恆遠第一會議室。
今天有一場非常重要的商務彙報。不過,賀天常常忽略下屬在講什麼。
他在回味,回味昨天的夢境。
夢裡面,他不顧一切吻了小純。
小純嘴脣軟軟的感覺,直到這時,都仿若真實。
手機微微震了一下,一條來自於沈雪吟的短訊出現在屏幕上。賀天點開瞧了一眼,渾身血液立刻倒流到頭頂。
沈雪吟在短訊中挑釁:“真是好不容易啊,讓我抓住了夏悠純那個賤人的錯漏,當着年級組所有老師的面,當衆把她訓到哭。”末尾配了三把滴血的刀,和三個咬牙切齒的笑。
賀天的心頓時狠狠疼,他對身邊羅志斌說:“我得出去會兒。”不由分說,離開會議室。
開着埃文頓,沒多會兒,他就到了北京路外面。
林瀟逸開着車,載着楚正哲,同樣跟在後面。今天,這兩個人已經不認爲小賀總有要和前妻複合的心意。
楚正哲說:“必然是北京路里還有一個誰,是他特別在意的。”
“你的意思,小賀總另結新歡了?”
楚正哲認真思考,重重點頭:“有可能!”不過,旋即他發現北京路小學圍牆外的一大叢綠化邊還站着一個人。
以他的目力,自然可以認出那個人。
但是,他對生活中竟然還有如此巧合的事情表示懷疑,因此,他又把望遠鏡給拿起來。
這下可看真切了。
“沒錯啊。”他喃喃自語,“她怎麼也到這兒來啦?”
北京路小學四年級語文老師辦公室,就在不久前,沈雪吟真當着所有四年級老師的面,拿起夏悠純精心打印的教案在空中抖了抖,然後一起塞入電腦旁邊的粉碎機。
那時,夏悠純氣壞了:“你這是做什麼?”
“工作五年內的老師,所有教案一律手寫,這是制度。”
“都什麼年代了,電腦打字快捷,爲什麼不可以用?”
夏悠純不顧一切去搶,最後只搶到被咬了一大半的紙數張。那些,可都是她投身教育事業後連續辛苦了一個星期的成績呢。每一個字,每一幅配圖都是她的心血!
夏悠純用力咬出下嘴脣,還是沒忍住眼眶紅了。
她沒能立刻發作,而是堅持到學生放學,她回到辦公室,收拾了東西,五點半,下班鈴聲響起,她才帶着對沈雪吟飛揚跋扈的痛恨,飛奔離開校園。
賀天從車裡看見她時,她確實在哭。
這讓賀天怎麼受得了?
他也顧不得其他,打開車門,下車,就要奔過去。
一百多米外,林瀟逸一個勁兒催促楚正哲:“快拍、快拍!”
早已守候在學校圍牆綠植處的宋詩筠一躍而出,迎面抱住賀天:“你不許過去,我不許你過去!”
夏悠純聽到了動靜,駐足往這邊看。
賀天顧不了許多,大聲喊她的名字:“小純!”兩個字沒完全叫出,嘴巴被宋詩筠堵住。
宋詩筠吻住他的嘴,“小純”這兩個字便模糊了。
夏悠純沒聽清什麼,只看見賀天和一個年輕的女孩子在路邊激吻。這女孩,雖看不到面容的全部,可從五官的片面內容以及身材去看,絕對大美女級別。
夏悠純感覺自尊心被狠狠刺了一下。
賀天用盡全身力氣,方纔從宋詩筠的牽制下掙脫出來。
她已經上了及時開來的公交車。
公交車搖搖晃晃朝前開,賀天用盡全身力氣追,還是追不上。
車子上,夏悠純頓時有一種昔日愛情已然死亡的錯覺,而車子後面,賀天一拳垂在路邊的法國梧桐上。難以言喻的悲傷,讓他再一次淚流滿面。
宋詩筠站在一旁有點呆。她從沒看過這樣的賀天,悲痛欲絕,如同失去雙親的孤兒。
“你……你真的喜歡剛纔那個女的嗎?”
賀天擦了擦臉,驀地轉過身來。他看宋詩筠的眼神顯然帶着忿恨,這忿恨,便像一根粗棍敲擊在宋詩筠頭頂。
賀天猛地抓住宋詩筠的手。
宋詩筠一邊叫:“你幹什麼?”一邊被他拽得腳幾乎點不着地往那輛埃文頓小跑。
賀天將她塞入埃文頓裡面,語音上了車門鎖,然後自己坐進駕駛室。
隔了一百米,林瀟逸和楚正哲都看得目瞪口呆。埃文頓啓動,上路。林瀟逸問:“還、還跟嗎?”
“先、先跟。”被一系列變故搞得一頭霧水的楚正哲結舌。
他們一直跟到市內一個叫星辰園的小區,楚正哲這才決定:“回去吧。”
星辰園,最近幾年內濱江邊開盤的最奢華的社區,引入濱江活水,精心打造了千畝綠地,河水蜿蜒,綠樹成蔭之間,五十幾棟小樓次第分佈。每一棟小樓自帶花園一畝地及以上。賀天駕車帶宋詩筠來到的,是其中位於小區中心位置、面臨一大片荷塘的一棟。全息影像掃描系統驗證車身、駕車人,黑沉沉的烏鐵大門自動開啓。埃文頓停入紫藤架下的車位,賀天下車,打開副駕駛車門,將宋詩筠一把拽出來。
早已流落入平民區的宋詩筠,很久沒有再次欣賞如此的勝景:假山堆疊,亭臺裝點,花樹依水,一帶小橋,玲瓏曲折。一隻短毛貓跳到賀天的腳邊要求愛撫,被賀天抱起來,撫摸了兩下,又被放在盛開的迎春花旁。
拾階而上,來到主屋大廳,全套的海黃傢俱便足以看花具備一定水準審美人的眼。
宋詩筠撫摸着牆角邊佇立的一具寫意派根雕,唏噓:“這才幾年沒見,你這個人,已經蛻變得大多數以前認得你的人不敢相認。”
賀天站在她面前,目露冷光。
他伸出手指,挑住她的下巴,審視了她片刻,低下頭,吻住她的紅脣。
宋詩筠傻了!
一直渴望的情景,竟然在那樣的事情發生之後,然後在這麼私人的地方發生?賀天的手攀上她的腰,另一隻手扶住她的肩膀,之後又滑向她後背。
宋詩筠被放倒在地毯上。
接着,她察覺到非同一般的氣氛。
“賀天!”她用力甩開他即將進攻她敏感地帶的手,縮起身體滾在旁邊。
賀天還要上前,宋詩筠尖聲大叫:“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扣好衣服,逃離開這片空地,轉了半圈,躲在海黃沙發後面。
賀天噓了口氣,冷笑:“你不是希望這樣嗎?我今天就成全你,難道不好?”
“你!”宋詩筠氣結,“你卑鄙,下流。我、我就算一輩子找不着喜歡的人,也不要和你在這種事情,發生事情。”
賀天一頭熱血逐步平息,他盯着她瞧了片刻,固有的憂傷又席捲回來。是啊,放縱靈魂的做法,又豈能找尋到心靈中真正的安寧?用以慰藉自己的真心,着實不應該用犧牲她人作爲代價。
“對不起!”他道歉,去廚房倒了兩杯水,一杯遞給宋詩筠,“請你喝。”自己坐下來,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