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老先生剛轉身出了昭陽宮的門,便把懷裡的書信託付給了一個最可信的人:“將這封信馬上送去恆王那裡。”
鬱琬白的書信上,點名寫着:恆王玉麟,親啓。
也不知道她有沒有在書信上寫清楚穴位的解除之法,陸老先生已經隨着信又附贈了一封,貼着幾個穴位的鍼灸之法。但願恆王能看得懂吧。
鬱琬白的身子已經涼透了,夜卿就這樣抱着她的身子過了一夜,第二天顧天涯從侯府趕進宮的時候,夜卿還是他走時候的樣子,一動不動,抱着她冰涼的屍骨發呆。
玉露玉潔都哭成了淚人,顧天涯命人將她們二人攙扶起來道:“別再哭了,你們主子的後事還指望你們二人呢,馬上去辦吧。”
人既然已經死了,總要入土爲安的,縱使顧天涯有千般不捨,也換不回這人了。身子往前靠了兩步,剛想扶着這人,夜卿竟然抱着鬱琬白的身子退後了一步:“別過來!晚晴沒死,誰也不能搶走我的晚晴!”
顧天涯的手就頓在半空中,整個人都僵在那裡:“明澈,晚晴已經死了。”
“她沒死!”夜卿紅着一雙眼,警惕的看着他:“她還在我懷裡,只是太冷了,我要捂暖她,她就會醒過來了!”
說着,撈起鬱琬白的手,使勁的搓了搓。
顧天涯搖了搖頭,明知道這人已經死了,可夜卿現在的舉動卻看得他心裡一疼。
身後,沈靜?已經走了進來。看着眼前這一幕,拽了拽顧天涯的衣袖:“子仲,喪禮還要不要辦?”
顧天涯眸子暗了暗:“自然是要辦的。總得讓晚晴死能瞑目啊。”
旁人不知道鬱琬白的情況,可陸老先生是知道的,若是七日之期過了,這人還不下葬,可是要出大事的啊!
第三天晚上,終於按捺不住的陸先生去找了顧天涯,兩個人商量着,乾脆敲暈了夜卿,也要把鬱琬白下葬。
可昭陽宮卻傳出了消息,夜卿暈倒在鬱琬白身邊了。
好機會!
已經三天沒進過一口水的夜卿終於是熬不住,顧天涯連忙扛着這人回了御書房,陸老先生照顧着鬱琬白身後的情況,探了探脈,好像一切還順利。
換衣裳自然是由玉露玉潔管的,屍骨停放在法華寺。就等着喪禮結束,就能下葬了。
夜卿躺在御書房裡,醒來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叫來了顧天涯。
“明澈,你醒了?”
夜卿看了看他:“晚晴的屍骨停在哪兒?法華寺嗎?”
顧天涯按住他:“你的身子,還是等等再去見她吧。”
撥開他的手臂。夜卿道:“讓我去,我還有話要對她說。”
“明澈!”顧天涯手上用了些力道,讓夜卿動彈不得:“晚晴已經沒了!你不要再這樣折磨自己了!”
看得他都心疼了。
“子仲,你不懂,晚晴說過,她不要下葬,她不要躺在?漆漆的地下,”夜卿的眼神空洞:“我得去陪着她……”
從沒見過夜卿如此失魂落魄的樣子,顧天涯還沒來得及按下他的身子。人就已經竄了出去。
法華寺裡,清淨師太正端坐在一旁,給她悼念着經文,夜卿的突然闖入,幾個人都是一驚,只有一旁的清淨,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便帶着人退了出去。
鬱琬白躺在棺材裡,靜靜的。很久沒看到她如此淡然的表情了,夜卿靠近她,伸出手來摩挲了一會兒她的臉頰,感覺到身後有人來了,才道:“子仲,明日,帶晚晴去倪水河吧。”
顧天涯皺眉:“你要做什麼?”
夜卿淡淡的笑了笑,嘴角間有很漂亮的弧度:“晚晴說過,她不喜歡呆在?漆漆的地下,她想去倪水河,我應該滿足她。”
“你……”顧天涯還想說什麼,一旁的陸老先生拽了拽他的衣袖。輕輕的搖了搖頭。
倪水河。
夜卿連夜給鬱琬白編了一個竹排,一圈都鋪滿了她喜歡的梅花花瓣,夏季是找不到梅花的,所以他拆了她宮裡所有的香囊,她喜歡的,他都會給。
時間定在晚上,夜卿捧着她的身子來到了倪水河邊,靜靜的把人放在上面,看着她的睡顏。夜卿拉着竹排的手微微鬆了鬆,一個沒抓住,竹排便順着河流越飄越遠……
“晚晴!”夜卿半個身子都探進了河裡,顧天涯扯着他的身子道:“你都已經放晚晴走了,何不痛痛快快的?”
他心裡也明白,只是看着這人什麼都沒留下的就這樣飄走,夜卿的心像是被人一刀刀的凌遲一樣,癱軟在顧天涯身上:“子仲……我捨不得……我捨不得她啊……”
顧天涯也淚如雨下:“我也捨不得,可是要放她自由……”
“晚晴……不要……”
倪水河的盡頭。
玉麟帶着幾個人在河岸邊等着,接到信已經過去幾天了,可天天來着河岸上等,也從沒見飄過來什麼人,也不知道王爺到底在等什麼,會不會是被騙了?
身邊的小廝問道:“王爺,今日怕又是無功而返了,咱們回麼?”
恆王看了看倪水河的兩邊,闔了眼:“走吧。”
剛轉身沒走兩步,跟在最後面的小廝不經意回頭,卻隱隱約約瞧見了河邊飄着一個什麼東西,大喊一聲:“快看!”
玉麟連忙回頭,那河岸上飄着的,不正是鬱琬白的竹排嗎?!
“快!下河!救人!”
幾個人不由分說的紛紛落水,拽着竹排上了岸,玉麟連忙抱起鬱琬白的身子,探了探鼻息,?眸沉了沉。
“爺,看樣子已經……死了很久了。”
臉色都已經變成了蠟?,難道主子這幾天一直在等一具屍體?
“回府。”
恆王抱起她的屍體,又交代了人留在這裡把竹排燒掉,別留下什麼追逐的證據,才攔着人上了馬車,直奔了恆王府。
府裡,已經有大夫焦急的等在了那裡,瞧見王爺抱了人回來,連忙迎了上去:“王爺。”
“先看看,按照信上的穴位施針,看看能不能救活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