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妃姐姐,好久不見了,真巧啊。”錦蘊手裡掐着一支鮮豔的芍藥,臉上淡淡的笑道。
辰妃皺了皺眉頭想要反脣譏諷,卻又沒有心思跟錦蘊鬥嘴,於是十分輕蔑的冷哼了一聲,領着侍女掉頭就要離開。錦蘊卻在這時好似不經意的說道,“臣妾昨天晚上無意間竟然夢到了雨柔郡主,沒想到近日就遇上了辰妃姐姐,也不曉得是不是有什麼聯繫。”
辰妃的步子因爲錦蘊這句話不自覺得頓了頓,隨即她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扭過頭道,“如果玥美人每夢見我妹妹一次就會遇上我一次,那我還是希望我妹妹不要出現在玥美人的夢境裡。”
錦蘊走到辰妃身邊,言笑晏晏,整個人看上去和手中的芍藥一樣美豔動人。但不知道爲什麼,辰妃卻覺得有些發寒。
“其實臣妾想說的倒也不是這件事。”錦蘊的眼睛緊盯着辰妃的雙目,語調緩慢,“臣妾只是有些不安心,因爲昨夜臣妾竟然夢到雨柔郡主在烏哈兒部落不盡得寵,日子過得很是淒涼,然後她從部落裡逃了出來,千里迢迢的回了京城呢。”
辰妃聽着錦蘊的話,一瞬間猶如五雷轟頂,眼睛裡帶着難以掩飾的慌張與畏懼。但很快她便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趕忙道,“胡說,本宮的妹妹在烏哈兒部落好好的,什麼失寵,什麼出逃。錦蘊,你到底是何居心!”
錦蘊看着怒目而瞪的辰妃,臉上出現了一抹無辜的神色,“姐姐誤會了,臣妾只是隨口一說而已。”頓了頓,又刻意揚了揚聲調,疑惑道,“姐姐的神情好生奇怪,我不過是講述一個夢,爲何姐姐如此激動呢?”
“我……”辰妃有些啞口無言。她狠狠地剜了錦蘊一眼,然後氣勢沖沖的走了。
錦蘊看着辰妃負氣而走的背影,嘴角輕勾,略微泛起了絲絲涼意。
五王子的請函送到楚臨君手裡的時候,楚臨君有些驚詫。而當看到新的內容裡,包括了高低、比試、賭注等詞彙時,楚臨君立刻就明白了這是一封挑戰信。但是,看完之後最令他覺得無奈的是,有關於楚憐在輸贏之後去留的段落。
楚臨君眉頭挑着,不知道是該拒絕還是該應下。應下了吧,辰欣雨的去留很成問題,拒絕吧,又好像他們大元怕了人一樣,到時候恐怕京中更會流傳出一些匪夷所思的言論。
在書房裡走了兩個來回,躊躇了半天,楚臨君還是提起了筆,寫下了一封回信。
翌日早朝上,莫無殤說起這件事。
表面上是在說西戎王子邀請切磋是件好事,但字裡行間總有些責怪楚臨君之意,責怪楚臨君居然都沒有同他說一聲就接下了這件事。楚臨君也能聽出莫無殤話裡的意思,卻只言不說,只是低着頭聽着。
最終,莫無殤將與西戎王子的私人邀請變成了國家間的友好活動,竟然提出要公開在京城中舉辦,還要多找幾組人來比試。
“皇上,這件事我們是不是應該找五王子商議一下,若就這麼貿貿然的安排了,恐怕……”楚臨君覺得這樣是一種很不禮貌的行爲。
但莫無殤卻不以爲意,在他的心裡眼裡,西戎算是什麼啊,不過是丁點小版圖,連他們大元的五分之一都不到,原本就不應該和他們平起平坐,原本就是應該諸事他定奪的。
楚臨君見莫無殤態度堅決,也便不好再多說什麼,只好應承下來。
於是十分情理之中的,五王子震怒異常。
“這個莫無殤,當真不把我們放在眼裡,明明是商議兩國之事,哪怕只是個比賽,但是居然在不通知本王的情況下私自商議,真是太自負了!”五王子咬牙切齒道。
辰欣雨也十分懊惱。原本只是場私人比賽,現在卻變成了國家級的,這下子她的處境很艱難了。給楚臨君那封信上所說的關於她做賭注的事情,還能算數嗎?
人算不如天算。辰欣雨在這一陣子裡深深地體會到了這件事。
“殿下不要生氣。”辰欣雨柔聲安慰着五王子,酥軟的嗓音讓人一下子就軟了半截,“反正無論怎麼樣,殿下您都會贏得。形勢如何並不重要。現在大元的皇帝將小型的比賽變成了大型的,那到時殿下您贏了豈非更加的光榮。”
原本是安慰的話,但辰欣雨卻突然想到,若是私下比試,五王子輸了恐怕楚臨君也不會接受她,只會客氣一下,但如果都擺在明面上了,一是一二是二,楚臨君恐怕就沒辦法拒絕了。
這樣想着,辰欣雨又十分高興起來,“殿下,咱們西戎的男子常年行進於馬上,奔馳於曠野,比之大元不知強盛多少。只需稍稍挑選合適的人,便能一舉奪冠的。”
五王子聞言,覺得辰欣雨說的也有道理,再者說事情已經定下了,自己在人家的國土地盤裡也不能太過放肆,況且只是一件小事不足以撕破臉。於是便不再懊惱而出去挑選比賽的合適人手了。
不日,賽場被定在了皇家圍獵時的場地作爲比賽用地。大元國由包括楚臨君的幾位朝中武將參賽。而西戎則也是精挑細選的人手。
辰欣雨一身黑紗蒙面,安靜的佇立在西戎的隊伍中,看上去無甚可疑。
西戎屬於蠻夷,長期生長在戈壁沙漠,茹毛飲血的生活雖然苦楚,但也造就了這些人強健的體魄,比之每日玉盤珍饈的大元官員不知道強健多少,從體型上就能看出優劣。
幾位官員大概也能明白這些事,於是他們小聲地嘀咕起來。楚臨君聞言,卻絲毫都不擔憂,“又不是比試摔跤,體型大有什麼好怕的。我大元國開朝千年,從來都沒有怕過這些人,不就是因爲明白真正的實力在腦子裡而不在手腕上。”
頓了頓,看向耀武揚威的西戎參加切磋的人,楚臨君又道,“再者說不過是場比賽,我們輸了不代表大元就輸了。只有弱者纔會妄圖一葉障目,以私人比試爲準,自我安慰。”
這幾句話起了很大的作用,那些官員一聽立刻覺得不再那麼膽顫了,紛紛調整好狀態,以最佳的方式參加其比賽來。
第一戰,馬賽。
原本在切磋比賽內容的時候,五王子是把這場馬賽的定義確立爲馬上打鬥的,騎在馬上的人赤手空拳,以將對手從馬上掀翻過去爲準,最後誰能安穩的留在馬上誰就能獲勝。
但卻遭到了楚臨君的質疑。
“這只是一場切磋,並非屹立於戰場。這樣實在是太過危險了。”其實以楚臨君的實力,大可不必費此周章,只是他估計朝中的其他官員,畢竟單說騎馬,大元人肯定不如整日馬上行走的西戎,再者說從從馬上摔下去也不是小事。
於是比賽的內容就從馬上打鬥變成了急速跨越障礙的接力。一共五個人蔘加,只有第一個人跑到第一處地點第二個人才可以出發,以此類推,直到最後一個人比拼速度。這樣比拼就從比拼力氣變爲了對馬術的熟練程度。
正式開始之前,楚臨君看了眼坐在莫無殤身邊的錦蘊一眼,原本是下意識的只是想看一看,卻沒想到竟與錦蘊來了個對視。
不只是錯覺還是怎的,他總覺得錦蘊的眼神裡有着鼓勵,似乎想爲他加油。
於是楚臨君點了點頭,表示讓錦蘊可以放心,然後便目視着前方準備開賽了。
莫無殤雖然一直眼望着別處,但餘光裡還是看到了兩個人的這抹互動,於是皺起眉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