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金倍,儼然是教導處副主任沈雪吟的密友。沈雪吟需要下發文件什麼的,都讓金倍過來幫忙分派。今天,金倍照例在教導處幫沈雪吟幹活。幹着幹着,金倍突然出起神來,連要發給學生的告家長書碰落了一部分在地上都沒發現。
沈雪吟過來將告家長書拿起來,一邊往桌子上放一邊問金倍:“想什麼那,這麼出神?”
金倍“哦”了一聲,連忙將告家長書整理整齊。過了一會兒,她纔對沈雪吟說:“沈主任,你怎麼看待一個人愛另外一個人?”
沈雪吟笑起來,說:“怎麼突然想到這個問題?你愛上誰了嗎?”
金倍搖頭,說:“我哪裡有啊,是我一個朋友。她愛一個男人愛得好辛苦,從我們還在讀高中的時候就開始了,一直到現在。好好的前程因爲那個男人沒有了,唸了個設計學院,也因爲那個男人和別人鬥氣的緣故,將自己的工作又折騰沒了。現在只能在花店打工,勸她嫁人也不聽。”
沈雪吟隨口問:“你那位朋友和你一樣大,人漂亮嗎?”
金倍一聽這話,精神立刻來了。誇讚宋詩筠的感覺就好像炫耀她自己一樣,眼睛發亮腰桿兒挺直道:“要說漂亮,我長這麼大,身邊的人裡面,就屬我這個朋友最漂亮了。她大名叫宋詩筠,我一直叫她‘獅子’。爲什麼叫她這個暱稱呢?因爲她從小時候開始,不管是主科還是副科,都是頂呱呱。所以,不管什麼時候,只要她出現的地方,總會成爲一個焦點。從小到大,追她的男生在操場上可以排成一個排……”
她的意思是,這樣優秀的一個女生,將一生綁在愛情上實在太可惜了。她還想列舉一些從畢業後到現在爲止,曾經追過或者現在正在追求宋詩筠的例子。比如那個開小卡車幫宋詩筠送花的。那個男人是花店隔壁超市的小老闆。超市店面挺大的,小老闆身家也很不錯,別墅車子都有,人也長得挺精神——最起碼,這種男人如果看上金倍,要和金倍結婚,那金倍心裡還是非常願意的。
可是,金倍真是突然秀逗了,她居然忘記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眼前這位沈雪吟,恰恰就是宋詩筠牽掛的那個男人的前妻。
沈雪吟沒有真正見過宋詩筠,但是,“宋詩筠”這個名字,她還是如雷貫耳。
不就是在她和賀天結婚前,勾引過賀天且騙着賀天想要結婚的那個女高中生嗎?婆婆許伊菲爲了這件事情,有意沒意還說漏了好幾次。甚至到了後來,她和賀天結婚了,依稀還聽過下人議論過,賀天曾經帶回來的這個女孩子,真的如金倍現在所說,非常漂亮,就和電影明星一樣,長相、氣質家世,和同樣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少爺,那才相配。
宋詩筠,這簡直就和“夏悠純”一樣,都是讓她極端討厭的名字!
這回,輪到金倍叫她了:“沈主任,沈主任——”
沈雪吟猛然驚醒,急忙笑着說:“沒事沒事,這麼優秀的女孩子最終會找到真正適合她的歸宿,不用你爲她擔心。”說完,藉故從辦公室裡走出。
她心裡非常難受,插了一根針,又插了一根針進來,恨不得找一個地方痛叫一番,方纔能夠緩過勁來。
不過,偌大的校園,卻沒有一個地方方便她此時此刻發泄的。
她在校園裡漫無目的地轉着,心裡不停琢磨,怎樣才能將這兩根針同時拔去了纔好。
時間一晃,就到下班了。
今天,她早早來到校園外面,結果,並沒有看到那輛招搖的埃文頓。
不用看車牌,光靠嗅空氣中傳來的招搖氣息,她就知道:那輛埃文頓,絕對就是賀天名下那輛埃文頓。千萬豪車,張揚如主人本身!
沈雪吟有那麼一瞬間感動,可是,她很快就醒悟過來,賀天能來這裡,絕對不是爲了自己。
她現在打不通賀天的電話,賀天的電話卻不在她的黑名單。
賀天如果要找她,根本無需偷偷摸摸。
這麼偷偷摸摸,應該只爲一個人——夏悠純!
他就那麼喜歡夏悠純,一點兒都不在意夏悠純已婚的事實?
她恨得很,在心裡不停咒罵,直到覺得自己將賀天罵到狗血淋頭。
在沈雪吟的心裡,賀天不僅是個風流浪蕩的下流胚子,即使鍾情什麼女人,那麼,那個女人也好,賀天自己也好,都不是什麼好鳥。
所以,她很想很想,同時給他們兩個顏色瞧瞧。
她開着自己的車,即將要走,只見金倍急急忙忙從學校裡跑出來。
沈雪吟車停在缺口裡面,按下窗戶問金倍:“你今天怎麼也這麼遲?”
金倍喘着氣說:“和人約好了,一起吃晚飯呢。”看看街那一邊,急忙說:“我要去乘車了,回見。”
沈雪吟急忙出聲將她叫住。
沈雪吟說:“去哪裡呀,我送你一程。”
“真的呀?”金倍對她這輛白色的BMW550i早就垂涎三尺,瞧沈雪吟不像開玩笑的樣子,立刻拉門坐上來。
沈雪吟說:“地點?”
“南灣,吳家橋下的米粉和醬鴨脖特別有名,我和獅子就在哪兒吃晚飯。”
沈雪吟一邊開車一邊說:“又是你那位朋友啊。”
金倍點頭:“是啊,我從小玩到大的鐵板,什麼時候都是最爲親密的關係。”
沈雪吟開車從北京路出發,下班高峰期,開了近四十分鐘纔來到明歌區。在距離三裡橋不到三條馬路的地方,這兒就是老城區的南灣了。老護城河緩緩從這兒流過,一座新修的石獅子坐鎮的石橋就是金倍說的吳家橋。
沈雪吟在橋那邊的空地將車子停下來,金倍說:“沈主任,你也和我們一起吃唄?”
沈雪吟想了想,點頭說:“也好,我也見識見識,老城區的經典小吃到底是什麼味道。”
宋詩筠看到金倍居然將沈雪吟帶來的時候,她詫異之下,立刻就想從米粉店的後門溜走。
那一剎那,她真是殺死金倍的心都有了。
金倍將沈雪吟引到宋詩筠面前時,先是給沈雪吟介紹:“沈主任,這就是我跟你說的,我的好朋友,宋詩筠。”然後對宋詩筠說:“看,這就是我常對你說的沈雪吟主任。”
宋詩筠一雙眼睛目光閃爍,看了看沈雪吟,又看金倍。
金倍還不知好歹,賣弄似的說:“沈主任很快就是我們的校長夫人咯,我們的副校長蕭雨和沈主任很恩愛,夫唱婦隨,可算我們學校裡的佳話。”
宋詩筠冷冷道:“可是,我怎麼聽說沈雪吟主任,以前是離過婚的?”
金倍眨巴着眼睛說:“你怎麼知道?這個——”因爲話題太敏感,她急忙向沈雪吟看去。
沈雪吟笑着說:“我不要的那個男人,是一個人千方百計想要得到的呢。是啊,我是離婚了,但是,宋小姐你,是不是又有了機會,可以重新追求了呢?”
金倍這才頓悟。她看看宋詩筠,又瞧了瞧沈雪吟,突然一拍腦袋:“哎呀,我的媽呀!”哭喪着臉:“我真是疏忽了,我居然將蕭校長和沈主任看成原本就是一對的。”說罷,先對沈雪吟說:“沈主任,你不會怪我吧?”
沈雪吟說:“怎麼會呢?我該謝謝你。”
宋詩筠的目光和她的目光相接。
沈雪吟輕輕一笑,坐下來,說:“還是先吃飯吧。吃完飯,有些話,我想單獨對宋小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