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方師爺可沒沒有想到古雨濛那麼難以對付,竟然敢窩藏逃犯。要知道那逃犯可是當初剋扣糧餉重犯,心在西涼王點名要拿他,可卻是讓他在家裡逃了,幸好抓住了他的妻兒,若不然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想西涼王交代。
西涼王說了,無論如何要把這個剋扣糧餉的逃犯給抓回來重辦,抓住了沒有啊?
啊?沒有沒有,不過,我們抓住了他的妻兒,只要他的妻兒還在,那他就跑不了,西涼也就那麼大,難道他還能插上翅膀飛嘍?
對,那趕緊去抓,抓來重重有賞!司南秋,你是丘城守備,這種事情就交給你去辦了,一定要把這個事情辦得妥妥帖帖的,事情辦成了之後本王升你的官!
司南秋一聽,那叫一個心裡舒坦。丘城守備這個差事幹了二十年了,現在終於得到了一個升官的機會,能放過嗎?不能!
司南秋立即把藏在家裡好幾天沒出門的師爺叫了過來,公方師爺啊,有好差事要交給你去辦,等你把本官交給你的差事辦完了,本官一定報備,爲你爭取一個副守備乾乾。
公方師爺一聽,哎喲喂,他自出生到現在一直都在讀書,但不知道爲什麼總是靠不上,好不容易熬到了一個師爺噹噹,但卻沒有升職的機會,也不知道是職場這種地方和他無緣還是因爲他總是喜歡斂財忘了上進了,每到升官的季節他總是被人遺忘,現在一聽終於有機會要升副守備了,那感情可好,那,到底是什麼差事呢?
就是去抓一個逃犯。
哦,是逃犯啊,會武功嗎?
不會不會,他就是一個文人,手無縛雞之力,本來呢這個機會我是不打算給你的,但是看你這些年來爲本守備那啥……咳咳,盡心盡力鞠躬盡瘁,所以,本官那什麼……以後大家一起發財!
司南秋說話的時候一時本守備的自稱一時本官的自稱,弄得公方師爺非常鄙視他連自己的官職都有點搞不清楚的糗樣。
那,那就一起發財,以後只要有我發財的地方,一定少不了大人您的。
那就好,那就好。
那,人現在在哪呢?逃犯在哪呢?
哦,在大周公主住的西南城。
噗……
公方師爺差點沒哭出來。什麼?人藏哪兒去了,難道大人你忘了人家可是大周的公主,人家和大周皇帝那是兄妹,人家手指頭動一動就能讓西涼完蛋,大人千萬不能忘記了,現在西涼還是人家大周的屬國哩,真去抓啊?
還想升官嗎?
想。
那就去抓。
好嘞。
官迷心竅的兩個人把守備營中兩千將士全都拉了出來,看着守備營將士們一個二個都墊着肚子的樣子還以爲是丘城裡重要官員出來尋訪呢,要不然他們的肚子怎麼都那麼大?
再看個個肥頭大耳油膩膩的樣子,就知道他們平時一定沒少吃好的。現在的丘城饑荒還沒有過去哩,也不知道這些人到底是怎麼吃的。
守備營是一個特殊的地方,因爲大事都有西涼軍辦理,小事有丘城令辦理,不大不小的時候能推也就推掉了,所以,守備營是一個閒得不能再閒的存在。
可是,守備營卻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地方,客商往來、國書遞交、每一年的糧草徵集、還有田地查詢,這些事情都歸守備營管,所以,守備營又是一處肥的流油衙門口。
既然這個口子那麼肥,那自然是有很多人想要鑽進來,可是鑽進來有那麼容易的麼?不花點錢打通點關係,要進來那是門兒都沒有。司南秋不是找一些沒有編制的理由來搪塞,就是以人員臃腫的謊言來欺騙,總之,想要進來,沒有關係沒有錢那是不行的,但只要進到了守備營,花掉的錢自然能夠賺回來。
所以,這兩千守備軍都是一些當官的親朋好友,什麼丘城令的小舅子啊,什麼西城太守的三外甥啊,什麼西涼軍王校尉的小姨子的乾爹呀,總之,守備軍裡什麼人都有。
要問他們在哪吃喝比較好,他們想也不想的就能說出丘城所有菜館的菜餚,什麼鱸魚啊,什麼什麼的,說得頭頭是道,要問他們最近十來年辦了什麼大案子,他們會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什麼?最近十年西涼有大案子嗎?現在和平盛世,怎麼會有大案子?不可能的!”
因此,他們聽說要來抓逃犯並且是全員出動不好請假的時候,他們個個犯了愁,但是聽說這件事情不用他們出面只由公方師爺去調解時,他們個個都掙紅了臉:“居然有逃犯!豈有此理,就應該抓回來繩之以法!太目無法紀了!”
司南秋看着這羣人也是頭疼,站在門外的時候焦急的等待着裡面的動靜同時也在聽着這些老油條們擠在一起談論着那家又娶了一個新媳婦,真是煩透了心。
這明明是一個絕好的升官的機會,搞不好,這是要賠啊!
半晌。
公方師爺終於出來了,滿面春風,出來的時候不停的點頭哈腰:“好嘞好嘞,您留步,您留步,不用送了不用送了,哎喲喲那麼客氣,真是的……沒有沒有沒有,絕對沒有逃犯,就算是有,那算個什麼事呀!是不是?”
司南秋卻是奇怪了,怎麼着就沒有了,昨天夜裡明明有幾個軍卒看見有人跳進這家的院牆裡來了,怎麼就沒有了呢,軍卒在這裡守了幾天也沒有看見有人出來呀,難道是……
“大膽!”司南秋想到這裡立即大喝,“公方處,你太大膽了,居然收受賄賂!逃犯明明就在裡面,怎麼就沒有了呢!”
公方師爺一聽司南秋生氣了,連忙阻止司南秋髮怒,但是,大門內的人走了出來,立即讓這些守備軍個個鴉雀無聲。
就連司南秋也愣住了。
圖爾大人?
吐爾買買提,西涼自立國以來最大的功臣,解決了西涼最大的糧食問題,同時還讓很多人移民去了北齊,他現在是西涼王身邊的大紅人,更是整個西涼的精神領袖,有了他,就等於是有了吃的!有了他在,還怕什麼饑荒!
吐爾買買提走出大門的時候,冷眼掃了這一羣肥頭大耳人模狗樣的傢伙們,隨後幽幽地說道:“你們嘛,來這裡嘛,做什麼嘛?”
司南秋在官場混了那麼久了,可謂是天不怕地不怕,出了事自然有人擔着。同時,在官場那麼久,也練出了一身油腔滑調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絕世奇功,可是,他在“國兄”吐爾買買提面前卻是卻是不敢囂張。因爲吐爾買買提自把西涼的饑荒災害降低到最低拯救了很多人的性命之後,與西涼王結拜成了異姓兄弟,但是吐爾買買提拒絕受封,拒絕稱王,所以西涼王給了他一個“國兄”的稱號,逢坊吃酒遇庫支錢,身上除了當初一個西涼大使的頭銜之外,毫無官職,但走到哪身上都彷彿散發着萬丈光輝。
人家就是厲害,人家憑的是真本事,憑的是能力!司南秋怕的就是這種有真本事的人,欺負又欺負不了他,害又害不到,巴結又巴結不上,在官職方面嘛,雖然人家沒有官職,可是人家是西涼王的兄長……嘖嘖,這事鬧的。
“哎喲,原來是國兄,咦?您怎麼在這裡了嘛?”
吐爾買買提有着一口濃濃的西涼口音,雖然他努力的說着“大.陸普通話”,可是他依然改不了總是在最後一個音帶着“嘛”的習慣。
司南秋在吐爾買買提面前卻是不自覺地學着他的語氣說話了。
圖爾買買提卻是非常厭惡司南秋這重勢利之人,他也不算是小人,但也不算是正人君子。他算是牆頭上的一顆草,風一吹……
“我爲什麼不能在這裡了嘛?我的朋友在這裡嘛,我來看看嘛,你們來這裡做什麼?聽說你們要抓逃犯的嘛?”
“是是是,小人是來抓逃犯的,有探子來報,說幾天前夜裡逃犯就來到了這個地方再也沒有出來過……不過既然國兄在這裡了,那就證明這裡沒有逃犯……”
“誰說的嘛?”吐爾買買提語出驚人,“我說這裡沒有了嘛?逃犯明明就在這裡嘛,你們的師爺進來之後趾高氣揚的樣子我看着很不舒服嘛。那個人不是逃犯,他是我的朋友,他看管的糧倉被你們這些蛀蟲偷吃了很多嘛,他多說了幾句,就被你們這羣壞人告到了大王哪裡,大王還年輕嘛,聽了你們的讒言,就信了嘛,現在這個事情嘛,我管了嘛,你們回去嘛!”
“什麼什麼?”司南秋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國兄,那可是逃犯啊,您管啦?”
“是的嘛,我管了嘛!”
司南秋萬萬沒想到吐爾買買提現在居然有恃無恐到了這種地步,那可是大王欽點的逃犯,居然就如此的……私藏了?
“國兄,這,不太好吧?”
吐爾買買提一揮手:“走嘛走嘛,沒有什麼不太好的嘛,你回去就對大王說,這事情我管了,我會查一個水落石出的,你們不要再追了,再追的話,信不信我去大王哪裡說你們的師爺貪污了我的朋友一千兩銀子嘛?”
司南秋灰溜溜地跑了,路上,司南秋一把抓住了公方師爺:“錢呢,說好的一人一半,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