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淵昏迷了三天,她醒來的時候皇上的公文已經下來了,剿匪時間就定在十天後。
屋子裡的一切都沒有變,依舊的冷清陰暗,可是戈淵醒來的時候就覺得有哪裡不一樣。總感覺空氣裡瀰漫着淡淡的菊花香,沁人心脾。
筋脈受損,連一個小小的起身都做得異常艱難,戈淵穿好鞋子之後,已是大汗淋漓。許是聽到了響聲,在門口候着的人敲了兩下門就進來了,手裡端着一個精緻的碗。戈淵知道她的房間裡不可能出現湯藥之類的東西,那就只會是狼血了。
走過去毫不猶豫地一飲而盡,有多餘的血順着嘴角流下,她伸出舌頭輕輕去舔,血腥味在口中肆意瀰漫,她只覺得全身筋脈都舒展了開來,有種血腥的快感。站在她面前的丫鬟哆嗦了一下,不敢看她。
戈淵頓了一下,又如常地讓她伺候自己梳洗。
其實這些本是不該在意的,也許是死期將近,變得十分敏感。戈淵一直都知道自己和別人不一樣,看那些下人的眼神就知道,她就是一個怪物,府裡有誰離奇死了,別人看她的眼神都會像是看一個殺人兇手一樣。可是也是她這個怪物在爲他們浴血奮戰、保家衛國,戈淵冷笑。
梳洗的時候,戈淵表現得很正常,就像是受了點傷,喝了血之後就痊癒了一樣。可是她知道不是這樣。月圓之夜若錯過飲血,她將是一月的廢物,所以此行的必死無疑,她比誰都清楚
。
丫環端上飯菜之後,就退下了。
吃過了飯菜,戈淵覺得心裡悶得發慌,就打開窗戶透透氣。窗戶邊上居然放了一盆西域雛菊,難怪屋子裡一股淡淡的香氣,難怪她會覺得屋子裡不一樣了……會是他放的嗎?
僵硬着伸手去觸碰了一下花瓣,小小的花軟得不可思議。她的房間從來都是沒有這些東西的,所以第一次面對它竟會覺得有些無措。
除了他,是沒有人敢動她屋子裡的東西的,況且這雛菊他也說過是要送人的……心情莫名有些愉悅,戈淵摸了又摸,動作輕柔得有些不像話。
“姐姐?”
戈淵擡頭,窗外頭站着一位十六七歲的姑娘,淺綠色的衣裙,隨風搖曳,整個人有些虛弱,彷彿一陣風都能將她吹走了。
戈淵神色變冷了。她討厭蘭兒,非常地討厭她,可是又不能討厭她。
蘭兒的眉頭微微蹙起,臉色有些病態的蒼白,“姐姐身體怎麼樣了?前些日子昱哥哥送了我兩盆西域雛菊,我瞧着開得燦爛,就想着拿來給姐姐去去晦氣,我知道姐姐不喜歡別人動你的東西,我就放在了窗戶邊上,希望姐姐不要介意……”她怯怯地擡頭看着她,小鹿一般的眼神乾淨透徹,可是戈淵就是討厭她。
戈淵冷冷看着蘭兒,眼神晦暗不明,抓住窗沿的手漸漸用力,幾乎下一刻她就會失去理智地將窗戶摔上。
“
阿淵怎麼會介意呢?”溫和的聲音帶着寵溺,軒轅昱川臉上掛着如沐春風的笑,走到蘭兒身邊,輕輕拍她的肩膀,“你也是爲她好。你自己的身體都弱成這樣,還有閒工夫去管別人?”
“昱哥哥……”
“好了,風大,快些回屋。”軒轅昱川脫下自己的披風,不由分說地攬住她的肩膀離開。
蘭兒不放心地回頭看了一眼,對上戈淵通紅的眼睛,有些怯怯地。
這樣的情況也不是第一次了,可是戈淵還是會心痛。只要有蘭兒在場,他就不會多看她一眼,他對蘭兒的寵溺讓她嫉妒得發狂,哪怕他只拿十分之一的關心給她,她也會受寵萬分,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可是爲什麼直到最後一刻,他也吝嗇於注意她?就這樣可有可無嗎?同樣是人,爲什麼蘭兒對他而言就必不可缺,而她對他而言就是賤命一條?
看着越來越遠的背影,戈淵緊緊咬住脣,猛地擡手,將雛菊揮出去。花盆落在地上,發出尖銳的慘叫。軒轅昱川似乎是聽到了什麼,頓了一下,又漠然離去。
戈淵忽然覺得難堪,她死死關上窗戶,不然一點光線進來。陰暗的房間冷得讓人發抖,戈淵蜷縮在角落裡,渾身顫抖。
爲什麼,就吝嗇給我一點溫暖呢?明明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不是這樣的,爲什麼不過七年的時間,就變了樣了呢?還是說你從一開始就在欺騙我,而如今只是不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