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嘯崢的葬禮是倉促的,同時也是隆重的,地點在紐約最大公墓;上百輛黑色的轎車將公墓的道路堵死,無數的白色的花朵,在攢動的人羣中盛開。 這是一次罕見的,沒有牧師,沒有教廷儀式的葬禮,來參加的每個人,都有着令常人羨慕的身份。
或是法官,或是議員,或是當局政要,亦或是其他家族的首領,頭目,總之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是尋常人難以見到的。
紐約“龍堂”的首領肖休自然也在其中,此時,他正同東方寒棋交談,肖休知道,現在去會見楚先生是不明智的;楚嘯龍,燕寒,還有楚先生其他的三個兒子一個女兒都不在場,小龍和燕寒因爲傷勢難以參加,而楚先生其他的孩子則是因爲根本沒有接到他們大哥離世的消息。
消息是楚先生下令封閉的,因爲他不想再有孩子捲入其中,他要在他們迴歸之前,使得紐約歸於原來的和平安定。
楚先生一席黑色底子金紋路的唐裝,手中拄着手杖,他的身邊則是與他一樣服飾的陳中華,兩者不同的是,陳的衣服上,沒有他那樣華麗的紋飾。蘇羽曦鍾蘭蘭等人則是坐在他們的身後,這時,陶不言從遠處走來,他來到處先生的身邊,低聲耳語道:“都來了,在紐約的一流二流的家族首領來了十四位,龍堂的肖老,還有從西西里趕來的意大利人,以及來不及趕到的那些人,都致電表示歉意與哀悼,您的親哥哥,在法國的楚天驕先生,也打來了電話;而且老奧泰本人來了,同時他要我轉達你,他希望在葬禮之後可以同他談一談。”
楚先生思索了一下,然後對陶不言說:“奧泰是值得尊重的,我願意同他談談,你要安排好他,風燭殘年的老朽,是不能受到驚嚇的。”說話的時候,楚先生不自覺得咬了咬牙,而這一動作被蘇羽曦捕捉到,她的心裡狠狠的顫抖了一下,因爲她知道他的性格,也知道,他這樣的表情代表着什麼。
陶不言受命後離開了,而葬禮也在這時開始,一位來自唐人街的華裔,是這場葬禮的主持,莊重隱晦的哀樂響起,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在低頭默哀,雖然不知他們心內所想,但是至少表面上他們都是沉痛的,都是表示出自己的情感的。
葬禮的進行很順利,速度也很快,大約三十分鐘左右,楚嘯崢的棺材就以入土完畢,蘇羽曦以經離開,鍾蘭蘭自然也是隨之離開。今天的蘇羽曦,與那一日截然不同,她莊重,她沉默,沒有一滴眼淚,沒有一點的哀愁,沒有一點思念。
法官,議員,政要,都陸續離開,現在在場的衆人都是各地地下勢力王國中的,佔有一席之地的諸侯,這纔是葬禮的重點,因爲楚先生本就是要借他兒子的葬禮,同衆人算算帳,講一講道理的。
在一處遠郊的別墅的大廳中,楚先生坐在長條方桌的主位,他的左手邊是龍堂肖休,他的右手邊是已經衰老到可怕的奧泰尼索卡拉,而後,則是參加這次葬禮的其他家族的首腦依序而坐。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一份心思,誰都不清楚今日這突如其來的會議的主題,是什麼。
拉朋科爾在長桌左側中部的位置,他此時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今天的會議遠不簡單,但是他卻樂的看戲,因爲乾淨的人,總是願意看骯髒的人被洗滌的樣子。
阿曼喬妮索伊爾,坐在長桌右側的末尾,這使他感覺受到了羞辱,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認,在場的衆人,無論實力,還是輩分或是在“他們那個世界”的地位,都是他所不能及的。
楚先生示意所有侍者在擺放好點心酒水後離場,當在場的人只剩下各位首腦及他們所屬的軍師後,楚先生率先開口了:“首先,我對各位今天來參加我兒子的葬禮表示感謝,也對各位能夠參加我這倉促組織的會議而表示謝意;我兒子得死,是一場悲劇,他死的委屈,死的骯髒,死的有失體面,我是很痛心的,在場的各位有的已爲人父,相信你們可以理解我的心情。”
在場的衆人都已手指輕敲桌面表示對楚先生的同情,在得到衆人的答覆後,楚先生喝了一口茴香酒,然後繼續說:“我早已說過,能參加我兒子葬禮的人,都將是我的朋友,我願意以誠相待,所以,我現在要對我的朋友提一條建議:我希望你們可以保證,這件事同自己無關,若是這件事是你們其中的某人做的,那麼,我希望現在可以得到他的承認,若如此,這件事就此而過,我保證絕不追究。若各位都表示與自己無關,日後我若知真相,那麼,我將不惜一切代價,同他進行較量。”
說話的時候,楚先生的眼睛不經意的掃過衆人,他的目光很和藹,他的語氣很溫和,但是他這樣的目光卻像刀子一樣,他這樣的語氣卻像寒風一般。
每一位在場的首腦,都不禁低下了頭,他們各懷心思,可是卻沒有一人願意說出,因爲此時的無聲,勝過千言萬語。就這麼,在楚先生那一句之後,會場安靜了下來,這樣的氣氛是緊張的,這樣的氣氛是尷尬的。
爲了打破這樣的僵局,場上獨有的兩位不曾在心內揣測的其中一人,站起身開口了:“我想,各位都認識我,我是肖休我代表龍堂在此明示,這段時間所發生的一切都與龍堂無關;諸公,我想說一句,都是聰明的人,不要反被聰明所誤,魚在水中,而水又何嘗不在魚中那?”
肖休說過話後,便坐回了位置,而另一個不曾揣測的人,也就是老奧泰,刻意的對他送去一個眼神,那是一鍾欣賞,尊敬同時也是對其言論認可的眼神。
肖休的話,打破了僵局,但是卻沒有人願意繼而續之,楚先生對這樣的場面似乎早有預料,他很自然的說:“這樣的事,該都是要時間考慮的,我願意爲此而等待;等待之餘,我想請大家看一場表演,看過之後,也許,你們會給我答案的。”
所有人都對楚先生這樣的話感到不解,但是他們卻對楚先生口中所說的“表演”產生了興趣,高大的拉朋點燃一支雪茄說:“楚先生,我對您口中的表演很有興趣,是在這裡嗎?”說話的時候,拉朋還刻意的用手指了指長桌前面的空地。
“當然,我不會再叫各位首領移駕他處的。”說着,楚先生對陶不言示意了一下,陶不言點點頭,然後便離開了,三分鐘左右,當他回到這間大廳的時候,他的身後多出了七個個人,三個是被捆成糉子樣的滿臉鮮血的人,從他們的髮色可以看得出,他們不是東方人,應該也不是意大利人,因爲他的長鬍子不是意大利人願意的那種。
每個“糉子”的身後都有一名拿着槍的東方人,而走在最後的,則是飛翔的雄鷹,東方寒棋。三個“糉子”被強行踢到在地,而後三名槍手揹着手,站在他們的後面,東方寒棋威嚴的掃視衆人後,對坐在主坐的楚先生說:“先生,他們都帶來了。”然後昂着頭對在場的其他人說:“各位,表演開始了;首先我要介紹一下他們的身份,這是很有趣的;這三個人,都是偷襲我們的那羣混蛋中的首腦,他們在某一家族身居高位,但是他們的手段是下流的,他們爲了利益而拋棄了道義。現在,咱們就欣賞一場老子東方的古老的盛宴吧。”
說着,東方從自己的口袋裡取出一把閃着寒光的短刀,這刀非常薄,但是絕對鋒利,東方無聲獰笑後,又對衆人說:“這樣的事,在紐約生活的各位,是永遠看不到的;執行這件事的本是我的好朋友“和平的使者”燕子,但是他也是可憐的,他受了傷,被一羣不知名的東西打傷了,所以這樣地表演,也就只能由我來代勞了,這場表演的名字叫‘剝魚鱗’或是‘凌遲’。”
東方寒棋的語氣並不是刻意威脅的那種,他說的很隨便,但是介於他的表情,也就使得這樣的語氣,顯得極爲可怕,雖然在場的人中,除了楚家族和肖休以爲,在無人明白“剝魚鱗”是什麼意思,但是他們也都有預感,這一定不會是什麼有趣的事。
在聽到東方寒棋說道燕寒的時候,老奧泰的表情不自主的凝固了,一秒後便消失如常了,但是這短短短一秒,卻被坐在長桌中部的拉朋看清,拉朋厚大的嘴脣中不屑的吐了一口口水出來。同時他更爲期待這場表演了,他認定這絕對是一場精彩絕倫的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