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蛋在幽蘭的身體裡,回憶着幽蘭的所有記憶,關於君逍遙的點點滴滴重新回到了她的腦海裡。那是一種過去,一種丫蛋從來沒有體驗過的過去。在美團裡那麼久,不知道有多少年了,或許是一個世紀,又或者是一百個世紀,送走了這個宿主又來了那一個宿主,每一位宿主的旬在只有幾十年,對於活了不知道多久的丫蛋來說,美團中枯燥的生活讓她倍加珍惜幽蘭的記憶。
只有她的記憶,才讓丫蛋覺得自己纔是真正的人,而不是美團自帶的系統。自從有了幽蘭的記憶之後丫蛋每一次回憶起來都覺得暖暖的,那些記憶裡有淚水,有歡樂,也有憂愁。那些記憶的存在是一個人活着的證據,證明着這個人到這個世界來過。
幽蘭的一生肩負着太多的使命,聽起來光輝無比的頭銜卻是壓得她快喘不過氣來。復國?復國有望嗎?沒有。除了西涼和北涼的人,其餘地方的人都快忘了大涼國了,有誰還記得或者知道大涼國還有一位直系後裔呢?沒有。
在復國無望的情況下,幽蘭的父母把復國的最後希望全都放在了她的身上,當她嫁給元昊的時候她也想過也許通過元昊發起一場叛亂會有復國的可能,只是,她又怎麼忍心讓自己心愛的男人去當一名叛將?
小時候的幽蘭孤獨,沒有童年,長大之後的幽蘭痛苦,猶豫,徘徊,沒有快樂。可是,那一年從外面回來的七爺爺卻是給幽蘭帶來了許多歡樂。每當回憶起七爺爺抱着她,隨後從懷裡拿出各種不同口味的糖果時,丫蛋都會不自覺地笑出來。
丫蛋捨不得放棄這些記憶,尤其是想起小的時候和七爺爺在一起的時候。那是無比溫馨的畫面,美得讓幽蘭恍惚之間覺得,自己就是君幽蘭。
我不是丫蛋,我不是古雨濛所說的那個客服,我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是君幽蘭,君幽蘭!
看着七爺爺就那麼死在了自己的面前,幽蘭第一個想到的便是雨濛。然而這位昔日最好的朋友居然在這個時候拒絕了她。她的心裡無比的北涼,彷彿是幽蘭的記憶影響了她。
她在那個時候無比的痛恨古雨濛,她太失望了,失望到了透頂。她壓根就沒有想到古雨濛會如此對待她。她們纔是真正的盟友,是這個異世界最好的合作伙伴,她可以拒絕任何人,怎麼能拒絕她!?
丫蛋無論如何也想不通這件事,所以,她和古雨濛決裂了。
……
“你怎麼不回答我的問題?”元昊輕聲地問,“你說的那些事,是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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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古雨濛小心翼翼的反問,“我說什麼了?”
“美團。”元昊說,“什麼是美團,是一種軍隊嗎?女人組成的軍隊?”
“哦……”古雨濛深吸了一口氣,“你說的是那個,那是我爲和幽蘭二人的組合起的一個名字,我和她在一起,就叫美團,美麗的女人組成的團隊,簡稱美團。”
元昊若有所思:“你還打算瞞着我嗎?”
古雨濛一驚,條件反射地說:“我沒有啊。”
元昊咳嗽了一聲:“你還在撒謊,你不信任我嗎?”
古雨濛說:“好了,早點休息吧,你體內的毒還沒有排除,需要好好的休息,不要多想……”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元昊忽然站了起來:“你說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我聽見了,你說你有美團,我也聽見了,你說你死在了什麼沙漠裡,我也聽見了,你到底是誰,你爲什麼要假扮雨濛?我的雨濛呢?”
我的雨濛呢。
當古雨濛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也不知道是高興還是難過,他終於承認她是她的雨濛了。可是現在他卻不相信她了。人生就是那麼富有戲劇性,當一直追尋的夢想成真的時候,卻有一個人對她的身份產生了懷疑,並且這種懷疑是致命的。
元昊的懷疑不無道理,他說他聽到了一切,那麼古雨濛說再多的解釋那是徒勞無功的。做再多的解釋也只是掩飾。元昊木訥,但不傻。
我的雨濛呢?
你的雨濛就在你的面前,只是你的雨濛的心裡所想的,卻不是你能夠理解的,告訴了你,對你沒有好處。
“元昊,我是真的想把我所有的秘密都告訴你,我承認,我對你有所隱瞞,但我發誓絕對沒有壞心,請你相信我。”
“你教我如何相信你?”元昊緩緩地說道,“你拿着刀想要殺掉幽蘭的時候,我便不知道如何去相信你了,雖然我一直都在甚至連現在都在想辦法說服自己去相信你。”
古雨濛全身發抖,她已不知道如何解釋了,因爲現在她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自己了。當時,她的確對幽蘭動了殺心,但那只是暫時的,她並不想真的殺掉……
古雨濛也不知道自己當時是怎麼想的,也許是鬼迷心竅了。
“元昊,你也不相信雨濛了嗎?”
“不是我不相信雨濛,是我不相信你。”
……
古雨濛把自己喝得酩酊大醉,一個人趴到了屋頂上看着東北方向的天空發呆。正月裡似乎就沒有月亮,滿天的星星奪去了月亮的光輝,在天空中閃爍着光芒。
星星怎麼那麼多呢,哪一顆纔是古雨濛最喜歡的?醉醺醺的古雨濛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喜歡哪一顆了,應該是都喜歡吧,不,是都不喜歡。
面對着最好的朋友的不信任,面對着自己喜歡着的男人的不信任,古雨濛除了醉,還能做什麼呢?
屋頂上又來了一個人,是胭脂。
見到女兒如此模樣,胭脂也覺得心疼。
“你還好嗎?”
“你也不相信我是不是?”
“不,我相信你。”
古雨濛哭了,她已不記得自己哭了多少次,也許有很多次了,但這一次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爲什麼哭。女人愛哭是天性,但是很少哭泣的古雨濛卻是在最近的一段時間裡變得愛哭了,或者說這是她由一個女魔頭向一個真正的女人而轉變。
“每個人的存在都會引起一些人的反感,但是又會得到一些人的喜歡。每個人的存在都是有兩面性的,你不能讓所有人都喜歡你,也不能讓所有人都恨你。你也不能保證讓所有人都信任你,更不能讓所有人都懷疑你。”
古雨濛聽着胭脂的話,心裡彷彿被叩開了一道從未開啓過的門。這道門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緩緩打開,當打開了一道縫隙了之後,卻又停止了。
古雨濛還是沒有看到門內的景象。
“娘,我應該救他嗎?”
胭脂笑了笑:“從元昊的角度來說,不應該,但是幽蘭的角度來說,應該,你怎麼取捨呢?”
古雨濛彷彿懂了,一邊是朋友,一邊是情郎。
“不管怎麼選擇,他們依然還在你身邊,並沒有離去,不是嗎?”
古雨濛搖了搖頭:“不,她們已經離開了我了……”古雨濛想了想,“娘,其實我在那一刻,有點想殺了她。”
“誰?”
“幽蘭。”
……
胭脂走的時候,深深地嘆了口氣。古雨濛不懂孃親嘆這口氣的原因所在,也許是因爲失望了,又或者是因爲……
不知道。
很都事情說起來都是那麼的複雜,可是在別人說起來的時候又變得簡單了。不在廬山之中都能看得清廬山的真面目,可是看過廬山真面目的人在走入到了廬山之中又有誰還能看地清?
古雨濛被凍得瑟瑟發抖,正要起身,忽然的,又有一個人吃力地爬了上來。
“哎喲,我終於找到你了,你不冷嗎?我知道,你這個時候需要一個人陪伴,我是最佳人選,你不好意思對我開口,我自己上來了。”
來人正是自戀到變態地步的白瑞。
白瑞依舊還怕古雨濛,但是現在他也喝了點酒,酒壯慫人膽。
“你好,再見。”古雨濛現在不想和任何人誰話,是任何人,包括她自己。
白瑞卻是笑了笑,在距離古雨濛還有一段距離的房頂上說道:“我知道你身份特殊,所以呢,我之前說的話做的事,你就當沒發生過,好不好,我這人唯一的缺點就是容不得自己犯下任何錯誤,但我有一個最大的優點就是喜歡陪着你,你現在一定很想我陪伴吧?”
古雨濛看了看他,心想反正現在又沒有人陪着自己,倒不如讓白瑞陪着吧,至少他現在沒有壞心。
什麼巫女,什麼家族,什麼上位,對古雨濛來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古雨濛現在很需要一個人來陪伴。
“你知道不知道你非常自戀?”古雨濛也不看他,彷彿是在自言自語。
白瑞一愣:“什麼叫自戀?好了,不說那些了,其實我今晚喝了不少酒,這個房子的頂有點高,我好不容易纔爬上來。”
“那我們下去再喝點?”古雨濛想把自己喝醉了,然後什麼事都不用想。
“好。”
二人下了房頂,白瑞把她邀請到了隔壁。隔壁推倒了一道牆之後又在原來的位置做了一個屏風,上面畫的是山水圖,還挺漂亮的。
白瑞這個人很講究,至少在住的方面要比古雨濛還要講究。他的房間里弄得暖和得很,而且,一壺還沒有涼掉的茶,正好爲因爲喝酒而口渴的古雨濛解渴。
“爲了我們的心事,乾杯!”
白瑞一愣:“好,那就爲心事而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