“黑鬍子面前,哪有我逞能的份兒!”張鬆齡笑着從馬背上跳下,順手抓起三八槍。準星已經摔偏了,但對於他這樣的用槍老手而言,矯正一下不是什麼難事兒。麻煩的是子彈,剛纔那匹大洋馬二代摔倒時,把一整袋子子彈也給摔飛了出去。此刻槍裡頭只剩下五發,打完了,便徹底成了燒火棍。
也許能從黑鬍子手中勻幾發出來!抱着試試看的心態,張鬆齡擡頭打量馬賊們的武器。卻發現,絕大多數馬賊手裡只有一柄長刀,壓根兒沒配備任何槍支。少數幾個站在周黑子身邊的,所帶的也大都是叉子槍、馬蒂尼等奇門兵器,偶爾能見到幾支水連珠,子彈也不能與三八大蓋兒混用,讓他失望至極。(注1)
兵器簡陋到如此地步,人再多,恐怕待會兒也是白搭!張鬆齡心中登時一寒,對平安脫身的期待又一次降低到地平線之下。就在此時,鬼子和僞軍的大隊人馬也趕了過來,大呼小叫地於一裡半之外重新調整隊形。緊跟着,有名晃着白色手絹的僞軍頭目策馬衝上山坡,遠遠地朝黑鬍子打起了招呼,“前方是哪位英雄豪傑,太君正在追殺馬賊。請把入雲龍和他的同伴交給我們!如果你肯答應太君的要求,,太君那裡,一定會給你一份厚厚的謝禮!”
“厚,能有多厚?!能讓我麾下的弟兄吃一輩子麼?”黑鬍子悄悄地對比了一下敵我雙方兵力總數,笑呵呵地追問,“我黑鬍子帶領弟兄們出來一趟不容易,你總不能餓着肚子往回返吧?!”
注1:馬蒂尼,英國古董單發步槍,太平天國時代流入中國。叉子槍,歐洲人發明的單發打獵步槍,以槍管下有兩根叉子而聞名。水連珠,即莫辛納幹步槍。沙皇俄國第一代無煙火藥步槍,上世紀初,隨着白俄土匪和難民一道大批流入中國東北、內外蒙古一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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