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牛令官這樣的小角色自然不會被古雨濛放在眼裡,馬成的問題被古雨濛解決了之後,他向吐爾買買提提了一個合理但卻不容易實現的建議。
開倉賑災。
這個光榮而偉大的計劃從馬成的嘴裡提出來之後,古雨濛真想把他再塞進牢房裡去。這種人……怎麼說呢,閒得蛋疼,或者說是不給自己找點事情出來那是不會罷休的。總是喜歡和反派人物對着幹的人往往都冠以拯救天下的光環,然而他卻不知道他幾乎把整個西涼的那些達官貴人全都得罪了。
開倉賑災,先不說災在什麼地方,光是要賑災的糧食,從哪來?吶,這些都不去考慮,糧倉在哪?開誰的倉?
古雨濛轉過臉去坐在一旁,當馬成把希望投向大周公主的時候,古雨濛幽幽地說道:“我只是一個弱小女子,開倉那麼大的事情,你們還是和元昊去商量吧。”
古雨濛把皮球踢向了元昊,隨後和胭脂及幽蘭,來到了房間裡,誰叫也不出來。
馬成很詫異,跟着古雨濛說道:“公主殿下,您是大周公主,難道不爲天下蒼生考慮考慮嗎?西涼雖然有了一些糧食,可是還有很多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我等官吏,當以黎民百姓爲先!殿下?殿下……殿下?你別走啊殿下,殿下?”
古雨濛實在不想和他多說廢話,原因是她真的是不想把自己帶進那種得罪半數西涼人的差事當中,好好的活着不好麼,非要去找死。
能在西涼立足已是非常的不容易了,居然還要在那些太歲爺的頭上動土,實在是……
古雨濛和幽蘭及胭脂三人在房間裡吃起了火鍋,火鍋的香味瀰漫,三個人喝着啤酒飲料,吃得異常開心。
“什麼時候去北齊看看去?”胭脂在吃了一半的時候忽然問道。
古雨濛說道:“差不多就這幾天吧,等把這邊的事情處理了,就去。”
幽蘭詫異地問:“這邊的事情?”
“嗯,你覺得元昊會把這種事情處理得如何?”古雨濛很期待地想看看元昊的辦事能力,很久之前她就發現元昊在女人面前木訥得像塊木頭,但是在別的事情上,元昊有着很強的處理能力。
“可是,開倉賑災,我們去哪找糧食去?”幽蘭擔憂地說道,“沒有糧食那怎麼開倉?開誰的倉?”
“對啊,開誰的倉呢,西涼的糧食都是借來的,唯一一個富裕的糧倉就在丘城,你說元昊會開誰的倉?”
胭脂插話道:“西涼王?”
古雨濛笑了笑:“差不多。”
中午的時候元昊回來了,休息了很久纔出來與古雨濛相見。一上午的暢談消耗了元昊大量的體力,本就中毒的他在堅持不下之後便回來休息了那麼久。
體力稍微恢復之後,古雨濛迫不及待地來到元昊的房間裡,先是例行檢查了元昊體內的存毒情況,發現和往常也沒有什麼區別的時候,她便問道:“下午還要去嗎?”
元昊搖搖頭:“不去了,當時就談妥了,上午的時候只是和吐爾買買提聊了一下西涼的未來。”
“哦。”古雨濛卻是沒有想到元昊居然還有精力和吐爾買買提聊那麼深奧的話題,“那你們都聊了什麼了?”
元昊笑了笑:“沒有聊什麼,就是在吹牛而已。吐爾買買提此人有雄才大略,但是西涼大小了,而且西涼王只是屬王,王位繼承都需要上報大周,得到大周皇帝的許可之後才能繼承,你說他能有多大的勇氣改變現有的體制……所以吐爾買買提施展不開,憋屈了幾十年,現在閒下來了,倒是讓他有許多時間再去思考這些深奧的話題。”
古雨濛說:“西涼是大涼之後,屬於典型的大涼遺老,他們的心思卻不是我們所能懂的,也許他們正在想方設法地改變呢?他們可不會總是以現在的方式生活下去,總是需要改變的,也許這一次旱災,就是最好的機會,只是……我們可不想去管那些事情……對了,你覺得馬成這個人怎麼樣啊?”
幽蘭搶了話:“他呀,我覺得他就是一閒得沒事幹,整天想找點事情彌補一下自己枯燥的生活的,他得罪了那麼多人,那麼多人想要他的命,難道他就感覺不到嗎,這一次大難不死,他又在找死。”
元昊乾咳了幾聲:“他找死不找死我不管,我只是在想,他的確是有點抱負的,只是他現在屬於破罐子破摔,而且做事,好像沒什麼腦子,從上一次他把那些貪污糧食的官給告了,就知道他做事太過沖動。開倉賑災一事他可能醞釀很久了,這一次就算是豁出去幹……結果怎麼樣,誰都能想得到。”
西涼這三年的旱災讓西涼人受了很大的苦,糧食顆粒無收,官員想方設法中飽私囊,西涼也差不多了。
古雨濛說道:“那開倉的事呢?”
元昊喝了口茶:“沒有糧倉,從哪開起?西涼就那麼一個糧倉,所剩的糧食還不夠一個丘城附近百姓吃的,開倉,開倉只不過是讓旱災更加嚴重而已。”
“那你有什麼計劃嗎?”
元昊想也不想的說:“西涼有一條美麗的西涼河,綿延幾百裡,河水是從西涼北方的山上流下來的,都是雪水,河水常年奔涌,只要截住其中一段,就能夠菏澤百里。”
“好辦法。”
好辦法是好辦法,但是西涼人卻不知道去做,只是飲鴆止渴,想着法子把倉庫裡的那些糧食糟.蹋完了,之後的事情便是再想辦法去向領國借些糧食來。
之後的幾天時間裡馬成像是對開倉賑災一事着了魔,似乎每天都在想着這些事情。他把開倉賑災當成了畢生的事業一樣,每天都在纏着吐爾買買提,讓他去向西涼王說道說道開倉賑災的諸多好處。
其實吐爾買買提在思考了很久之後,忽然覺得開倉賑災是一個壞得不能再壞的辦法,雖然可以短時間內贏得百姓愛戴但是時間久了就會發現這是一個隱患,因爲很多人都不知道西涼就剩那麼點糧食了,如果把糧食一股腦的都發出去,那麼如果有一天西涼忽然下起了足以讓土地溼潤並且讓植物生長的暴雨,那麼,西涼人就會爲沒有種子而發愁。
冬季裡的雪在融化了之後行成的雪水只是能夠把乾旱到裂開的土地溼潤了一層,更深的地方那邊是硬得像石頭一樣的泥土,有些百姓嘗試着打井,可是打了幾十丈深,冒上來的也只是泥漿而已。
馬成可沒想到過這些問題,一個勁的想着開倉的事情,終於,吐爾買買提也受不了了。
“開倉,是件好事,但是,你不覺得開倉之後我們連來年的種子都成了問題了嘛?你嘛,什麼都好,就是做事情的時候嘛,要想一想後果的嘛。”
吐爾買買提的教育絲毫沒有起作用。
最後,吐爾買買提實在忍不住了,又找到了古雨濛和元昊。
“怎麼辦嘛?”吐爾買買提撓着頭,“這個開倉的事情嘛,不是那麼簡單滴,西涼的國情我是知道的嘛,就那麼一個糧倉還是借來的,如果開倉了之後嘛,百姓們是有大白麪饅頭吃了,可是呢,來年的種子呢?還有那些朝中的老貴族呢?大王年紀比我還小的嘛,有些事情嘛,還是不行。”
古雨濛很認同吐爾買買提的話,但他還是把話語權交給了元昊,其實元昊還不太習慣站在第一線和人對話,在看了看古雨濛之後,元昊說道:“開倉,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只能開一部分。西涼的糧倉只有那麼一個,裡面只有十幾萬石的糧食了,如果全都發出去,的確,明年的糧食種子成了最大的問題,然而不開糧倉……馬成也是一番好意。”
吐爾買買提聽不懂元昊的話,奇怪地問:“那,朋友,你的意思呢?”
元昊想了想之後,喝了口茶:“截斷西涼河,引水灌溉!”
吐爾買買提一拍大腿:“哎呀我的兄弟嘛,你和我想的一樣嘛!”
……
虎賁軍終於回到了大周,一個月的奔襲讓虎賁軍疲憊不堪,他們急着回來是要向陛下報告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找到公主了,就在西涼丘城裡,現在的公主和以前大有不同,從她的身上可以看得出有一絲當初老太后的影子。
壞消息是,君逍遙叛變了,並且北齊的元昊將軍被君逍遙的冷箭射死了。
這個消息對古晟霸來說簡直是一種從未有過的刺激,這個消息所帶來的利益,在古晟霸的心裡是無法衡量的。
找到公主了,那麼,古晟污就會回來,而不再生他的氣。北齊元昊死了,就意味着至少在目前,北齊沒有一位和元昊一樣的統兵之才。
那麼……
大周如果在這個時候攻打北齊……
古晟霸對古雨濛承諾的在位之時不打北齊,卻是成了歷史。
蒹葭湖,北齊,金山,還有從北齊通往東山六國都交通要道,那對大周來說都是無法估值的。古晟霸還沒有熟悉皇位的時候對這種利益並沒有在意,現在看來,滿朝文武的心中以及他自己的心中,似乎也在想着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