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炮聲隆隆,一個高大的軍官帶着一羣士兵,涌入了保定,他們渾身塵土,又帶着硝煙,一看就是長時間行軍,又經歷了大戰,有些人身上還帶着傷,來的正是傅作義。他率領着晉軍,衝破了叛軍數量最少的北城,殺入了保定。
“傅兄,危難之時,多謝相救啊!”
傅作義急忙說道:“局勢變成了這樣,是晉軍的責任,實在是愧對副總統的信任。弟兄們都是來贖罪的,有什麼任務,您只管吩咐吧。”
其實晉軍防線失守,責任在閻錫山而非傅作義,他還率領着軍隊在後方,得知了前線出問題,才即刻趕到了保定,本身無過有功。而且論起軍銜,傅作義比榮臻還要高,但是他的姿態能放得這麼低,也十分難得。
“傅兄,這次你帶來多少人馬?”
“有三千多人吧,還有一部分沒趕過來!”
榮臻點點頭:“傅兄,你馬上帶着人馬增員南城,另外再留下一千人,幫我清理城中叛亂分子。”
“沒問題!”
傅作義毫不猶豫的答應了,有着這支生力軍,榮臻終於緩了一口氣。隨即他就下達了嚴令,對城中的叛匪全數剿滅,一個不留。
這幫紳商富戶也的確犯了大忌,他們在最關鍵的時候,捅了奉軍一刀子,要不是傅作義及時趕到,只怕保定已經易手了。對於這種禍害,榮臻是絕對不會放過的,士兵們以連作爲單位,迅速分散開,見到四處亂竄的,就地槍斃。也不用管冤枉不冤枉。
很快保定街頭到處都是鮮血,有兩三百渾水摸魚的豪強武裝被幹掉,保定的內患終於清除了。
就在這時候,城外的炮聲又變得更加猛烈,叛軍的第二輪猛攻又開始了。時間對於兩軍來說,同樣十分寶貴。王承斌他們也清楚,如果不能快點打到北京,等待他們的就只有滅亡這麼一條路。
因此他們把所有的火力都集中起來,向着守軍猛烈開火,傅作義的人馬剛拉上來。就有兩三百人陣亡,不過他也的確算是一員悍將,依舊咬牙撐着,同奉軍並肩作戰。
就在保定激戰的時候,京城也的亂局也到了最危急的時刻。不只是民衆逃亡,還有不少人趁亂渾水摸魚。就連大總統黎元洪也坐不住了。這位黎菩薩從中南海跑到了慶王府,來找張廷蘭,想要拿個辦法,可是到了這裡之後,黎元洪也吃了一個閉門羹,張廷蘭根本沒有見他。
不過黎元洪索性也不走了。哪也沒有這裡安全,正在他等着的時候,唐紹儀,曾有翼。王樹翰等內閣的要員也都趕了過來,大家一個個面色嚴峻。
唐紹儀沉着臉,把沈華叫了過來:“趕快讓我們見見副總統,天都塌下來了,剛剛內閣被人用迫擊炮攻擊了,我們都在鬼門關轉了一圈了!”
黎元洪一聽這話,也急忙嚇得站了起來:“少川,怎麼局勢到了這個地步,拙言到底在想什麼,他是不是已經跑了,把我們留在京城挨槍子啊?要是不成,咱們趕快走吧,直接去奉天。”
“大總統,副總統的確沒有離開,只不過正在商討要務,實在是抽不開身。”
“什麼要務,難道連我們都不能知道麼?”王樹翰也有些不滿的問道,沈華頓時被問得瞠目結舌,不知道如何回答纔好,面對着這些文物大員的質問,他也是雙拳難敵四手,急的差點哭出來。
就在這時候,突然一陣笑聲傳了過來:“大家別難爲他了,有什麼事情和我直說吧!”
大家一聽這個聲音,急忙擡頭,只見張廷蘭帶着三個年輕人走了出來,其中一個二十來歲的黑小子,個頭比張廷蘭還高了一拳,十分的健壯。有幾個人也認識他,正是奉系元老汲金純的兒子汲勇華。
他走出來之後,衝着張廷蘭點了點頭,然後就直接離開了,其他人也不清楚這是要幹什麼。至於張廷蘭身邊另外兩個人就有點奇怪了,其中一個是軍需審計局的局長劉少卿,大家實在是想不明白,這種時候,和一個管軍需的有什麼談的。
另外一個就更讓大家吃驚了,來的正是少帥張學良。自從張作霖死了之後,張學良就出國留學去了。按照大家的猜測,這是張廷蘭把他給發配了,畢竟作爲前朝的太子爺,再留在奉軍也不合適了。
甚至有人猜測張學良這輩子都會留在國外,再也沒有回國的機會了,只不過張學良竟然回來了,而且看意思,和張廷蘭還極爲密切,不然這種關頭,也不會和他密談這麼長時間。大家心裡頭都在胡亂的猜測,但是有一點,在場的衆人都放心了,張廷蘭笑的這麼從容,想來一定是有了應對的妥善辦法了。
張廷蘭笑着看了看衆人,然後說道:“我知道大家一定有不少疑問,不過事情還要一件一件的說,我可以先告訴大家一件事情,有一支兩萬人的部隊,已經進入了北京,亂局馬上就會平定下去。”
在場的全都是人精,在這種混亂的時候,有了軍隊,就有了一切,一聽這話,全都鬆了一口氣,唐紹儀也笑道:“拙言,你早有軍隊,何必讓大家受這個怕啊!”
張廷蘭也尷尬的笑道:“少川先生,實不相瞞,我也是剛剛想起來,在京城附近還有一支奇兵,實在是有些慚愧!”
張廷蘭並沒有說假話,他的確也是剛剛想起來,這支部隊其實早在六年前就已經入關了,只不過當時作爲了一枚暗子,並沒有動用,只是危機臨頭,張廷蘭才猛地想了起來。
這支部隊正是長蘆鹽場的護衛隊,算起來這還是在張勳復辟的時候,奉軍入關,張廷蘭把長蘆鹽場給搶到了手中,隨後就安排了一個團的人馬,僞裝成警衛工人,成爲了奉軍安插在關內的一股力量。
現在奉軍的參謀部多數都是近年投靠奉軍的,對於長蘆鹽場的情況並不熟悉,雖然每年都有不少的退伍軍人安插其中,大家只當是一個尋常的產業而已,沒有想到這裡還藏着一支精兵。
張廷蘭也是想起來之後,也是暗叫自己糊塗,要是早早的能想起來,自己還能更從容一點,不過現在也不算晚,自己有了更充足的信心,應付眼前的局面了。
“諸位,正所謂不亂不治,大亂大治。我可以放心大膽的說,經過這麼多年,列強對我的侵略和控制是全方位的,京城的這些人之中,究竟有多少是給外國主子幹活的,恐怕誰也說不清楚。”
打掃乾淨屋子再請客,這絕不是一句空話,也只有在這種混亂的關頭,才能看出請個人的面目。
劉少卿也笑道:“列強在華安插了大量的諜報機關,平時我們也強調要加強反間諜,但是想要全都揪出來,可需要很長時間,現在他們也都跳了出來,就正好能一網打盡!”
唐紹儀一聽這話也點點頭,同時心裡頭也暗暗一驚,張廷蘭果然有暗藏的情報機構,看來這個劉少卿就是情報頭子之一了。
唐紹儀猜的一點都沒錯,劉少卿最初是管理軍需的,不過成績斐然,漸漸的被張廷蘭發現並且重視。經過張廷蘭的觀察,劉少卿之所以能把管理工作做好,很大程度上是因爲他善於利用善於利用數據分析,這一點非常重要。
其實好的數學知識,在各種行業之中,尤其有重要的價值,管理軍需可以使用,進行諜報工作,同樣要如此。
常蔭槐和馮永雙他們雖然在情報上面,也算是盡心盡責,但是他們還都是利用老式衙門的那一套。
而在間諜工作當中,就有相當多需要進行數理分析的東西,他們都沒有這個理念。另外無線電技術越來越發展,破譯監聽也成爲非常重要的情報來源,因此張廷蘭就授權劉少卿,秘密組建了一個軍情審計處。
剛剛上任之後,劉少卿就抽調了一批數學專家,對一些密電進行了破譯,爲奉軍搞到了不少有用的情報,軍情審計處也越來越壯大。
這次直軍叛亂,其實讓張廷蘭十分震驚,他事先沒有得到任何消息,這幾乎是不可想象的事情。要知道張廷蘭和吳佩孚合作多年,早就在吳佩孚的部下之中,安插了密探,一旦有風吹草動,張廷蘭都會提前知道。
也正是因爲如此,張廷蘭才放心大膽的派遣大軍南下,結果就是他最信賴的情報系統,竟然一點預警都沒有,這個震撼比起軍事上的失敗更讓張廷蘭心驚肉跳。
說白了就是奉軍的情報系統出了問題,一想到這裡,張廷蘭都驚出了一身冷汗,他只能毫不猶豫的動用了軍情審計處的力量。
劉少卿的到來,讓張廷蘭對於局面重新有了掌握,終於擺脫了不利的局面。張廷蘭對着衆人說道:“我們的對手,早就不是直系的叛軍,而是列強的黑手,他們在背後操縱政局,煽風點火,我已經下達了嚴令,這一次必須把這些帶毒的針清理乾淨。我們必須把屋子打掃乾淨,才能繼續請客,不然只能請來一幫惡客!現在就是一個機會,各個部門也都要配合起來,把那些三心二意的官僚清除乾淨,有問題的人,我們一個不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