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玉思前想後的,再也難以入眠。那顆心從躺下的一刻起,就一直在不安地跳動。不行,得出去看看!穿好衣服,躡手躡腳地開了房門,出了院門。
昏暗的街燈照着他的身形,拉出長長的燈影,盡顯寂寥孤獨。
整整二十二年,他都是孤獨的,即便有了我,所謂的女朋友,卻還是孤獨的,想起白天陳穎父親和陳穎的一番話,心中的悔恨,如暴雨傾盆而下,與此同時,心中的愛憐,如岩漿噴涌而出。
此時的譚玉心切眼尖,一出院門就鎖定了他,向他衝過來。她一出門,他就激動地不能自已,她沒變!迎着她跑過去。相距不足半米,倆人同時站定,深情地凝望對方,繼而緊緊地相擁在一起。
良久之後,她才喃喃道:“我錯了!”“想回自己的家。”“就想和你在一起。”說着話已泣不成聲,此刻的譚玉反反覆覆地就叨唸這三句話。
見到她,一切就都踏實了!李澤風不住地安撫她、寬慰她、逗弄他,不覺間,譚玉展顏笑了,他的心也隨着她的笑,融化了。
“親愛的,實在太晚了,深更半夜地跑出來,要是家裡知道了,還不急死了!快回去吧。明天,不,今天,幾個小時後就又見面了,不在乎這一會兒功夫。”李澤風不相信這樣的字眼,自己能說出口。
他在叫我什麼,親愛的,是頭一次這樣稱呼自己,太撩人了!“你剛說什麼,我沒聽清楚。”心臟砰砰亂跳,跳得暖暖的、癢癢的。
“小玉,該回家了。”李澤風道。
“不行,不行,人家要你再說一遍,不說就不走。有獎勵的哦,小紅花在向你招手。”連撒嬌帶哄騙,笑意盈盈又期待滿滿。他只得道:“說話算數?”
“嗯,嗯。”她就用力地點頭,笑得特開心。
“親……親愛的。”顯然,李澤風說這三個字,還不習慣。
譚玉的小嘴已經堵上了他的嘴,半天才讓他說出話來,“小賴皮,說話不算數。趕緊回家。”
“就賴皮,就賴皮,看你能把我怎麼着!”她的賴皮像,也足以銷魂。
此時,她躺在牀上,怎麼也睡不着,大睜着眼睛,一想到他,心就砰砰地跳:不去想他,不想!那就想他說的話,細思之,靈光閃現:譚玉你不光要以理服人,更要以德感人,一句話,譚玉又進化了!
李澤風跑回家,他和譚玉的新家,洗完澡。同樣的,他躺在牀上,也是睡意全無,滿腦子全是她的音容笑貌,算了不睡了!隨即起身開始畫,一幅一幅地畫,用作畫等待,等着她的到來。
翌日清晨,譚父譚母起得很早,開始忙活早飯。譚玉幾乎徹夜未眠盼天明,早已是氣浮心焦,簡單地扒拉了兩口早飯,看看時候差不多了,和父母推說單位有事,就急匆匆地出了門。
出租車上,譚玉的手機突兀地響了,一看來電是她,不由得煩躁起來。
“我去找你,不許說沒空,小譚玉。”
“不見。”還在糾結於小紅花和流氓的無解方程式,怎會允許外人蔘與進來。
“和他約會?想反客爲主,做女流氓?”
“嗯,你才每天每就想着當女流氓呢!”譚玉心不在焉,隨口搭腔。
“你年紀太小了,當女流氓會吃虧的,可別到時候後悔哦。”
“用你管,掛了。你不許來。”譚玉忽然想起他昨晚的話,趕緊又回道:“姐姐,對不起。今天有事,姐姐就別過來了。”不過,此時此刻的譚玉,除了他,心裡再也容不下任何一個人。
放下電話,魏蓉既是心暖又是心痛,心暖的是譚玉叫她姐姐,發自肺腑;心痛的是,譚玉和他的感情,又進一步,她今天的異常足以說明。但是,我不……
譚玉下了車,走了幾步到了小區門口,踅摸了一眼,正打眼上買菜歸來的他,果真是心有靈犀啊,巧遇加偶遇這都多少次了,他一定是自己修行了幾生幾世,苦苦等待的那個人!倆個人對望片刻,她俏皮地眨了眨杏花眼,開心一笑。
剛關上房門,連鞋都顧不上脫,她就掛在他身上,這一吻,吻得天昏地暗。
許久,才終於停下來。
“換鞋、換衣服再洗手。”李澤風道。
“好嘞。”譚玉歡快地答應着。邊洗手,邊嚷嚷着:“今兒哪兒都不去,就在家裡踏實兒呆着,就要吃你做的飯。”
“好好好,那我今天就露兩手,犒勞一下我們家的小譚玉。”他道。
“一想到很快就能吃上你做的飯,肚子都開始叫了。”
“小饞貓!”他笑道。
“喂,你最近怎麼老叫我小譚玉。”這個稱呼只有姐姐叫過的。
“叫你小譚玉,不對嗎?”
譚玉換好衣服跑出來,走近他,雙手環抱着他,又親了一口正在收拾東西的他,扭臉兒看了看畫板上尚未完成的自己的油畫像,咦,怎麼又多了這些素描畫,畫的都是自己,各種表情的自己。譚玉心下感動,轉過身再次撲進他懷裡,“你對我實在太好了,都不知道怎麼報答你了。”
李澤風抽出手,輕輕點着她的腦門,說道:“說什麼呢,小玉!我準備畫一張你的肖像畫,一直沒有靈感,昨天忽然間有了些想法,把你的各種神態的音容笑貌先畫下來,然後在構思,把這些元素凝練到一幅畫中。即便這樣,感覺還是不太好畫,可能要很久才能完成。”
譚玉心道:簡直笨死了,死人!也只能揚起眉,答腔:“你是想把我畫成,達芬奇的《蒙娜麗莎》還是拉斐爾的《披紗巾的少女》?”
“該怎麼說呢,說對也不對,總之屬於林布蘭克風格的,主要是刻畫人物,後面的背景暫時不會過多考慮,眼睛、微笑還有你的手是重點。然後纔是衣服的質感。關於眼睛和手的構圖畫法細節,暫時保密。”
“打你。”這次連手都懶得舉了,腦袋不停地在他身上蹭着。
“姑奶奶,別蹭了,就像只小狗在我身上做記號。你身上有股果香的味道,特別好聞。”他溫柔地揉着她的頭。
“就是用我身上味道給你做記號,省得別人惦記!我是小狗,你是大熊。畫人難畫手,畫獸難畫狗,大熊你要加油,把小狗的手畫好看嘍!”譚玉嬉笑道。
和他玩鬧了一會,譚玉又開啓了瘋瘋癲癲的運動,開始在大房子裡跑跑顛顛,太喜歡這個家了!這邊瞅瞅,那邊瞧瞧,還不時地去騷擾他一下。
此時,她又摟着他的腰,臉貼在他的脊背上,嘴裡嘀咕着,“看你幹活還真像回事兒,小譚玉呢,比較識趣兒,就不給你添亂了。只在精神上給你一些小小的鼓勵和安慰吧。”說話同時,嘻嘻地笑着。
“小猴子,一邊玩去,別搗亂。”李澤風雙手都佔着,譚玉趁這當口兒不時捅他一下,親他一下,在扮過鬼臉,逗弄他,實在太好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