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蘭知道怎麼去救他,也知道用什麼去救他。然而古雨濛卻不想救他。在屋子裡的那個人還躺着,屋子外面這個人的死去正好消除了古雨濛心頭的恨意。就算他不死,她也會行進一切辦法讓他的日子不好過。其實古雨濛也沒有想到君逍遙會在這個時候死去,不過看着他跪着但卻沒有倒下的屍身卻有些北涼。
每個人都會死去,一萬個人有一萬種不同的死法,誰先死誰後死沒有定論沒有標準也沒有人能夠預先知道,一個人的死亡有太多的故事,然而,古雨濛眼前的這個人的故事,古雨濛卻不想知道更不願意看見。
死就死了吧,還要救幹什麼,相比較於救一個壞人來說還不如在昨天晚上去救一個受傷的虎賁軍軍卒。
可是……
幽蘭眼中的淚花讓古雨濛心有不忍,即便是不想去救可是看着幽蘭近乎哀求的樣子,她的心忽然變軟了。
“擡到屋子裡去。”
幽蘭立即和白瑞二人把君逍遙的屍體擡了進去。可是,古雨濛卻把自己和元昊關在了一起。
“救嗎?”古雨濛看着還在昏迷的元昊,不知道是救君逍遙還是不救,救或者不救都在一念之間,然而她卻不知道到底站在那一邊。
古雨濛害怕選擇,每一次面臨選擇的時候她的心裡都充滿了矛盾。
“不救嗎?”古雨濛反覆地問,不知道是在問自己還是在問元昊。元昊不可能現在就回答她的問題,所以,她可能是在問自己。
在反覆糾結和矛盾的時候,幽蘭站在門外敲了敲門,聲音很輕,幾乎聽不到,可是古雨濛卻是聽到了。她知道是幽蘭站在門外在等着自己。
古雨濛心疼地摸了摸元昊的臉:“我先出去了,你會支持我的,對嗎?”
……
幽蘭眼中的期盼讓古雨濛覺得愧疚,也許剛纔就不應該猶豫。
君逍遙的屍體逐漸冰冷,他的身上中了六刀,但每一處刀傷都不是致命的,致命的是他在和四鷹停戰的那一刻,已經消耗掉了自己所有的精力。
他失去了支撐自己活下去的支柱,當這個支柱倒塌的時候他的身體也隨之倒塌。他支撐着回到丘城只是爲了見君幽蘭一命,那是他堅持活着的最後理由。
現在,他冰冷的屍體就躺在這裡,彷彿睡着了一樣。關於君逍遙的事情在他死亡的時候有了結果,奮鬥了半生的他一無所有,除了給古雨濛的心裡留下了恨意之外。雖然古雨濛現在已經找到了元昊的藥方,可是傷了元昊的他,依然不能夠讓古雨濛原諒。
若不是幽蘭,古雨濛絕不會救他。
然而,現在怎麼救?
丫蛋不在美團裡,那麼能夠控制美團的人也只有古雨濛,古雨濛可不知道如何準確地使用美團醫療系統把一個死人救活。
“把他放進去,醫療系統全開,然後,讓美團自己去治療吧,也許,他還有救。”
幽蘭的話讓古雨濛覺得其實幽蘭也不知道該如何去治,只是碰碰運氣而已。古雨濛聽出了幽蘭的意思,把幽蘭帶到了自己的房間裡,當着元昊的面問她:“你是想真的救他,還是,只是碰一碰運氣?”
“有什麼區別嗎?”幽蘭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彷彿是在質問古雨濛,“難道救人不對嗎?”
“可他是一個死人!”古雨濛說,“死人怎麼救,我們是人,也不是巫女,更不是神仙!”
幽蘭停頓了一下沒有立即反駁,而是愣愣地看着古雨濛:“美團也只是食物傳送系統,不是機器貓的口袋啊,你當初讓我從美團裡爲你拿這個拿那個,有好多美團是沒有的,我是從別的地方給你弄來的!現在只是讓你救一個人而已,那麼難嗎?”
古雨濛沒想到自己會和幽蘭吵架,或者說她不是在和幽蘭吵架,而是和丫蛋。
“我的意思是,死人,怎麼救,你不在美團裡,你讓我怎麼操作,美團的醫療系統就是個騙局!”
“那是專門爲你而升級出來的,你說它是騙局!?”幽蘭終於爆發了出來,“古雨濛,你不能那麼沒心沒肺,每一次我都陪着你瘋,有幾次你是用美團做正經的事情的?不是騙人錢就是用美團去折.騰人,美團啊,那是你的輔助生存系統,不是你用來橫行霸道的工具!”
古雨濛聽了之後,不怒反笑:“那好,那你把美團收回去,把我送回到前世,我寧願死在沙漠裡!”
“那你自殺好了,你自殺了就可以回去了,你會回到你前世的沙漠,活活渴死,再也不會穿越到這個鬼地方來,我也不會認識你,我們就當從來都沒有見過,你這個白癡!”
幽蘭憤怒地咒罵之後趴在一旁大哭了出來。
這是古雨濛第一次見丫蛋哭。
“好,我是白癡,我在你心裡一直都是白癡對不對?你一直都那我當一個傻子來看待的,每一次你都騙我,我是用歪了美團,但你不都知道嗎,我沒有瞞着你啊,你每一次都支持我的啊,你現在說知道說我了,你以前怎麼不說我?!”
幽蘭擡起頭,淚眼婆娑:“古雨濛,我真的沒有想到你是那麼的鐵石心腸,那是幽蘭的七爺爺,是唯一一位真正疼愛幽蘭的人。我雖然是丫蛋,但是我的身體卻是幽蘭,我承載着幽蘭全部的記憶,換句話說,我就是君!幽!蘭!”
古雨濛真的怔住了,半晌都沒有說出一句話。
是啊,她說得對,她是幽蘭,不是丫蛋,她的記憶裡有大部分都是幽蘭的,那是幽蘭活着的全部證據。她雖然是丫蛋的靈魂,但卻是幽蘭的身軀,在這種情況下,她心疼君逍遙,不應該嗎。
可是,古雨濛忽然覺得脊背發涼:她真把自己當成是活生生的人了,她不回到美團裡嗎?她從此以後就脫離了美團而單獨存在了嗎?如果她把美團的秘密都說出去,那會是什麼結果?這個世界上的人會不會組成一支軍隊來圍剿古雨濛,把她這個“異類”從這個世界上清除?
“你說你是誰?”古雨濛問。
幽蘭頭也懶得擡了:“我說,我是君幽蘭,怎麼了?你既然不想救,那你把七爺爺放出來吧,我不想讓他在你的美團裡灰飛煙滅。你放他出來,至少我還有一具他的屍體,以後每到清明來看他的時候,至少我知道那座墳墓裡有他的骸骨。”
古雨濛沒有把君逍遙放出來,她也知道只要把君逍遙放出來,那一切都沒有婉轉地餘地了,她和幽蘭吵架也只是吵架而已,放君逍遙出來,那就是決裂。
“幽蘭,你千萬不能把我的秘密說出去。”古雨濛說,“我知道你現在很生氣,但是請你冷靜。”
幽蘭這時又擡起頭:“哦,你現在怕我了,我要是不聽你的呢?以前我事事都順着你,都依着你,現在我偏偏不了,我就是要把你的秘密全都說出去,到時候,你會怎麼樣,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回等着去看你的結局。”
古雨濛突然動了殺心。
這是她第一次在這個異世界真正的動了殺心。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彷彿腦子裡突然不允許幽蘭這個人的存在。
嗖!
古雨濛的袖子裡,多出了一柄鋼刃。
“丫蛋,你老實說,我有美團,並且我不是這個世界人,我是來自另外一個世界的事,你會說出去嗎?”古雨濛想得到最後的確認。
幽蘭笑了:“我會,我會說出去的!”
古雨濛確認了。
她正要舉起刀,忽然的,她聽到身後有個熟悉的聲音細弱地叫着她的名字:“雨濛。”
古雨濛立即把刀收進了美團裡然後轉身,卻驚訝地看見臉色蒼白的元昊正扶着門框,靜靜地看着她。
“你們在吵什麼?”元昊虛弱地問,“我都被你們吵醒了。”
古雨濛的眼淚忽然不爭氣地流了下來,她撲過去,撲進了元昊的懷裡,緊緊地抱住他:“元昊,我想你,我好擔心你,我真怕你永遠地離開我了。”
“傻丫頭,我怎麼會離開你呢,你看我,我不是在這裡嗎?哦對了,那些人呢?”
元昊所說的那些人,早已不在了,那個命人射傷他的那個人現在就躺在美團裡,古雨濛正在爲這個人和幽蘭吵架。
古雨濛抱着元昊的時候也在想,不知道他有沒有聽到自己和幽蘭之間的對話內容,如果聽到的話……
古雨濛微微一怔。
“你在發抖。”元昊說,“你冷嗎?”
“我,我不冷。”古雨濛解釋,“你感覺怎麼樣了?”
元昊坐了下來,平靜地說:“那箭上帶毒,我醒了之後,便覺得渾身無力,嗓子裡很氧,想咳嗽,但是咳嗽不出來,偶爾咳嗽一次,便覺得頭好痛。”
古雨濛心疼地抱着他,將他的頭攬在懷裡,緊緊地貼着自己的胸.脯:“我會想辦法把你治好的!”
幽蘭聽了,擡起頭,看着古雨濛:“你救不了他的,美團裡,根本就沒有藍環海蛇!”
古雨濛猛地一驚:她知道,她早就知道郎中所說的那種海蛇,是叫藍環海蛇!
古雨濛咬牙切齒:“幽蘭,你爲何如此!?”
走到門外的幽蘭淡淡地說:“我不爲何,只是不想告訴你那種蛇叫藍環,那是一種生活在熱帶淺海里的毒蛇,世界第一毒,你找不到的,而且,美團裡也沒有。”
面對幽蘭冷若冰霜的語氣,元昊卻是奇怪地問:“美團是什麼?藍環海蛇又是什麼?熱帶淺海在哪?”
古雨濛:“……乖,不要問了,我一定想辦法把你治好!”