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稱爲小龍的男人做出一種尷尬卻並不在意的表情,從身邊的酒櫃裡取出一個杯子和一瓶龍舌蘭酒,楚先生在座位上看着她的一舉一動,雖然沒有說什麼,可是一聲輕微的嘆息,已經表明了他此刻心內的不滿,或是說他對小龍的恨鐵不成鋼。
小龍把龍舌蘭酒重新放回到的酒櫃中,然後將杯中的酒喝了一大口,他東方人的面部上出現一種辛辣後感到舒服的表情,他轉過身對楚先生說:“父親,真的是我描述的不清楚嗎?好吧,這並不重要,還是你這裡的酒更好喝。”說着,他將杯中剩下的小半杯的龍舌蘭酒一口喝個乾淨,好像他並不急於回答楚先生的問題,反而是轉過身子重新打開了酒櫃,將剛剛拿一瓶龍舌蘭酒去了這來,這一次,他並沒有倒滿一杯後就將酒瓶放回去,而是倒滿酒之後將酒瓶,放到了楚先生的辦公桌上。
“孩子,你現在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嗎?你要是喜歡的話,這瓶龍舌蘭酒你可以拿回去,正好,我喝不慣這種根本就是在破壞我的味覺的東西。”楚先生終於說話了,語氣中有一種輕微的怒氣。好像小龍的表現已經使他感覺到氣憤了。
小龍還是那麼的不以爲然,彷彿根本沒有發現自己父親對自己的不滿一樣:“這酒我就拿回去,父親,謝謝你的酒,要見你的人,自稱是你的老朋友,他稱自己爲阿萊,聽口音,應該是咱們故鄉中,南方港口城市的口音。”
“你可以出去了,並轉告‘軍師’叫他在十五分鐘後來到這間辦公室,我要他同我一起接待我這位老朋友。”
說着,楚先生再一次閉緊雙目不在出聲,小龍見如此,也不多做停留,拿着那一瓶已經刺激的他的味蕾如春雨落田般感覺的龍舌蘭酒離開了,並且在辦公室的外面,關好了鍍金把手的門。
小龍,楚先生最小的兒子,也是唯一一個從未來離開過楚先生身邊的孩子,他同自己的四個哥哥與一個義兄,在性格上都是有着很大差異的,他是楚先生所有孩子中,長得最像楚先生的,並且他的身上,也是唯一有着楚先生那種氣質的,可是他的思維方式與做事方式,卻與楚先生大相徑庭。若是拋除相貌與氣質來說的話,他一定是與楚先生最不相同的人,若是在陌生人看來,他可能只是一個與楚先生長相差不多,但是卻並不會有一點點血緣關係的年輕人。
楚先生閉着眼聽到辦公室大門關閉的一刻,他由心的,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這裡麪包含的情緒是複雜的。他曾經以爲小龍會是他最佳的繼承人,可當小龍長大,可以獨、立思考,獨、立做事的時候,他的這一想法,就被他的理智完全擊碎了,雖然那個時候他還是抱有可以將小龍教育回正軌的想法。
可是,他最後的希望,卻在五年前的一個風雨交加的夜裡,被徹底擊潰了。
五年前的一個夏天,一個陰鬱了整整一天的週三下午。楚先生與往常一樣,在自己的辦公室,處理“生意”上的問題。當他覺得有一件事需要小龍去做的時候,他卻發現自己找不到小龍了。
他知道,小龍一定又是跑出去和**廝混或是在酒館裡與一羣狐朋狗友買醉,並且還會進行撲克牌,或是骰子的賭博遊戲。
楚先生派出一名“士兵”去尋找小龍,以便於叫他回來接受自己的所需要交代給他的任務。士兵離開他辦公室的時間是下午的五點三十分左右,可當士兵與小龍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已經夜晚的九點四十五分左右。
楚先生雖然很氣憤,但他要交代的工作卻並沒有因爲小龍的姍姍來遲而被延誤,他早已派出另外適合的人選去完成了。當他用一種毫無情感的語氣要求小龍給他一個可以叫他釋然這件事的解釋的時候。
小龍就如剛纔那樣不以爲然的說了一句:“爸爸,何必如此那,我不過就是回來的晚一點罷了,那是因爲我知道,就算我不回來,你也不會因爲我而耽誤你的‘生意’;要是你知道你的兒子在你需要的他的時候,正在外面被人羞辱,可能,你的語氣中就會出現一種父親的關懷吧?”
小龍的話音一落,也不等楚先生的反應,便轉身離開了,辦公室裡只留下楚先生自己,以及剛剛出去尋找的他的那名士兵。
楚先生對於小龍的無禮,好像已經習以爲常,他只是歪了下頭作爲對小龍離開的表示,而後,楚先生示意那名士兵可以坐下回答他的問題來作爲剛剛小龍失禮而對這名士兵不尊重的補償。
士兵坐下了,他因爲可以坐在楚先生面前來彙報爲榮,他恭敬的低下自己的頭顱作爲對楚先生的感激。“你現在可以告訴我,這麼久的時間裡,到底發生了什麼。我不明白我兒子口中‘被人羞辱’的意思。因爲他並沒有講的很清楚,但是我從他的表現中看得出,恐怕,真的是有人,對他不敬了。”楚先生的語氣與剛剛的毫無情感不同,這一他的語氣雖然柔和了很多,但是言語間的威嚴與對自己孩子受到侮辱的不滿,卻顯而易見。
士兵的臉上露出了爲難的表情,他的手,也在不自覺地相互揉、搓着。楚先生將這一切看在眼裡,他對自己剛剛所做的設想產生了懷疑,但是他並未表露出來,只是對這名士兵道:“說出來你看到的一切,我不想費力的去猜測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這名士兵咬了咬牙,終於開口了,可是他的話,卻令楚先生的大腦,嗡的一下,之所以會這樣,倒不是因爲小龍真的受到了什麼奇恥大辱,而是小龍竟會因爲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延誤自己接受家族“工作”的時間,並且,還會在這樣一個原本就叫人因爲陰鬱天氣而提不起歡樂情緒的晚間,使一名口不擇言的醉漢流血。
士兵是這樣說的:“尊敬的先生,並不是我刻意要您去浪費時間猜測事情的原委,只是,我覺得要是我說出事情的經過,會使您對小龍先生感到氣憤,同時會使您對我也產生一種厭惡;您是一位仁慈的人,我知道您可憐弱者,並且願意向那些可憐的人,伸出您高貴的手臂,同時傳遞您真誠的友誼,但是請恕我直言,今晚發生的一切,真的,不怪那可憐的醉漢,當我按照您的吩咐找到小龍的時候,已經是六點二十分左右了,我是在上城區找到他的,當時他正與幾個愛爾蘭人圍坐在一家酒館裡飲酒打牌,我將您的意思,隱秘的轉打給了他,他也願意與我一同回到這裡來接受任務,可是當我離開酒館走向停在馬路對面的轎車的時候,一名可憐的醉漢,竟不小心的裝到了他的身上,我原本以爲他會呵斥幾句,因爲這是不爲過的,可小龍卻不是如此,他不停地咒罵着,好像用了他自己所知道的所有骯髒的詞語;就算是這樣,我也是可以理解的,因爲他畢竟也喝了酒,兩個醉酒的人撞到一起的時候,爭吵咒罵總是不可避免的,可那醉漢卻做出的不明智的選擇,假如他當時走開,也就不會發生這麼多了;醉漢正好自己踉蹌的身體後,對着小龍啐了一口,然後很輕蔑的笑了,我正要上前去教訓他,可是小龍卻比我的動作更快,他一拳,就將那個醉漢打到在地,然後用皮鞋,猛烈的踢打醉漢的肚子,我從中阻攔卻無濟於事,總之,小龍的踢打足足進行了五分鐘,醉漢此時彷彿已經被打的快要斷氣了,我看到這樣,也不想事態在繼續發展下去,因爲我知道,若不必要的問題,是應該對別人‘寬容’一點的。我抱住了小龍,當我們正要離開的時候,警察來了,他將我們帶到了警局,這是一個年輕的新人,並且他十分貪婪,他不允許我們打電話找自己的律師,他說要將我們這兩個‘暴徒’關起來,可是我知道,他是想從我們這裡謀得一些好處,經過幾個小時的討價還價,終於,當小龍與我把自己口袋裡的鈔票全部交到他手裡的時候,我們被釋放了,然後我們打了一輛出租車,回到了這裡。楚先生,事情,就是這樣的。”
士兵說完了,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因爲他猜想楚先生並沒有怪罪他的意思,而楚先生的表現驗證了他的猜測。
楚先生笑了笑,對他說:“我知道了,你到陳那裡取一百美元,作爲對你的補償,現在,你可以離開了。”
士兵站起身,恭敬的退出了,楚先生坐在皮椅上沉默了,他心灰意冷,他知道,小龍已經成爲了“不可救藥”的人,就算自己再怎麼努力的教導,也不可能將他重新帶回正軌了。從這之後,楚先生除了必要的一些東西之外,便不再對小龍進行任何的教導,並且他已經明確的與小龍進行了談話,談話的內容只有楚先生自己與小龍知道,但是,那一次談話的作用,卻是可以令楚先生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