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 31 章

今天可真的是個好天氣。站立在廊下的茶朔洵擡頭望着藍天微笑。這裡是他在州都琥璉買下的一個宅子。

“洵。”屬於少女那柔柔的嗓音傳來。

“怎麼了?”茶朔洵回眸, 對那位把自己的心滿滿佔滿的少女微笑。

“有什麼事嗎?”少女的神情十分擔憂。

“沒有!”茶朔洵條件反射地直接否定。

“別以爲我看不出來。你可是一直在煩着什麼。我說,該不會我們還沒成親,你已經覺得面對我甚是膩味了吧?”

“沒有的事!”茶朔洵連聲否認, “這絕對是沒有的事!”

“沒有就好。”少女抿嘴微笑, “對了, 剛剛他們給我送來的那些脂粉是你買的嗎?”

“嗯, 我看你那些用得差不多了, 就吩咐他們送了一些過來。你還喜歡嗎?”

“我還沒來得及細看,又怎麼能說喜歡不喜歡呢?對了,剛剛有僕人把衣服送了過來了, 我穿上給你看看如何?”

“好!”等少女的身影消失在眼前,男子臉上的笑意褪去。看來殺刃賊失敗了, 全商聯開始表明立場, 一切在意料之中。但是, 忽然出現的那股勢力是誰的?而且,萱的存在```

“洵。”少女的呼喚讓茶朔洵回過神來, 笑意重新回到臉上。

“好看嗎?”換上一身粉色衣裳的少女轉了一個圈,她髮髻上的髮飾是他特意找工匠依照她的圖紙爲她打造的,少女精心而畫的妝容更是讓男子驚歎,“很美。”茶朔洵開始想象面前的人穿上那身嫁衣是何等的讓人驚豔。

“可是洵,我們···”少女還想再說些什麼, 可對方忽如其來的吻卻讓她開不了口。良久, 兩人間的距離才拉開。

“怎麼了?洵。”你的心在爲什麼而不安?

“沒什麼, 我要回本家一趟。你就乖乖留在這裡等我吧。”

少女皺眉, 她還是問出了心中的問題, “洵,你到底在爲什麼而不安?”

茶朔洵前進的腳步停下。

“我知道, 你擔憂的不是我們之間的事。你在煩惱什麼?”

茶朔洵轉身,少女依舊用着那雙能說話的眼睛平靜地望着自己。

“我怕你會離開我。我怕你恢復記憶後不再愛我!”雖然那只是短短的一段時間,但是我茶朔洵已經離不開你。你與我的相遇是一個意外,而我不希望這僅僅是一個夢。

少女走上前,伸手擁抱對方,“我不敢承諾什麼,因爲我不知道恢復記憶後我又是如何。我也知道有的人在恢復記憶的同時忘掉自己失憶期間所發生的事```”察覺到男子身體在顫抖,她鬆開了那個懷抱,與對方雙目對視,“但是,洵。你可以讓我再次愛上你。”

茶朔洵愣住了,看到面前的少女再度爲自己展開笑顏,“讓我們再度相愛一次。你有這種自信的吧?”

茶朔洵也不禁展開了笑顏,“那是當然。不管你忘掉我多少次,我茶朔洵也會讓你一次一次地愛上我。”

茶朔洵要去的地方並不是本家,他是去見那位把自己給關在極度牢固的監獄裡的鄭悠舜,茶州的州牧副官。

“把自己關在這種地方半年之久,你竟然不會悶得發慌啊,鄭悠舜。”

“我也很希望可以有時間發慌,傷腦筋的是就算躲到這裡來,事情仍然多得做不完,麻煩您讓我忙中偷閒一下吧,茶朔洵大人,請問來此有何貴幹?”厚重的鐵門的另一側傳來鄭悠舜無比熟悉的那人的聲音。

“我是來替祖父大人傳話的,傳達一件再簡單也不過的小事。祖父大人希望你行使州牧代理權限,立刻全面封鎖琥璉。”現在的悠舜確實擁有封鎖茶州州都琥璉的能力。

鄭悠舜的眼神變得無比銳利,他嘴脣緊抿,“我想請問其中理由爲何。因爲新任州牧大人目前尚未抵達琥璉。”

“既然你都知道了,又何必詢問呢?你還是乖乖老實照做比較好,畢竟他們無論如何都是逃不了。”

就在鄭悠舜以爲門外的人的話說完的時候,對方再度開口,“你們的計劃就快點進行吧!你不知道這樣很浪費我的時間的嗎?”

鄭悠舜想到了自己收到的在金華的消息,他試探地開口,“你在金華不是玩得蠻開心嗎?”

“的確是終身難忘的記憶啊!”門外的人笑了,“吶,我一直都認爲這世上的事都是一樣的,一直都不明白爲什麼那麼多人都那麼想活着,但是在金華,我找到了原因。而且我現在覺得,能夠活着真的極好。”

“沒想到你居然會這樣想。還真想知道是誰那麼大的能力把你給改變了?”

“抱歉啊!這是屬於我的寶物,我沒興趣告訴你。我期待着你們的後續動作。”腳步聲逐漸消失。鄭悠舜知道,外面的人已經離開了。

秀麗跟影月正在手忙腳亂地處理金華的手尾工作的時候,玄天來訪,跟隨他的是一名美貌的女子。玄天漫不經心地喝着茶。在看到由鄭悠舜迅速下達指令,州府派遣到金華郡府的名喚由準的官員安撫喪失自信心的秀麗與影月的時候,他身後的那名女子不耐煩地開口,“你們到底有完沒完,知道自己做不好不想着怎麼改進,還有時間在這裡發呆,需要別人安慰。知不知道看着讓人覺得很噁心?”

“夢華!”玄天皺眉。名爲夢華的女子卻杏眼一瞪,“玄天你少來命令我,別忘了,我是由公子賜名的一等護衛,你只是被選爲末等!”

“即使我是末等護衛,金華是屬於我管理的範圍,在這裡你就要遵守我的規則。別忘了,公子可是有過規定,不必要地對當地管理者進行挑釁的人員,必要將其排除在候選外。”

“那你就在這裡耗費時間?別忘了小姐現在在哪?面臨的又是什麼情況!”

就在兩人爭鋒相對之際,身爲金華太守的公子也是全商聯金華特區區長的柴彰來訪,大大緩和了此時的氣氛。

柴彰笑着推了推迷你圓形眼鏡,簡單扼要的進行說明,“鄭副官大人四天前下令,全面封鎖州郡都琥璉。聽說全面封鎖的原因在於——三名州牧大人已經抵達琥璉,這是在就任典禮之前,爲了避免所有危險情況所採取的安全措施。”

“那麼你們打算什麼時候出發?”夢華直接了當地開口詢問,表情相當不屑,“現在就讓我看看現在與小姐共事的你們的本事。”上挑的丹鳳眼滿是挑釁,“公子能夠在一個上午都不到的時間之內就把所有的商業文件給解決掉,一天的時間就把調戲他的一個當地的首富給整治得只剩一半身家。那麼你們兩人,我就給你們一天的時間安排公文,不需要完美無比,只需要能夠令你們明天能脫離公文出發前往琥璉。讓我心服口服的話,我會動用我手上的力量爲你們做一件事,而且你們完全不用煩惱如何進入琥璉。”

玄天皺眉看着夢華瀟灑地離去,歉意一笑,“實在抱歉。不過,”男子嘴角上抿,“還請兩位大人好好努力,以玄天的經驗之談來說,兩位只要不是一味埋首於公文而是有條理地安排事務,不自怨自艾或抱怨的話,絕對是能做到的!還有,兩位既然是小姐的同僚,那麼玄天就給兩位一個建議,無論在官場還是商業的戰場上,時間都是無比寶貴的東西。”

看着玄天揚長而去的身影,香鈴十分不悅,“他是什麼身份,居然對小姐你們如此的無禮!真是狂傲。”

“即使狂傲,他們也有資本。柳子敬手下的人都不是吃素的,就我見過的都是不好相與的。”柴彰微笑,“我還真的無比期待與那位州牧大人會面啊,不知道比起柳子敬來,她這個妹妹又是何等的人物。”她對呆立一旁的秀麗與影月一笑,“我也想早日出發。所以兩位現在還是快點繼續你們的工作吧!”

香鈴端着茶還有點心到秀麗等人辦公的房間,看到勞累的衆人,十分心疼,開口埋怨道,“小姐你們又何必把那人的話放在心上呢?”

“但是能夠得到他們背後的勢力的幫忙的話,對小姐的仕途一定大有幫助!”浪燕青總結性地開口。而就在此時,玄天與那名名爲夢華的女子又上門了。

“看來州牧大人你們相當努力呢。”玄天依舊是一臉溫和的笑意,示意身後的隨從放下手中的食盒,“玄天特意吩咐廚房做了些點心帶了過來,昨日多有冒犯。”被擺放出來的點心無一不精美到極點。夢華依舊一臉冰冷,“這是根據公子的描述,彙集各地最優秀的點心師傅研製做出來的。”說到這,女子的眉頭皺了起來,“這是最近改變的一次,公子還不曾品嚐過。你們既然一直跟小姐在一起,那麼想必是知道小姐的口味,還請你們品嚐後給出意見。那幫老東西還失敗的話,就直接給我自殺去!”說到最後一句,女子渾身殺氣騰騰。而玄天依舊在微笑,“還請不要介意。夢華一直想爲公子做出合心意的食物,所以脾氣有點暴躁。”

“這麼美味的點心,柳公子也不喜歡啊?”秀麗垂眉,那麼爲何對自己做的點心一直都是微笑着吃下去,還說出讚美的話語呢?

“公子是個很溫柔的人。即使不喜歡,他也會微笑着跟夢華說做得好。但是,夢華想見到的是公子發自內心的微笑!即使夢華的能力有限,但是起碼在公子的生活上```”一直驕傲的女子露出難過的表情,“夢華希望,能夠令公子他重新露出那個笑容!”在饑荒中對偷了他的食物的自己微笑的那個發自內心讓人心裡無比暖和的微笑。很快的,女子又恢復以往冰冷的面容,“跟你們說你們也不懂!”

得知還未能出發,女子皺眉,冷冷地開口,“居然在有旁人的幫忙下才做到這種程度。”

香鈴最先忍不住,“放肆!怎麼可以這樣侮辱小姐他們的努力```”

女子擡頭,眼神一片冰冷,這讓香鈴無法說出未完的話。

“真是的,柳子敬那傢伙手下的都是什麼人啊?”說話的是正過來的柴彰。

“這需要你管嗎?多管閒事!”夢華飛了個白眼給他,“我改變主意了,我不等你們了。我要先出發!我也是時候會會那幾個傢伙。”擡手,一塊雕刻得無比精巧的木牌飛了過去,浪燕青眼明手快地伸手接過,而女子已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玄天在一旁微笑着開口,“我也要出發了。那塊木牌,可要好好收着。可是能夠幫得上你們的忙的東西。”一絲苦笑浮現在他臉上,“沒想到她的徽章標誌居然是這個。看來她真的很受主人的寵愛啊!”

“這有什麼問題嗎?”柴彰雙眼發光。

“問題是圖案上的花中間的那幾道刻痕,那可是主人特有的那個字的寫法,如果不是經過允許,我們的徽章是絕對不能出現一絲與主人自身有關的痕跡。”玄天站了起來,“我也不知道能在那裡派上用場,因爲我們對彼此的瞭解都不深,你們只要收着那個就好,在適合的條件下,就會有人出現幫你們的。”

就在秀麗等人趕路的同時,先行從金華離開的茶克洵在書房裡不停懇求面前的人,“祖父大人,求求您住手吧。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茶仲障目光冰冷地注視着不斷懇求自己的茶克洵。

“現在還不遲,應該將茶家全權交給大嬸婆大人才是。草洵大哥已經亡故的現在,您還有什麼好爭的呢?請儘早回頭是岸,茶州這個地方以及百姓的性命並不屬於茶家。我們沒有資格爲所欲爲。”

“真的事好一篇長篇大論啊,克洵。我愚蠢的小孫兒,那你又做了什麼?光會耍嘴皮子,卻不負任何責任。權力交給英姬?反正你老是把事情推給別人,這邊三歲小孩也做得到。”仲障譏笑着宛若捱了一拳而僵住不動的孫兒,“不過,你對自己的一無是處倒蠻有自知之明的,這一點值得誇獎。”

“祖父大人說的對,我以前總會動不動就想依賴別人。不過……”克洵用力擡起臉,努力勸說,“這樣還是不能當作茶家過去犯下罪行的合理化藉口,我們必須贖罪,而且是從現在開始。儘快將茶家交給英姬大嬸婆大人,把一切託付給新任州牧大人,聽任其做出裁決。當然,我身爲直系子孫的一份子也會負起相關責任。也已做好接受直系一族之中的最重刑罰的心理準備。”

此時茶仲障終於臉色丕變,他猛地瞪目大吼,“你這個家族之恥,讓彩七家蒙羞!”

“背信棄義,不知廉恥,利慾薰心,甚至滿身污穢卻渾然不知,這樣才叫家族之恥!”反射性的扯開嗓門頂撞回去後,克洵自己也嚇了一跳。良久,再度開口,“如果,如果不覺得可恥就等於沒救了。在這之前當機立斷結束一切吧。在墜落到無底深淵之前自我剋制,及時煞車,這纔是茶家最引以爲豪的驕傲。後繼有春姬接任,她雖然無法言語卻是個聰慧的姑娘,英姬大嬸婆大人一定……會爲她挑選一位優秀的伴侶。現在還有機會迴歸正軌,況且只有現在,才能留給茶家後代子孫未來與紅藍兩家同樣受到國王褒揚的機會。”

“還有朔洵在,我爲何要讓那個啞巴來坐上這個位置?!比起你這不成材的傢伙,朔洵可是相當合適的後繼人選。紅家的丫頭,他會繼續迎娶,也會保持茶家血統的純正```”

“二哥他已經有喜歡的人!你爲何還要破壞他們之間的感情嗎?”

室內一片沉默。

茶仲障伸手粗暴地搖響鈴鐺,隨即茶克洵就被一羣面無表情的大漢按倒在地,他掙扎着開口,“祖父大人你•••”

茶仲障一臉猙獰,“對了,在此之前也該讓你見見被你二哥藏起來的人。他以爲這樣我就不知道他心裡打的是主意。”

茶克洵順着視線望過去,在大漢之中,站立着一個身穿杏色衣裙的女子,臉色甚是蒼白。

茶仲障開口,卻是對着那名女子,“如果你不想朔洵跟他一樣下場的話,就乖乖地呆在這裡!事成之後,你還是能跟朔洵在一起,而你還能享盡榮華富貴。”

“你想用我來威脅他。”少女的聲音很平穩,那雙眼沒有絲毫退讓地直視着面前的老人。

“朔洵如果只是單純喜歡你的面容還好,壞就壞在他對你動了心。不然他也不會把你藏起來,而且揹着我做了那麼多事。”茶仲障冷笑,“所以,你不得不呆在這裡,直到這一切都成爲定局。只要你聽我的話,我也會讓你留在他的身邊。”

少女卻在此時笑了出來,在場的男人都不禁都看呆了。

“難怪二哥會喜歡上她。”克洵低聲喃語。她或許不是最美麗的女子,但毫無疑問,她是一個很有靈氣的女子,一顰一笑,自有她的風華。原來二哥是愛上了這麼一個人,所以他纔不惜殺了大哥以奪取宗主的位置。

少女收起臉上的笑容,一臉嘲諷,“其實我也就只是你控制朔洵的一個棋子罷了,就算朔洵真的娶了紅家的小姐,你也不會讓我回到他身邊。如果朔洵沒有對我變心的話,即使茶家已經完全掌控了茶州,你也會讓他迎娶茶家本家直系的女性直到生下繼承人。到那個時候,你纔有可能讓朔洵和我在一起,因爲有了繼承人,你也不再需要朔洵。”

茶仲障臉上難得出現了一個笑容,“難怪朔洵會看上你。你果然是個聰明的女人。不過,爲什麼要這般聰慧?有時候無知也是一種幸福。你說的一點也沒錯。你實在是個太大的變故,我敢肯定,一旦得到了茶家的家主的位置,只要你回到他身邊,他一定不會迎娶本家直系的女性。如果你爲他誕下子嗣,他必定會讓那孩子坐上家主的位置甚至犧牲其他的孩子,他也在所不惜。這樣的話茶家的血統就無法保持純正。我打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你們再在一起。不過現在殺了你的話,只會讓朔洵對我心生怨恨。所以不管怎樣,現在我都不能殺你。”

“所以你永遠都贏不了你大哥。”

“你```你```”茶仲障面部表情扭曲。

“他知道自己要什麼。他能夠殺掉茶家所有的直系男丁,自己去奪取家主之位。而那個時候,你大概正躲起來瑟瑟發抖吧。”

“你給我閉嘴!”茶仲障不想回憶起那天的情形。

“你娶的只是茶家本家直系的女性,可你大哥娶的卻是縹家的女子,縹家意味着什麼?就算是脫離了縹家,瘦死的駱駝也比馬大。更何況,”少女用衣袖輕掩嘴巴,“沒有他人的結親,爲了保持一族血統的延續,因爲族內聯姻而生下來的孩子,要麼無比俊美優秀要麼無比醜陋一身缺陷,甚至連能否活下來都還不一定。就連你們兄弟兩也無法逃脫那個規則。你的兄長是前者,優秀無比,而你卻是後者,愚昧無能。”

“你給我閉嘴!要不是```”茶仲障無法遏制自己的情感。

“殺了我嗎?你能動手的話那就殺了我。”

“把他們給我押下去!不!這個女人給我另外關起來!而克洵你就跟你的父親一起吧!”

“跟父親大人一起?這到底怎麼回事?”努力擡起被按在地上的頭,茶克洵仰望祖父,“父親大人他人在哪裡?當初爲了讓病情有所好轉,他不是已經前往外地靜養了嗎?”

茶仲障冷哼一聲,“所以才說你是蠢材,怎麼可能讓茶家直系的人知道我兒子發瘋了?那孩子根本不曉得自己的立場,直到現在他還待在地牢裡不停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