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煙散去,牧雲艱難的擡起頭,他感覺自己有些頭暈目眩。陽葵被自己藏在身下,雖然依然緊閉着雙眼,但是應該沒有什麼大礙。劉清波沒有在牧雲的身邊,也許她還活着,不過如果她沒有第一時間躲避的話,更大的可能是屍骨無存。
在牧雲視野的前方是一片夾雜着火焰的煙塵,此時煙塵還沒有散去,所以牧雲也不知道哪裡的情況究竟如何。
在莫化龍選擇從天而降,給予飲酒最後一擊的時候,牧雲就已經預感到這一招的威力會有多大。誠如那兩個人說的那樣,莫化龍的速度很快,但是力量太弱,根本無法造成對他們造成威脅。
最後,莫化龍理解了他們的話,他最大程度的發揮了自己速度的優勢,選擇了這樣一種近乎同歸於盡的攻擊手段。
莫化龍的墮天一擊威力極其強大,即使牧雲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帶着陽葵向後方逃竄,但仍然被墜地產生的衝擊波掀飛。
至於莫化龍墜落的中心區域,情景則更爲恐怖。
方圓一里左右的地表都被掀開,留下數丈的深坑。深坑周圍數百棵大樹均被連根拔起,七零八落的四散在深坑周圍,同時被劇烈衝擊挖開的泥土也散落在巨坑四周,有的泥土在高溫之下形成了結晶,倒映着坑中的火光。
“很恐怖啊。”牧雲喃喃自語。莫化龍的捨命一擊,威力直逼神道巔峰,即使是全勝時期的牧雲,在面對這樣的攻擊時也不能掉以輕心,必須全力防守。至於神道境界一下的人,面對這樣的攻擊恐怕瞬間就會灰飛煙滅。
“咳咳。”坑底傳來一聲輕微的咳嗽聲。
還有人活着?牧雲撇下陽葵,瘋狂的衝到坑邊,向坑底張望。
巨坑四壁的呈現灼熱赤紅,在撞擊產生的高溫下,泥土有了融化的跡象。
“不錯,這一下不錯。”一個略帶讚賞的聲音穿破濃煙,進入牧雲的耳朵,牧雲的心瞬間涼了半截。
飲酒揉着肩膀,渾身**的從濃煙中走出,發現自己的周圍一片紅色,明顯感覺到一怔。
“哦?這麼厲害,居然能挖這麼深的一個坑。”飲酒嘖嘖稱奇,雙腿用力蹬地,跳出巨坑,剛好落到牧雲的身前。
“你果然不是人。”牧雲盯着毫髮無傷的飲酒說。
“你似乎不是很驚訝啊?”飲酒打量一番周圍的景象,不禁對嘖嘖稱奇道:“這小子的最後一招真的打出氣勢來了,不錯,不錯。”
“你究竟是哪一個神?”牧雲平靜的問。
“終於認出我們的身份了!”飲酒顯得很高興,拍了拍手,他的身體立刻被一層白光籠罩,白光落下時,一套完整的衣衫出現在他的身體上。這種憑空生物的手段,不是依靠境界可以做到的,能做到這些的只有神!
“我從一開始就沒有隱藏身份的意思,所以我還以爲以你的境界和智慧應該很快就能猜出來。”
“我確實想到了你們不是凡人。”牧雲搖搖頭:“但是隻是不敢想象,畢竟我從來沒有見過神,甚至可以說整個大陸千年以來,都不一定有人親眼見過神,所以一直不敢確定而已。”
“確實是這樣。”飲酒捏着下巴想了想說:“的確是這樣,在這個位面能跟我們這樣面對面對話的人,除了你之外,也就只剩下一個陽宇了。”
“你們是爲了殺我來的麼?”牧雲眯起眼睛,自己可以死,但是自己死之前必須要把所有的事情弄明白:“你們是想通過殺掉我,勝過陽宇麼?可是陽宇現在已經死了,你們和他的賭局有什麼進行下去的必要呢?”
“你的話很多啊。”飲酒撓撓頭:“看在今天我很開心的份上,我就把你的問題全都回答一下吧。”
“哈哈哈,也就是我的脾氣好。如果是執子那個傢伙,肯定二話不說就把你幹掉了,只不過他不願意傷害自己的棋子罷了。”
牧雲皺眉,仔細聽這飲酒的高談闊論,他知道,接下來飲酒說的一切,都是驚天機密。
“第一點,你們這些凡人定義的‘殺’這個詞,本身就是不成立的。我只是來這裡‘剝奪’。”飲酒笑過之後,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牧雲:“你的一切,都是我們賜予的。無論是魂魄還是肉體,我和執子這一次來只是想要收回你的身體,因爲你,只是執子手中無數棋子中的一個。在執子的眼裡,你也好,那個女孩也好,所有生命也好,都是一樣的概念。”
飲酒一上來就說出了一番驚天動地的話,牧雲的呼吸急促起來,
“你是說,執子創造了生命?”牧雲的聲音顫抖。
“嗯……”飲酒猶豫了一下:“如果硬要說的話,差不多就是這麼回事!”
牧雲默然,如果你的造物主準備殺你,你有理由或者說能力避免死亡麼?
“第二點,我從來沒有考慮過是否要勝過陽宇。”飲酒得意洋洋的伸出兩根手指,比出一個二的手勢:“我們要勝過的另有其人,陽宇沒有資格讓我們這麼重視!”他的語氣自然,卻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不屑與自信。
“最後一點。”說到這裡,飲酒的表情略微凝重一點,似乎有些苦惱:“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是我還是得說,陽宇還沒死。”
“陽宇沒有死!”牧雲驚訝的脫口而出。
按照陽洛天的說法,陽宇在千年以前就應該死去了,爲什麼飲酒說他沒有死?如果陽宇沒有死,那他現在又在哪裡?這一千年,他都做了什麼?
“陽宇如果沒有死,他現在在哪裡?他到底做了什麼?既然你不是爲了勝過陽宇的賭約,那你有要勝過誰?”牧雲連忙又拋出一連串自己迫切想要知道答案的問題,他並不知道飲酒會在什麼時候殺掉自己。
“我怎麼知道?”飲酒皺起眉,不耐煩的說:“你的問題太多了,我已經不想回答了!”
“混蛋,我殺了你!”一個透露着瘋狂的聲音,從飲酒的背後傳出。衣衫襤褸的劉清波穿破濃煙,出現在飲酒的背後,提着自己的斷劍刺向飲酒的後心。
飲酒回頭,看她一眼,便不再理會她。
劉清波的劍就在即將刺入飲酒的身體的時候,她突然側着飛了出去,重重摔落在地面上,生死不知。
飲酒背後的空間產生一陣波動,執子的身體漸漸的從虛凝實。剛剛,就是他一巴掌扇飛了打算偷襲的劉清波。
“我真是不理解,爲什麼偷襲的時候還要大喊一聲!”飲酒撓撓頭。
“你還在這裡費什麼話,趕快動手吧,我已經不想再待下去了。”執子皺眉說。剛剛莫化龍的墮天一擊其實還是有一些成效,它成功的摧毀了執子的身體,所以讓執子也不得不重新耗費一些精神重新凝聚出一顆棋子。畢竟自己的本體無法降臨到大陸上,單論這顆棋子而言,還是太弱了。
“我是直接拍碎棋子就行了麼?”飲酒當着牧雲的面回身問執子,他一點都不擔心牧雲會逃走,因爲他知道牧雲現在已經無路可逃,牧雲現在已經沒有任何依仗了。
“嗯,千萬不要傷到他的靈魂,如果傷到靈魂,青衣可能會發現的,你只要把棋子毀了就行,讓他的靈魂自然的消散到天地間吧。”說完,執子便轉過身。雖然他希望能贏下賭局,但是,這畢竟是自己所創造的棋子,如今看到它即將被毀,心中多少有些難過。
這不是牧雲第一次面對死亡了,但是,這一次卻是他最坦然的一次!
在他仍是天道巔峰的時候,牧雲 每一次面對死亡時,仰仗的都是他對自己修爲的信心;
當他修爲盡失以後,於封神臺下直面陽洛天弒神一劍的時候,他仰仗的是心中濃濃的不甘之情。
而現在,他既沒有滔天的修爲來仰仗,亦沒有功敗垂成的惱怒。這一次,不是誰要他死,而是天要他死。
牧雲盯着飲酒越來越近的掌心,平靜的閉上了眼睛。
當年殺了這麼多人,終結了無數高手的性命,反而自己卻始終不知道死亡究竟是什麼一種感覺。
“嗯?”飲酒一怔,自己的掌下突然鑽出一個小女孩,擋在牧雲的面前,瞪着眼睛看自己。飲酒從她的眼神中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她的憤怒。
“剛纔我們是不是說把她也收回了?”飲酒再一次回過頭,向執子確認。雖然殺個人無關痛癢,但是這畢竟是執子的棋子,總該問一下她的主人。
“動手吧,動手吧!”執子不耐煩的揮揮手,這個女孩不過是張的像青衣而已,雖然執子感覺她身上有些秘密,但是他並不在乎這些秘密是什麼。這方大陸都是自己創造的,又有什麼秘密能影響到自己。
“哦,好吧。”飲酒憨厚的點點頭,不再猶豫,一巴掌拍向陽葵的腦門。
這一次,天地間沒有異象發生。
只有一片劇烈的靈氣波動如狂風般席捲這片土地,靈氣形成了烈風,再一次捲起大量塵土。
執子雖然沒有回頭,但是依然感受到了這股烈風的力量,在這股烈風中,還夾雜着骨骼碎裂的聲音。
“我不是跟你說了,下手輕點麼,萬一你把他們的魂魄也傷害到,會被青衣發現的!”執子惱怒的回頭:“你真是笨手笨腳的!”
在他身後,陽葵依舊站在牧雲的身前,面若寒霜,眼神凜冽,沒有一絲情感。
牧雲則是一臉難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身前。
爲什麼他們沒有死?執子好奇的低下頭,在他的下方,有一團爛肉在微微蠕動……似乎正是飲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