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綿不絕的爆炸聲中，夾雜着一聲聲痛呼和求饒，倒塌的圍牆和大門之下，處處可見形狀不一的殘肢斷骸。
成王府的侍衛，在這一輪爆炸之下幾乎全軍覆沒。
其景堪稱慘烈。
然而，站在成王府大門之外的帝辛，臉上卻沒有半分表情。
未有慈悲，亦未有憐憫。
對於他來說，比這慘烈的情景都見過了不知幾次，不知多少萬年前便沒有了凡人的軟糯，也不會有那種是非不分的聖母心。
而至於幾個街區之外的動靜，他亦是不曾感覺到意外。
雖然被剝奪了監國的職位，但成王畢竟還是一位王爺。
當場王爺的府邸被人襲擊，負責守衛京城的京營自然不可能視而不見。
而攔住他們的也不是旁人。
正是曾經被帝辛通過“換兵”之法秘密留在東部邊關的一萬遠征軍。
而此事還要從帝辛離京之前說起。
……
帝辛給老皇帝治療的時候，也是兩個人商議計劃的時候。
某次。
在帝辛給老皇帝治傷之前，兩人又慣例談起了之後的計劃，進行查缺補漏。
而這一次，兩人便談到了兵力的問題之上。
老皇帝手中是有一支秘密的人手。
但是爲了保證隱秘，這支人手貴精不貴多，因此做一些不爲人知的事情還算順手，但若是當做正常的軍隊來用，顯然是不可能。
而京營和禁衛軍，雖然明面上效忠於皇帝本人，但成王在京城佈局良久，誰也不知道被他暗中侵蝕了多少。
帝辛和老皇帝的計劃又極爲隱秘，爲了防止被提前泄露，這兩支軍隊自然是不能隨意動用的。
於是，兩人的計劃中，一支數量不菲的軍隊，便成爲了急需解決的問題。
若是光明正大的從外敵調來，那麼還不如冒險動用京營和禁衛軍來的合適。
於是，便有了帝辛在率領遠征軍凱旋的路上，與柳建德見面的事情。
沿途收回散落在外的官員和軍隊什麼的都是藉口，所謂的招攬也是做給其他人看的，帝辛沿着原路返回的目的，便是要將一部分遠征軍，秘密交給柳建德。
而柳建德也給了帝辛一個驚喜。
帝辛本以爲最多有個幾千兵馬能被秘密安排在東部邊關也就罷了，卻想不到柳建德爲了以前平定蠻夷，暗中豢養了一萬私軍。
一萬私軍，最終都換成了帝辛的一萬遠征軍。
而這遠征軍，最終的目的地也不會是東部邊關。
這一萬遠征軍被柳建德以“解散私軍”爲由，打斷之後，如同雨水匯入大海一樣，散落在東部邊關的土地上。
然後各自爲政，以經商或者尋親等理由，如百川匯海一般，用超過半年的時間又在京城聚集。
在那彷彿風平浪靜的大半年時間中，無人知道，一支上萬的軍隊已經秘密抵達了京城。
而這支軍隊，便是帝辛和老皇帝手中，用來阻攔支援成王府的力量。
當然，並未是純粹的刀戈相向。
守衛京城的京營，共有十二萬兵力，就算一時無法全部出動，再加上城內地形的阻礙，也不是區區一萬軍隊能夠阻攔住的。
哪怕這一萬軍隊，乃是那被人稱之爲“不死之軍”中的一部分。
但是，這一萬遠征軍也不需要如此。
他們的手中，有老皇帝交給帝辛的信物。
有信物在手，便能證明他們今晚是奉了當今聖上的命令在行動。
明面之上，包括京營在內的大離軍隊效忠的都是老皇帝，不管被成王侵蝕的多深，他們也不能反抗當今聖上的命令。
更不用說是在他們聯繫不到成王的情況下。
當然，京營之中那些成王的死忠是有可能突然暴起的，這也是爲何幾個街區之外，還能隱隱傳來打鬥的聲音。
然而當遠征軍掏出了老皇帝的信物之後，那些成王的死忠暴起便等同於叛亂。
首先寧願揹負叛亂的罪名也要來馳援成王的人可能不少，但數量絕對有限；其次有了老皇帝的信物信物在手，遠征軍甚至能要求京營協助他們。
就算因爲心中的懷疑，不可能所有的京營都因爲一件信物就選擇協助遠征軍，但有的時候，遲疑也就夠了。
幾支想要支援的隊伍，在遠征軍和京營的聯手之下，根本無法成功突圍過來。
至於成王暗中建立的明月樓，帝辛雖然也派了幾個人關注他們的動向，但這反而是最不需要擔心的部分。
趙全有曾經告訴過帝辛，他並不知道明月樓那位神君的真實身份。
而趙全有不僅是天字五號，而且還是明月樓早期成立的元老之一。
天地玄黃四個堂口雖然不存在上下級的關係，但天字號成員的能力卻也註定了他們凌駕於其他三個堂口之上。
連曾經身爲天字五號的趙全有都不知道那位神君的身份，明月樓的其他成員也就可想而知了。
就算有，整個明月樓內知道神君就是成王的也不會超過三指之數，而這三個人還不一定都在京城。
而哪怕其他人和帝辛一樣，猜測道了神君和成王之間的關係，但只要神君沒有明確表示，他們就無法妄動。
帝辛今夜以雷霆之勢行動，其目的便是不給成王聯絡明月樓的時間。
憑藉區區不足三指之數的人，想要在這種突發的情況中過來支援成王，能夠帶來的人手也不會有多少。
而他們想要過來，同樣需要突破遠征軍的封鎖。
所以……
帝辛的視線在那些黑衣侍衛懷中還沒扔完的包裹之中掃視了一眼，嘴裡露出了一絲笑意。
就算不小心突破過來幾個人，有他們懷中的東西在，也翻不起什麼風浪。
如此想着，帝辛便看到遠處有一個模糊的人影，正通過房頂，越空而來。
然後，只見同樣察覺到那個人影的曾弘深微微示意。
之間原本正朝着成王府扔的起勁的侍衛中，突然分了幾個人，然後從懷中的包裹中掏出了幾個和身手衣服一樣同樣黝黑的圓球。
拔掉圓球上查的一個小鐵片後，整齊劃一地朝着那個人影人去。
然後。
就沒有然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