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六章 秦檜朝中說戰和 兀朮酒後鬧瓊樓

不說劉彥宗如何長袖善舞的將蒙古草原上的水越攪越渾,只說開封府內,趙佶正看着地圖。

趙佶雖然不是個好皇帝,卻一直想成爲一個可以留名青史的明君,這種心態其實也是大多數皇帝的正常心態。

如今的宋國在形勢上可謂一片大好,國內方臘之亂被平定,西北夏國不敢犯邊,東北又得了燕山府,就連百年之敵遼國也已經灰飛煙滅。

但趙佶還不滿意,因爲他一直想光復的燕雲十六州並沒有全部回到宋國的手中。

“這燕雲,燕雲,有燕州卻無雲州,如何能說是光復了燕雲十六州啊?”趙佶嘆了口氣,不再看地圖,對邊上的樑師成嘆道。

此時的宋國,已經得到了燕京、涿州、易州、檀州、順州、景州、薊州,另外還有平州算是暗中歸順,但依舊還又云州、武州、朔州等八個州府在金國的手中。

樑師成眼珠一轉,拱手道“陛下,我朝之前和金國簽訂的盟約雖無雲州,但金國貪圖我國財物,那雲州對其也沒太多作用,想來還是可以談的。”

趙佶不由奇道“這雲州等地何等重要,金國難道願意送給我們?”

樑師成則說道“之前那金國國主阿骨打也不願意將燕山府交換給我們,但我們答應給他們稅錢後便答應了,可見金國並不在意土地,在意的是財物。

想那些金人,都是山林野人,哪裡會牧民之術,這好好的雲州給他們,他們還頭疼如何收稅呢,如果我們答應給他們足夠的財物,他們一來不需要去派人治理,二來還可以得到更多的財物,如何會不答應呢?”

趙佶一想,覺得大有道理,便在次日的朝會上提出這個想法。

此時的朝中蔡京失勢,文官之中以王黼、蔡攸等人爲尊,這些人都是一心討趙佶歡心的,自然不會反對,都是交口稱讚,覺得趙佶想到了一個千古難得的好主意。

趙佶被這兩個人誇得都有點飄飄然了,一人出列道“官家,微臣以爲此事萬萬不可!”

趙佶被這話說的頓時臉一沉,低目看去,是中書舍人秦檜。

秦檜因爲何慄被姜德掠走的原因變成了狀元,官運也比歷史上更加亨通了,原本歷史中的他這個時候還是一個學正,但這個時候的他已經是中書舍人,品級雖然不高,卻極爲重要。

“一個小小中書舍人,也敢妄議國事?”不用王黼這樣的大佬上場,自然有懂臉色的人出來呵斥道。

秦檜看呵斥自己的是張邦昌,眼中閃過一絲輕蔑,然後對趙佶拜道“陛下,金人驕橫,燕山府之事就已經輕看我國三分,如我國再去用錢贖買,必會讓金人其窺視之念。

依微臣之計,當先充實燕山府之兵馬百姓,練兵選將,屆時我軍有燕軍、西軍兩隻強兵,一路出燕山,一路出太原,威懾金國,再談贖買,方能討回雲州。

一句話,能戰,方能和!”

“陛下,臣請治秦檜妄開邊事之罪!”張邦昌說完,對着秦檜笑道“我看你是見王相公等人得了邊功,眼紅了吧,也不想想,此一時,彼一時,如今正是我宋金盟好之時,如金國知我國練兵選將,豈不知其意,到時候兩國開戰,呵呵,你吃罪得起嗎?”

“如其要戰,我等豈能不戰?”秦檜反問道。

“國雖大,好戰必亡!我看秦大人這個狀元還需要多讀書啊!”張邦昌哼道“金國如攻我,我國自當反擊,但其遵守盟約,割讓州府,豈有一點和我國開戰之意?”

“天下雖安,忘戰必危!”秦檜反脣相譏道“張大人才應該多補補課,這讀書不能只讀一半,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昔日是有遼國爲我兩國之敵,今日遼國已滅,匈奴和漢,突厥和唐,我朝和遼,這千年南北兩國相爭的事情,難道還需要我教你嗎?”

“夠了!”趙佶怒道。

“微臣有罪!”秦檜和張邦昌齊聲說道。

“退朝!”趙佶起身離開,但他佯怒的表面下,是一顆有些不安的心。

趙佶回到宮中,立刻召見王黼、蔡攸等人。

“諸位愛卿,之前那秦檜說的也有道理,這平州之事,是否會不妥啊?”趙佶憂心忡忡的問道。

幾人對視一眼,知道這趙佶猶豫不決的老毛病又犯了。

童貫立刻拱手說道“官家大可放心,別說金國不敢來犯,就是來了,有某在,也可以把他們打回去!”

趙佶心中大慰的點點頭。

王黼則道“官家,那張覺能敗金兵,可見是一員猛將,當好生拉攏,用其守平州,如金兵連攻幾次不能破,可見金國也不可怕,如金國破了平州,對我國也無礙,畢竟那張覺打的是遼國的旗幟。”

趙佶嗯了一聲,道“好,那就昇平州爲奉寧軍,任張覺爲節度使,其餘人均有封賞。”

趙佶給張覺封賞的旨意還沒出開封府,金國來使的消息就傳到了趙佶耳中。

當得知金國來的是原金帝阿骨打的四子完顏宗弼和李用和,趙佶心中頓時慌了,擔憂金國此次前來是爲了平州之事的,便把張覺的封賞押下,等探得虛實再說。

——梁山

許貫忠走下船,看着正在等候的姜德,急忙上前拜道“貫忠見過侯爺,侯爺萬金之軀,怎能冒着風寒在此等候在下。”

姜德身邊的朱武笑道“許軍師可是不知道,這幾日侯爺可是天天唸叨你什麼時候到呢,連幾位夫人都有些吃味了。”

姜德不由有些臉紅,這實在是這個年代也沒有什麼航班時刻表,海船來往時日本就是說不清的,就叨嘮了幾句,當然,天下大局變化莫測,姜德急需許貫忠趕回來爲自己出謀劃策也是原因之一。

另外就是那李清照,當日姜德先離開後,李清照也不敢讓趙福金兩個帝姬獨自待在天翔學院這樣的地方,乾脆留在了天翔學院當了講師,日日催着姜德調許貫忠回來。

當然,許貫忠還不知道有一段感情債等着他呢。

“許先生,你回來就待在中原爲我籌劃吧,倭國之事,你看何人可以接替你?”姜德一邊陪着許貫忠往山上走一邊說道。

許貫忠來的時候就有這樣的預感,便道“倭國雖不如中原,卻也有數府之地,當地倭人雖心向華夏,卻蠻荒日久,非百年不能歸化。

如今倭國已立州府,但各地家族盤亙百年,雖有農社分化也難以斷絕。

因此必須要有一個即圓滑,又在關鍵時刻能狠下心的人。

主公你看周濤和李應搭配如何?”

“李應?”姜德想了想,點了點頭,李應這個人很有本事,武藝高強又能治理家業,可以說是一個能文能武的人呢,坐鎮倭國卻也合適。

至於周濤,更是對姜德的很多思想學習的極爲透徹,這二人一文一武,在倭國坐鎮,斷然不會有什麼差錯。

“那第九軍也不能羣龍無首啊。”姜德想了想說道“那就讓史進爲第九軍軍長,他原來的野戰師也讓史進先帶着,等有了更合適的人選再說吧。”

朱武點頭表示記下。

來到會議室,朱武把平州、金遼這些日子的戰事都說了一遍。

許貫忠看着地圖後說道“主公,如今我等能做的事情也不多,只能繼續等待時機了,但我和主公的判斷一樣,宋金之間的戰事就在眼前了。”

姜德嗯了一聲,又笑道“對了,此次讓你回來除了這些事情外,還有一事,卻是要到天翔學院去解決。”

許貫忠不解的問道“請問主公是何事?”

姜德和朱武等人相視一笑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鄆州天翔學院

許貫忠被姜德帶進了一個房間,一個美婦坐在當中。

許貫忠奇怪的看向姜德,姜德咳嗽一聲,對美婦拱手道“李居士,這位就是我家許先生,許先生,這位是易安居士,李清照。”

許貫忠一聽,急忙起身,拱手道“末學後進許貫忠見過李居士。”

李清照的詞可以說是當代前五的人,如果不是因爲女兒身,想考個進士就和玩一樣。

李清照眯眼看了看許貫忠,點了點頭道“卻是一表人才,許先生,你可有娶妻?”

許貫忠不由愣了一下,然後猶豫的說道“雖無妻,但在倭國已有一妾。”

姜德瞪大了眼睛看向許貫忠,沒想到這個濃眉大眼的也背叛閣明瞭。

李清照皺了一下眉頭,卻還是點點頭道“不過是倭妾,卻也無礙,許先生在開封之時,可有相識知心之人?”

許貫忠腦中頓時閃過一個人影,眼中有些慌亂的說道“無..無人。”

“當真無人?”李清照哪裡看不出來許貫忠這是在說謊,回頭說道“還不出來見見你的許仙?”

許貫忠向李清照說的方向看去,只見沒人出來,正奇怪着,一個少女拽着一人走了出來,那人低着頭,但耳朵上的紅暈早已出賣了她。

良久,那少女才擡起頭,許貫忠一看,先是一愣,再晃了晃腦袋,才發現不是自己以爲的那人。

但這人的穿着打扮,甚至是妝容,爲何和那人如此的像?

原來趙金羅當年在宮中,見趙玉盤日日念着許貫忠,居然也對許貫忠好奇起來,甚至暗生情愫。

後來趙金羅出宮後,有機會來到鄆州,連妝容都開始學着把自己畫成趙玉盤的樣子。

這也是爲何當日李清照說錯了趙金羅的年齡的原因,這是因爲當日李清照看着趙金羅,想着的卻是趙玉盤。(對,魔魔就死不承認寫錯了!)

實際上,趙金羅此時和趙福金一樣,不過十七的年紀。

許貫忠見不是自己以爲的那人,但卻也是兩位帝姬,便問道“兩位帝姬爲何在此?”

姜德站起來對李清照笑道“李居士,我看我們還是給這兩位一點時間吧。”

李清照微笑的點了點頭,帶着不停擠眉弄眼的趙福金一起走了出來。

等姜德等人都離開,許貫忠慢慢的向趙金羅問道“請問帝姬,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趙金羅擡頭,看着許貫忠,突然有些責難的問道“許貫忠,你可記得我姐姐?”

許貫忠知道趙金羅說的是趙玉盤,那顆紅豆他可是一直記得,但身份懸殊,又能如何呢,何況他還要助姜德成大業呢。

“我家姐姐那樣想你,你爲何不去考功名?”趙金羅繼續問道。

許貫忠猶豫了一下,說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趙金羅跺腳道“如何身不由己,你的主公可是平陰侯,他想向我父皇求親又有何難?”

許貫忠兩眼圓睜,急道“我扶持的是姜德姜小郎君,如何和那梁山賊寇有關係?”

趙金羅哼道“我等在學院日久,如何還會看不明白?”

許貫忠沒想到趙金羅如此聰敏,不由點點頭,便道“既然如此,你也就明白爲何我不能和你姐姐在一起了吧。

何況,據我所知,你姐姐也已經出嫁了吧。”

的確,隨着趙玉盤的年長,已經被趙佶許配了左衛將軍曾夤。

趙金羅握着拳頭道“那曾夤不過是一個無能之輩,如何能配的上我姐姐,你既然已經扶持平陰侯爲一方諸侯,爲何不向我姐姐求親?”

趙金羅看着許貫忠一臉想躲避的樣子,頓時感覺心中一疼,她一直以來都是把許貫忠當做書裡寫的書生,覺得許貫忠只是因爲地位懸殊纔沒有接受,現在看來,許貫忠卻是對不起趙玉盤的一片心。

“說的是啊!許先生,不過是一個帝姬罷了,就算嫁人了,搶回來就是了!”姜德猛地撞開門說道,和他一起的是啊呀一聲差點摔倒的趙福金和李清照。

“主公....”

“就這樣定了,我姜德如果連這些事情都做不到,我還救什麼國?護什麼民?”姜德的二代性格上來了,對邊上的李清照說道“李居士,現在事情也搞清楚了,原來和許先生情投意合的是嘉德帝姬,許先生是我的股肋,我可做不到坐視不管。”

趙金羅坐在一邊,臉上有些失落。

許貫忠則是面紅耳赤,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李清照看向姜德,問道“你是平陰侯?”

姜德笑了一下,點點頭道“平陰侯是我,姜子君是我,姜信之也是我。”

李清照怒道“平陰侯,你四處招兵買馬,又囚籠帝姬,你到底想做什麼?”

姜德一臉無辜的辯解道“居士,我可是都裁減了數萬人馬了,這事情官家還下旨褒獎了我。”

“你瞞得過官家,卻瞞不過我,我和我夫君在青州鄉野走訪,只見各地都在練兵備武,本以爲是慕容知府所爲,今日想來,恐怕這京東兩路不知道被你平陰侯參透了多少地方?那些鄉兵隨時都會成爲你手中的兵刃吧!”李清照的智慧超過了姜德的想象,但這也不是第一個發現這些詭異的人了。

在姜德決定藏兵於民,李代桃僵開始,就不斷有各地的鄉紳發現不對的地方。

無論是原來掌握實際權力的鄉紳胥吏還是文武官員,都在飛快的被替換,替換來的人都非當地人,而且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天翔學院出身。

古代的胥吏有幾個特點,一個是社會地位低下但掌握實權,例如胥吏是不能科舉的,但農民卻可以,可胥吏卻又掌握着各個衙門的實際權力。另外一個就是基本上胥吏是父子相傳的,因爲大都是本地的鄉紳。

可如今,京東兩路不少地方世代相傳的胥吏家族都被連根拔起,而且還都是被主官以貪污受賄等正當罪名判刑的,有一些根基深厚的,稍有抵抗,一夜之間便會被賊人燒殺一空,然後不了了之。

當然,隨着新舊權力的交替,不少冤假錯案也得以平反,各地的土豪劣紳也感覺到不對勁,收斂了自己的行爲。

也有人聯合前往開封府,希望朝廷重視,但就和後世上防的一樣,大都還沒走出州府就被攔下了。

即使到了開封府,也有無數人爲姜德奔走,姜德每年丟下去的無數銅錢可不是隻聽響的。

姜德對李清照拱拱手道“如果我真的有異心,昔日中軍盡出燕雲,開封何等虛空,我大可起三軍截斷燕雲大軍後路,不出三年便可得天下了。”

說着,姜德嘆道“我也是陰差陽錯之下,得了梁山,後又一步步走到今日,我心卻一直緊記精忠報國四個字,還請居士莫要疑我。”

李清照半信半疑的看着姜德,不知道該如何說,李清照雖然聰慧,但畢竟沒有官宦生涯,對姜德這樣睜隻眼說瞎話的人比起來還是嫩了一些。

姜德又對許貫忠說道“正好好久沒去開封了,前幾日岳飛來信,說林師兄生了一子,兩位老爺子要去看望,吾等正好同往。”

“開封?你要去開封?”李清照不解的問道。

姜德對許貫忠說道“如果帝姬在宮中,還不好辦,既然已經出宮了,救出來也不算難事,許先生莫要再說,一切聽我的,只是此事想成,還需要兩位帝姬相助,不知道兩位帝姬是否願意?”

“好哇好哇,這不就是風塵三俠了嗎?”趙福金鼓着掌說道。

“姐姐!”趙金羅跺腳道“那可是開封,京城內外數十萬禁軍,哪裡有那麼容易。”

趙福金則拉着趙金羅道“我的好姐姐,你不是最看不得玉盤姐姐那樣嗎,再說了...你不也喜歡許先生嗎?正好...”

“姐姐,你瞎說什麼啊!”趙金羅紅着臉拉着趙福金到一邊嘰嘰喳喳去了。

“得,許先生,看來你得享受齊人之福了。”姜德對許貫忠豎起了一個大拇指道。

許貫忠則是一臉苦澀,這都什麼事啊。

宋人和後人不一樣,男的互相之間都叫哥哥,女的互相之間也可都叫姐姐,故而趙福金和趙金羅互稱姐姐也是正常。

——開封府

“這宋人的京城就是不一樣,可真大啊。”完顏宗弼四處張望着,一臉好奇的說道。

邊上的李用和也是第一次到開封,雖然也震驚開封的繁華,卻也知道自己代表的是金國,故而還沒有和完顏宗弼那樣表現的露骨。

“我說李大人,這開封最繁華的地方在哪裡啊?”完顏宗弼好奇的問道。

李用和想了想,撫須說道“那應該是大相國寺了,不過還請四太子稍安勿躁,如今我等還是要先去鴻臚寺和宋國接待使接洽後才能外出遊玩。”

完顏宗弼點了點頭,但那表情明顯是有些安奈不住了。

鴻臚寺是從漢朝開始設置的負責外交的部門,這個部門在先秦也有,只是不是這個稱呼,是禮部之下三司之一。

金國以此來使的用意已經通過文書上傳到了趙佶的桌前,趙佶等人得知耶律延禧被金國生擒,遼國已亡的消息後,是又喜又驚,喜的是百年大敵一朝滅,驚的是遼國如此大國都只能支持這麼幾年,如果是宋國來該是何等模樣。

但越這樣想,趙佶越是想恢復完整的燕雲十六州,因爲只有完整的燕雲十六州在宋國的手上,宋國才能建立對金國的完整防禦體系,這一點童貫等知兵的人都是完全贊同的。

因此,趙佶很想借此機會,向金國提出武州、雲州等地的交還,無論要他付出再多錢,他也願意。

反正錢這個東西....他就沒愁過。

發愁的都是大臣。

完顏宗弼等人到了鴻臚寺,來接待他們的是陳過庭。

陳過庭是越州山陰人,也就是後世的紹興人,進士出身,曾經在多年前出使過遼國,也算有對外是經驗。

其實還有更加合適的人選,那就是馬植,但之前平州之事的時候,趙佶就召見過他,詢問是否可行,馬植堅決反對,認爲是取禍之道,因此被趙佶冷落了起來。

而另外一個馬政則回國後由於聯合呼延慶反對童貫的事情被人泄露,因此被童貫打壓,呼延慶也被找到由頭削職回籍了。

此次出使,還是李用和爲主,李用和交換了文書後,便問道“陳大人,不知道宋國國主何事能召見我等?”

陳過庭先是看了一下文書,然後回道“預定三日後大朝之時召見諸位來使,另外不知來使除了告知遼國已滅外是否還有其他要事,以便吾等準備。”

李用和拱手道“昔日你我兩家盟約,共攻遼國,結果遼國五京,你們一京也沒打下來,我先帝想着你家一場辛苦,送了你們燕州之地,本是希望你等可以繼續出兵,卻沒想到你家得了燕州後便不發一兵一卒,請問是何道理?”

陳過庭心中哐噹一聲,暗暗叫了一聲慘,這是來問責的。

李用和繼續說道“近日我金國南京張覺叛亂,不知道和宋國可有關聯?”

完顏宗弼也是一臉怒色的說道“我們在來的路上都聽說,張覺投了宋國,可有此事?”

陳過庭急忙否認道“絕無此事啊,那都是小道傳言,不可爲信啊,你我兩國有盟約爲證,當是兄弟之國,怎可做成這樣下作的事情。”

完顏宗弼點了點頭道“這倒也是,之前就聽大師說你們宋國的讀書人最愛講臉面。”

李用和差點絕倒,這個四太子要不要這麼天真,但當着陳過庭也不好再說什麼。

等陳過庭離開,李用和對完顏宗弼抱怨道“四太子,這宋國的讀書人可不是各個都是君子,很多都是僞君子啊。”

完顏宗弼不耐煩的說道“管他是什麼君子,我們快去你之前說的大相國寺吧。”

李用和嘆了口氣,有些無奈,本想待在館內整理文稿,卻又不敢讓完顏宗弼自己一個人出去,只能陪着去大相國寺遊玩。

大相國寺本就是熱鬧之所,自從瓊樓開業後,更是繁榮無比。

王明按照姜德的要求,把除了開封、大名府等幾座最重要的瓊樓外的瓊樓都兌付了出去。

瓊樓內,姜德、許貫忠正迎着一羣人往裡走。

這羣人中圍在最中間的便是一個抱着一個嬰兒的林娘子,圍在她身邊的是周同和陳廣,林沖這個正牌夫君連靠近一下都做不到。

陳廣和周同自從姜德安排岳飛等人到大名府鍛鍊後也搬到了大名府居住,平日裡在岳飛等人軍營中指點一些軍士,倒也快活。

此次要不是林沖有了後人,讓這兩個老人動了舔犢之情,恐怕還不會到開封來。

“林師兄,你這兒子長得可真想你,虎頭虎腦的。”姜德有些小心翼翼的抱着林沖的兒子,一邊逗弄着,一邊說道。

旁邊的周同兩手虛託,生怕姜德把孩子摔下來,口中急道“你抱抱就得了,有本事自己生一個去,別摔到我乖孫。”

“什麼你的乖孫,林沖可是拜了我做義父的!這是我的乖孫!”陳廣頓時鬍鬚倒立,一副要搶人的樣子,說完又對姜德喝道“你都成婚多少時間了,我都懶得說你!”

姜德無奈,只能把孩子交回去,還不敢給周同、陳廣,只敢給林娘子,否則非得起衝突不可,而旁邊的花雕和玉藻則是低着頭,不敢說話,這幾年來不知道爲什麼,花雕等人肚子都沒有動靜,這讓花雕等人也是苦惱無比,但姜德卻心中明白,他的身體本就不是這個時代的,到底能不能生都是一說,當然,如果真的不能生,打下來天下,提前搞名主就是了。

許貫忠怕姜德等人尷尬,打趣道“主公這話就說的有些不對了,這林教頭諢號豹子頭,這孩子也應該是小豹頭纔對。”

衆人聽了連說有理,一同到二樓一雅間坐下說話。

雅間中已有幾人,均是女子,見來人了便起來見禮。

姜德介紹道“師父,這位是李文書之女,易安居士李大家,這兩位是當朝官家之女,安德帝姬趙金羅和茂德帝姬趙福金。”

周同聽了嚇了一跳,李清照也就算了,這兩個帝姬怎麼出現在這裡了。

王貴一個跳躍,確定外面沒有人,關上門後,對姜德拱手道“大哥就是大哥,天下人都奇怪兩位帝姬到底去哪裡了,原來被大哥金屋藏嬌了啊。”

趙金羅二人聽了,不由有些害羞,岳飛喝道“賢弟休要胡言惹事。”

王貴吞了吞舌頭,不敢再說。

周同先對兩個帝姬拜了拜,然後問道“兩位帝姬不回宮中,爲何在此?”

姜德便把來龍去脈說了一遍,林沖終究沒有被逼上梁山,依舊希望小富即安,便道“兩位帝姬之事大可報於官家,以師弟侯爵之位,擁兵之實,來求一帝姬爲婚,恐怕不難。

至於嘉德帝姬,已爲人婦,此事恐不可爲。”

“夫君此言差矣。”林娘子此事卻是兩眼冒光,她當年嫁給林沖,就是看林沖英雄,但林沖的性格畢竟儒雅,雖然日子過得幸福,卻總是缺少一絲激情。

今日見到許貫忠這樣的事,當下把自己代入,只覺得趙玉盤是何等痛苦,便道“我也是婦人,知道婦人的感受,哪個女子不想找個如意郎君,如果那曾夤也是英雄便罷了,可據我所知,那曾夤不過是仗着其祖爲相公,一無文才,二無武功,如帝姬嫁入幸福也罷,如日思夜想許先生,如何不能分離重來?”

宋代的男女其實比明清要平等的多,雖然沒有唐朝那麼彪悍,但女子也是能當家做主的,比如楊家將中的佘太君就是當時的民間寫照。

林娘子的話讓趙福金不斷的點頭,又學着從梁山上看來的動作,端起一碗水酒,說道“如果我家姐姐沒有這個想法,也就罷了,如果有,還請諸位兄弟幫上一幫,小妹在這裡謝過了。”

說完,咕咚咕咚的幹了一小碗,姜德連阻止都沒來得及。

“這酒...好厲害~~”趙福金一喝完,就覺得一股熱流直衝腦門,差點暈了過去。

“好傢伙,這可是瓊酒啊。”姜德有些咋舌,雖然由於有女性在,姜德選的不是高度酒,但也有快二十度了,這一碗下去,當真厲害。

周同點點頭道“罷罷罷,子君,此事你勿必小心,如泄露出去,就是滔天大罪了。”

姜德笑道“這是自然,還好如今的皇城司已經大不如昔了。”

“皇城司...哎,鄆王糊塗啊。”周同有些哀傷的說道。

從古到今,上位者知道的都是其他人想讓他知道的,這個時代不是後世,後世由於信息大爆炸,很多事情的隱瞞需要付出很大成本,而這個時代,皇帝只能依靠奏摺知道天下事,方臘都起兵造反打到杭州城了,趙佶還是一樣的不知道,可見此時趙佶基本上就是一個聾子。

其實這個道理不僅僅是姜德明白,宋朝歷代皇帝也都明白,因此纔有了皇城司這個特務組織,皇城司在宋朝的百年江山中也算盡心盡責,無論是西夏戰事還是內部平亂都立功不少,但此時這個百年特務組織卻到了趙楷的手中。

趙楷身爲鄆王,卻掌握兵權,可以說是趙佶一手推動的,也因此不少官員圍繞在趙楷身邊,就連王黼等人也是如此,不斷吹捧趙楷,貶低趙桓,甚至童貫還提議將趙楷的府邸改名爲蕃衍宅,以取《詩·唐風·椒聊》序中的知其蕃衍盛大,子孫將有晉國焉的預兆。

趙楷也心懷野心,整個皇城司也成爲了他手中的利器,在他的命令下,皇城司全面收縮,只在開封府內行事,拼命刺探趙桓和其身邊人的漏洞,趙桓費盡心力招募到的程振,很有本事,被他任爲太子舍人,卻被趙楷尋到過失,聯合王黼罷爲閒職。

皇城司就這樣,從一個皇帝的眼睛變成了爭奪皇權的兵器。

“既然如此,就先以兩位帝姬的身份請嘉德帝姬來瓊樓吧。”姜德說道“等嘉德帝姬到了,我們瞭解帝姬心裡所想,再說其他。”

許貫忠見衆人都是這個態度,不由心中想起了之前和趙玉盤的一幕幕。

許貫忠突然站了起來,倒了一杯水酒,一干而淨後說道“茂德殿下都這樣說了,小生也不再做女兒態了,我和嘉德帝姬卻有一段情緣,不管是否還有緣分,小生都不想百年後回首,恨自己的懦弱。”

這是許貫忠第一次正視這段感情,他很快接着趙金羅二人的口吻給趙玉盤寫了一封信,表示希望趙玉盤來瓊樓一聚。

許貫忠想着,如果趙玉盤認得自己的字,還願意來,就表示其對自己還有心意,如果不認得自己的字,或者認得了不願意來,此事也可以就此作罷。

——曾府

曾夤,時任左衛將軍,其祖爲孔子之徒曾參,曾家世代爲官,其祖父曾公亮歷經仁宗、英宗、神宗三朝,任樞密使、同平章事,封魯國公。後世著名的《武經總要》就是由他和丁度共同編撰的。

曾夤的父親是曾求仁,爲泉州的全吾將軍,還有一個兄弟曾竂,官居平江都監。

曾夤雖然祖上是書香門第,從他父親開始就是世居武職,因此可以算是一個儒將。

曾府的院子裡,一個箭靶樹立在遠處,曾夤輕輕拉弓,對着箭靶就是一箭,箭矢飛快,正中紅心,在箭靶上還有數十隻箭,幾乎都在紅心周圍。

曾夤能被趙佶選中,自然有自己的過人之處,曾夤長相儒雅,爲人謙遜,又遵守古訓,精通六藝。

“哎...”曾夤放下弓,自有僕人來接過。

“帝姬在做什麼?”曾夤問道。

“殿下正在看書。”那僕人回道。

曾夤點點頭,先是洗浴了一番,換了一身衣服,然後來到趙玉盤的住所,打開門走了進去,看到趙玉盤正在翻看一本書,便笑道“殿下在看什麼書啊?”

趙玉盤迴頭笑道“是夫君啊,沒什麼,都是一些閒書。”

曾夤拿過看了一下,搖搖頭道“你還真喜歡《白蛇傳》”

趙玉盤想了想說道“說起來,真正最喜歡白蛇傳的還是我妹妹安德帝姬。”

“說起來,兩位帝姬已經消失了很久了。”曾夤嘆道“也不知道是否安康。”

“是啊,父皇和母后都時常掛念這他們呢。”趙玉盤也點頭說道。

“殿下,殿下。”一個侍女急匆匆的跑進來,看到曾夤,急忙低着頭說道“見過老爺。”

“什麼事情?急急匆匆的。”曾夤問道。

那侍女就是昔日趙玉盤身邊的宮女,她把手裡的信放到身後,倒退了一步說道“沒...沒什麼。”

曾夤有些起疑,但因爲是趙玉盤的身邊人,也不好說什麼。

趙玉盤奇道“怎麼遮遮掩掩的?你身後藏了什麼?拿出來看看。”

“沒...奴婢沒藏什麼。”侍女又倒退了一步,這下都已經快出房門了。

曾夤上前兩步,搶過書信,一看,驚道“大姐請啓,這難道是哪位帝姬的信?”

趙玉盤接過,只看那字便渾身一震,只覺得鼻子一酸,這字她自然是認得的,但這字的主人爲什麼現在還來找她?

爲什麼等她都嫁爲人婦了還來找她?

曾夤看趙玉盤有些不對,問道“殿下,這是哪位帝姬?”

趙玉盤害怕信裡面有什麼不能讓曾夤看到的,便強顏歡笑的說道“夫君好生無禮,這都是閨房之事,怎能輕易告知。”

曾夤摸了摸頭,點頭道“殿下言之有理,是爲夫莽撞了,那爲夫就先去書房了。”

趙玉盤等曾夤離去,急忙打開書信的信封,又不敢看了起來。

“殿下,這個白眼狼現在還回來做什麼?依我看,不如燒了吧。”侍女恨恨的說道。

趙玉盤有些猶豫,最後說道“熙兒莫要亂說...也許他只是給別人代筆的。”

趙玉盤還是打開了書信,當發現是失蹤許久的趙福金和趙金羅的書信後,一下子站了起來。

“這是三妹和四妹的,這兩個妮子失蹤了許久,鄆王殿下還爲這個事吃了父皇的責罵,卻沒想到在瓊樓。”趙玉盤正準備去告知趙佶,又停了下來,書信中說道請趙玉盤勿要告訴任何人,否則必然會避之不見。

“罷了罷了,且看看這兩人到底想做什麼。”趙玉盤想了想,給自己找了個理由“熙兒,走,我們去大相國寺。”

——

“你說殿下要去大相國寺?”曾夤當時覺得趙玉盤有些不對勁後便讓家僕看着趙玉盤,當得知趙玉盤要去大相國寺,不由有些奇怪。

曾夤想了想,最後說道“走,我們也去大相國寺,但不要被夫人發現了。”

曾夤倒不是懷疑趙玉盤,純粹是有些擔心,畢竟無論哪個帝姬如果想和趙玉盤說話都可以請趙玉盤入宮或者自己出宮,這還是第一次用書信的方式,曾夤心中中是覺得有些不對勁。

——瓊樓

“好大啊,這就是宋國最大的酒樓嗎?好熱鬧啊!”完顏宗弼看了一圈,哈哈大笑的說道“我回去要告訴叔父,我們也要開一家這樣的酒樓。”

完顏宗弼、李用和帶着四個隨從在大相國寺周圍轉了一圈,買了不少東西,也覺得餓了,得知這瓊樓是開封第一好的館子,便興致勃勃的跑來想品嚐一二。

“噗!”完顏宗弼旁邊的食客聽了不由的一口酒噴了出來,回頭看到完顏宗弼一副暴發戶的打扮,便搖搖頭,對身邊的朋友笑道“天下總有一些人,不知深淺,有幾個錢就以爲可以在這天下腳下充大個。”

爲了掩人耳目,也防止外人對自己的圍觀,完顏宗弼此時是一副宋人的打扮,只不過李用和也不知道宋國流行的打扮,要的都是富人穿的,因此打扮起來,有些土財主的感覺。

完顏宗弼大怒,就想找他麻煩,卻被李用和攔住,低聲道“四太子,此人不過是一宋民,你和他起衝突,豈不是擡舉他了。”

“哼!走,進去喝酒!小二!小二!”完顏宗弼心中不快的叫道。

店小二快步跑過來,對完顏宗弼鞠躬道“歡迎光臨瓊樓,不知道幾位?”

李用和回道“開兩桌,一個兩個人,一個四個人。”

店小二道“稍候,我且看一看。”說罷,店小二擡頭看了看掛在上面的牌子,然後說道“對不起了幾位,現在正是人多的時候,你們看,小桌排位已經打了甲二十一了,這代表還有二十一桌的客人在等着位置呢。”

完顏宗弼順着他的手指看去,見上面果然寫着甲二十一,一個人站在牌子邊上,正在將二十一換成二十二。

“這怎麼又多了一桌!”完顏宗弼怒道“那小桌沒有,大桌呢?”

小二回道“客官您請看,那乙字代表的就是中桌,丙代表的是大桌,都已經滿了。”說着,小二指向邊上坐着的一排排人道“客官您看,這都是排隊的,您是否需要等着呢?”

完顏宗弼摸着腦袋,鬱悶道“你們宋國怎麼這麼多人。”

完顏宗弼也不是個不講理的人,既然都要排隊,那就等着吧,完顏宗弼坐在一邊,表示要排隊。

店小二走上前說道“這幾位客官,我們這二十桌,大約有小半個時辰,如果你們無聊,可以在周圍轉轉,只要別走得太遠,肯定來得及。”

完顏宗弼眼珠轉了轉,突然拍着自己大腿說道“對啊,這都有位置了,爲何要等啊?快快快,店小二,拿你們的好酒好菜上來,我們就在這裡吃了。”

“這裡吃?”店小二簡直要驚呆了。

完顏宗弼把幾個凳子一拼,哈哈笑道“這不就是桌子嗎?我們就坐地上。”

完顏宗弼從小生在白山黑水之中,本來就不講什麼禮儀,因此席地而坐完全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合適的。

店小二有些爲難了,這實在是從來未見過啊。

周圍的宋人看完顏宗弼這樣,不由哈哈大笑起來,完顏宗弼奇怪衆人在笑什麼,不由怒道“你們這些宋人都在笑什麼?有何可笑的?”

店小二還是記得自己的身份和責任,便道“這位客官,我們店的確沒有這樣的規矩,還是請您稍安勿躁吧。”

完顏宗弼不幹了,一把把店小二拎了起來,懸在半空中吼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莫非是欺我等是外地人?”

“客官住手!客官住手啊!!”嶽和快步走了過來,對完顏宗弼拱手道“在下是瓊樓的掌櫃,不知道我家小二做錯了何事,讓客官如此大發雷霆。”

完顏宗弼一把把那店小二丟到一邊,指着嶽和道“你就是掌櫃?你們說沒座位要排隊,也就罷了,爲何我不要桌子,就在此處吃喝,你也不肯,是欺負我等是外地人嗎?”

“這...這是從何說起啊。”嶽和也是一臉懵逼,從開店到現在,哪裡有人提過這樣的要求的。

嶽和想了想,說道“罷了,客官也莫要生氣,我聽客官口音似乎是北人吧。”

李用和簡直都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了,就沒這麼丟人過。

完顏宗弼擼起袖子問道“怎麼?你要欺辱我們金人?”

嶽和在瓊樓中也是什麼消息都能聽到,看着完顏宗弼和李用和等人的穿着和樣貌,心中猜到了三分,便道“我們開門迎客,怎會如此呢,本因我們宋人習慣在桌子上吃飯,故而纔有這樣的誤會,這樣吧,此次幾位客官的吃食全部免單,只需付點酒水錢就好,幾位便在此處吃喝就是。”

完顏宗弼聽嶽和這樣說,哼了一聲道“早該如此!”

很快,店小二找了一個布攤,鋪在地上,開始根據李用和的吩咐上起了酒菜,進出瓊樓的食客看着完顏宗弼等人席地而坐,吃喝說笑都有些不敢相信,這瓊樓什麼時候開始玩這個風格了?

完顏宗弼看着瓊酒到了,又見幾個玻璃杯,頓時驚歎道“這宋國果然富裕無比,這玻璃杯我也見過,乃極爲名貴之物,卻沒想到在這樣的酒樓裡也在用。”

李用和嘆道“四太子說的是啊,宋國物華天寶,此次吾等定要多要一些錢糧,否則宋人還會說我等沒見識。”

完顏宗弼點點頭,決定等見到趙佶的時候先開個高價,接着倒了一杯瓊酒,瓊酒一入杯,頓時酒香四溢,完顏宗弼聞了聞,陶醉的閉着眼睛砸了咂嘴,然後拿起一飲而盡。

“爽快!爽快!”完顏宗弼大聲吼道“來來來,吃吃吃,哈哈,好爽快啊!”

周圍的食客看着完顏宗弼等人吵吵鬧鬧的樣子,不由都特意遠離了一些。

完顏宗弼吃着酒,嶽和則找到了姜德告知可能有金國使者來瓊樓吃飯一事。

“金國使者?我記得是完顏宗弼和李用和吧?”姜德關上書本,起身說道“這人我知道,算是金國中最爲優秀的後起之輩了。”

姜德想了想說道“讓鵬舉下去盯着吧,我擔心出什麼事情。”

姜德倒不是真的擔心出什麼事情,而是希望岳飛能和他一輩子的冤家先認識一下,省的出現馬超和曹操的故事。

樓下的完顏宗弼吃着酒,突然想起一事,拍着大腿叫道“小二!小二!”

一個店小二急忙跑來,問道“客官,有何事?”

完顏宗弼拍着大腿道“這有酒有菜,沒有女人算怎麼回事,給我叫幾個娘們來,我來之前可是打聽過了,你們這瓊樓不是有個什麼師師的,還有什麼封宜奴的,都給我叫來!”

店小二皺了一下眉頭,拱手道“客官,這可是不方便了,李大家和封大家都是我瓊樓的大家,不陪客。”

“你!...”完顏宗弼正準備發火,卻看到兩個女子走了進來,其中一人穿着華貴,蛾眉瓊目,眉宇間還帶着一絲的焦慮,讓人看着心生愛憐。

完顏宗弼完全看呆了,這樣的絕色在金國還從未見過。

這趙家兄弟自己長得五大三粗,但選老婆倒是喜歡漂亮的,再代代優選下來,趙佶的子女就沒有一個不好看的。

完顏宗弼如今二十出頭,也有了妻子,但和這女子比起來,無論是自己娶得妻子還是從遼國權貴家中掠來的,都差了不止一籌。

要是平日裡的完顏宗弼,也不會做出何事,畢竟這不是在金國,但此時的他喝了快兩壺的瓊酒,酒勁早已直衝腦門,哪裡還有什麼顧忌。

“你!過來!”完顏宗弼猛地站了起來,指着那女子吼道。

那女子被這吼聲嚇了一跳,回頭看去,只見一個大漢惡狠狠的看着自己,那眼神簡直就是要把自己吃了,不由倒退了一步。

這女子正是來瓊樓尋找趙福金的趙玉盤,趙玉盤旁邊的熙兒見這人席地而坐,又一副暴發戶的打扮,知道不是什麼權貴,再說了,自家小姐可是帝姬,這大宋國還有誰比趙家更大的?

“你叫什麼叫!嚇死人了!”熙兒哼道,扶着趙玉盤準備繼續往裡走。

“往哪裡走!”完顏宗弼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了趙玉盤,趙玉盤只覺得一股酒氣逼人,只覺得惡臭無比,嬌哼一聲,啊的一聲叫了起來。

“你要做什麼?快放開我家夫人!你知道我們夫人是誰嗎?”熙兒揮舞着拳頭,打在完顏宗弼的身上,完顏宗弼毫不在乎的哈哈大笑“好好好,這次來宋國來的好啊,美人,我不管你是何人的妻子,從今日起,你就是我完顏宗弼的妻子了。”

“住手!放開我夫人!”

完顏宗弼只覺得一個黑影襲來,暗哼一聲,頭一歪,躲了過去,原來是一直跟在趙玉盤身後的曾夤趕到,見趙玉盤被襲,急忙來救。

“滾開!”完顏宗弼一腳踢中曾夤的肚子,曾夤被這股巨力踢的飛起,接着完顏宗弼又是一腳,居然把懸在空中的曾夤踢到數丈之外。

曾夤日常雖然也練習武藝,但和完顏宗弼比起來,簡直和孩童並無區別。

完顏宗弼一把把趙玉盤扛到肩上,哈哈大笑道“廢物!廢物!你們這些宋人統統都是廢物!”

笑完,指着周圍的人道“有誰不服的,儘管上來試試,我倒想看看,宋國還有沒有英雄!”

“姐姐!”趙福金和趙金羅這幾日都在樓下僞裝着等待趙玉盤,聽到吵鬧聲,好奇來看,發現趙玉盤被一個壯漢扛在肩上,地上躺着曾夤,不由驚叫了起來。

“我們走!”完顏宗弼狂笑之後,酒力稍微退了一些,想起來這裡不是金國,便想先走再說。

李用和一臉苦澀,這都什麼事啊,但人家是四太子,自己不過是一個降臣,只能想着如何平息這個事,只能希望這女子不是什麼大人物了。

“哪裡走!”一聲大喝從二樓傳來,衆人回首看去,只見一人如同大鵬一般從天而降,手中哨棒直取完顏宗弼。

“護駕!”李用和大聲喊道,但哪裡來得及,完顏宗弼猝不及防之下,只能拼命後退,但最終還是被哨棒劃到額頭,一絲鮮血慢慢的流了下來。

“大膽!”四個金兵護衛見完顏宗弼受傷,一起拔出腰刀,對着那人砍去,那人兩目一瞪,哨棒左指右打,旁人只覺得這四個護衛回的比去的還快,都倒在地上,滾得和冬瓜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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